縱向看歷史,久太平後必亂世,這定律到哪家都適用。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天隕大陸歷十一萬三千四百四十一年,便是天隕界一次太平轉入亂世的序章開啟之年,同時,也是下一個盛世的序曲奏響之年。
從這一年的元宵夜開始由未來的夭玥皇后掀起的亂流,以令人膽寒的速度,短短几個月便席捲晾了整個大陸。
據夭玥史載,
正月至三月里幾件不慎影響的小事:
元禕皇后以「絕醫大人」的名義揭曉原來身份,皇后本家夜家洗牌。
夜家祖陵,即後來的修煉聖地——煉靈冢,高調現世。
另記:帝後初遇。
三月起,始有大事入史:
上巳節宮宴,帝後夫妻名分敲作定數。
十五日,雲來閣八品丹藥拍賣,風雲際會。
四月初一,帝後出使極北,力平動亂。
十二日,紫陽美談。
十五日,大帝遇刺,皇后怒屠昆煌宗。同一日,「桔梗現,萬人朝」,
十七日,大帝展露鋒芒,數千殺手鋪路。
十八日,南疆王攜瑤沁公主入京。同一日,奈何天然幽領主封天!西北銀城當任少城主,墮妖!
……
此皆夭玥開國帝後雙雙飛升後,史官奉丞相命所簡筆,其中潤澤處,不足為外人道。
……
視線落回四月十八日,落回夢州府衙。
寅時末,東廂正房房門被夜聆依雙手推開。
不知不覺間放縱著睡過人生中第一個回籠覺,絕醫大人顯然心情很好,所以並沒有把腰側摸過來的爪子即時拍走。
「夫人,早。」這聲音壓在她肩上,含混著,躺久了的懶怠。
「早。」夜聆依轉了個身把那飄著粘著的人從身上撕下來塞進輪椅里,應聲道。
她也好懶,但那是行事上,不像這人的登峰造極,是在行動上,站著坐著的,都跟沒骨頭似的,這會兒在輪椅里,又把自己倚成了最舒坦的姿勢。
暮離在手中轉過流暢的弧度,夜聆依推了輪椅出門。
性子裡的習慣性冷淡歸位,又是大清早的,夜聆依開口的興致不高,鳳惜緣則大抵還未完全醒過來,直到進了正廳陸家兄弟迎上來,也是根本不曾作聲。
好在他們彼此不覺尷尬,即便昨晚挑明了一切塵埃落定,今日相處,氛圍模式依舊如初。
陸子彧還是那吊兒郎當的樣子,直盯著鳳惜緣一個勁兒的發神經似的笑,襯的一旁規矩行禮的陸楚錚更規矩了些。
「王爺,王妃。」
「陸大人客氣。」費勁了氣力睜開眼的逍遙王殿下沒本事也讓聲音聽起來清明些。
陸楚錚這稱呼微妙了。
夜聆依不動聲色的想,據她所知,當初鳳惜緣「遇刺」回京,是由陸子彧護送的,按說他應該知道鳳惜緣的身份才對,不然,難不成真的是陸易衷很單純的相中的鳳惜緣的「潛力」?嘖,那老頭兒,這可能性實在不大。
不過也好,夜聆依緊了緊溜到手裡的袖角,忠臣陸指責她「妖妃」的發展完全掐滅了。
安心看戲就好。
陪著鳳惜緣告別了陸家兄弟,不用操心其他任何安排的夜聆依順利的抱著鳳惜緣上了備好的馬車,加上莫塵,車輪轆轆,一行三人慢悠悠的行進了城門。
雖說不管昨日之事的後續,也沒有理會她強橫的三月要求帶來的麻煩,但這齣行的第一站,倒還是夜聆依欽定的。
「得先走一趟鄰近并州,見一個人。」
「哦,何人值得夫人特意屈尊?」這話一點兒不酸。
「姐妹?嗯,閨蜜。」
并州,也有絕醫大人的一段風流案。
……
這一日黃昏時,慢悠悠的一行人終於住進了鳳惜緣在并州的一座私宅。
而到了此時,夜聆依也終於接到了那註定會遲到的消息。
珞玖,墮妖。
來信當真只有這四個字,但是足夠了,足夠打破她對那隻狐狸所有的懷疑冷漠。
無論他有什麼目的做過什麼,她都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去見他,馬上!
因為,那是珞玖。
可是……
璀璨卻又朦朧的夕陽下,特地為他而穿了一身相配的白衣的她逆著光對他道出的那一句離別之言,那樣前所未有的堅決,仿佛也是在說服她自己。
「我得去見他。」沒得選擇。
只是,那意味著我得離開你,歸期,未定。
鳳惜緣坐在輪椅里,腰背從沒有那般挺直過,他眸子裡有光,可那純粹是夕陽的外力投射進去的,光點之外,漆黑才是原色。
理智告訴他,這時候該笑著送她離開,不要有留戀才最好。那是他對她該有的縱容信任體諒。
此時的婆媽,對他二人都不合適,對他們來之不易的感情更是褻瀆。
可情感上,某個不知名的存在嘶吼著讓他不准放手。
感情上的事,說一千道一萬,真真陷在裡面了,一切反應就都由不得自己了,他真的沒辦法瀟灑起來,恨不得任性的不管不顧隨她一道去。
所以他最終能做到的最好,也就是安安靜靜的坐著,沉默著,一刻鐘之久。
然而時間終究不會靜止。
一聲輕之又輕的嘆息,道不盡的悠長纏綿,夫人拽著他的心攥在手心裡不撒手了,這一走遠,可不知得多疼。
鳳惜緣慢慢抬手,夕陽的光打上去,透明了一般。
夜聆依站著不動,任那人修長的指尖將她那快要把他纏起來的髮絲一點點捋順,別至她耳後。
連她的頭髮都不舍他
「夫人,可要記得,早歸,以及,我會想你。」那天籟的聲音挑著最穩當的台詞念出來,所有的情愫都扔進了風裡。
可夜聆依還是抑制不住的晃了晃原是站的筆直的身形。
當然知道離別時最忌依依不捨糾纏不斷,可她哪來那般狠的心說走就走,她也喜歡他,快要瘋了的那種。
夜聆依狠狠地、狠狠地,用拼命的力氣深吸一口氣,她回握住那微微發著抖的快要收回去的手,俯下身。
那根本不能叫作吻,唇與唇一觸即分,對他對己都是狠絕,不敢再多半分的留戀,可兩人卻是奇異的都安靜了下來。
恍惚就是即刻生離死別了,有這一刻,不肖說任何話,也值得了。
夜聆依執簫的手狠狠抱了這快要把她逼瘋的男人一把,而後,抽身,後退,轉身之際臉上迅速結上了不可能化開的堅冰,所有只對他一個人的柔軟都變做了冷厲,再不想回頭,去看那人會否一直笑著望她的背影從黃昏望到天明。
她很確定,她再敢有多一瞬的猶豫,哪怕只有一瞬,她也會瞬間崩潰,不管不顧的留下來,不想再去管那一切不與他有關的事。
若果真如此,她那時定就會想:去他的作為一個人該有的擔當,與你鳳惜緣比起來,都是狗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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