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膽恢復了大祭司的身份,穿著斗篷坐在巫眼身邊。
    巫眼的巫名不叫這個,可自從他知道這個人的存在開始,這人便被神殿的人尊稱為巫眼。
    巫眼不是大祭司,可是他的地位在土城神殿中卻有點超然,就連三位大祭司對他也十分尊重和看重。
    「大人,他們就要出來了。」蛇膽聽到號角聲側聲低語道。
    「嗯。」巫眼表情有點漫不經心。
    如果不是蛇膽這次用一枚九級元晶幣懇請他,他也不會在大冷天特地跑出來一趟。
    「蛇膽,你把我從神殿喚出,如果那人不是土系神血戰士,你應該知道後果。」巫眼淡淡道。他跑一趟只是為了一枚無屬性的九級元晶幣,但這並不是說蛇膽犯錯,他也會幫對方兜著。
    「我知道。」蛇膽看不出表情地道。
    歡呼聲震耳欲聾,看台上的看客,連國王一家都全部站起,以迎接進入最後選拔的戰士們。
    巫眼坐在那兒紋絲不動,蛇膽則跟著神殿另兩位大祭司起身。
    柵門打開,十六名戰士分六個門走出,原本有二十個,但其中四名或重傷或自知實力不高的部落戰士都已主動退出。
    黑土城的代表是吳尚高,其他十一座附屬下城的主戰鬥力一個不少。部落戰士只剩下九原、黑水、多納和一個叫做萜拔的部落。恰好每一個勢力一個人。
    巫眼微微打起一點精神,從左往右一個個掃過去,這時他還沒有使用他的神血能力,「你說的人是哪一個?」
    他的能力使用極為消耗能量,如果蛇膽能指明,他也就用不著浪費能量一個個看過去。
    「左邊第二道柵門,排在最前頭的那個。」
    巫眼凝神往蛇膽所指的高大戰士看去。
    原戰走出柵門,習慣性地抬頭向第二層看台望去,找到他的祭司大人,舉起長矛對他用力一揮。
    「師父,我不知道您為什麼這麼憤怒,但已經來不及了。」嚴默看到原戰對他示意,也對他抬起了手,不過他變換了兩個動作。
    原戰眼力比不上冰,但也足夠他看清自家祭司大人的動作。這讓他疑惑了一秒,但是祭司大人都這麼說了,他也沒必要再壓制真正的實力。
    原戰氣勢頓變,跟在他身後出來的黑水贏石和另一名部落戰士感受最為明顯。
    看台上,咒巫神色數變,「你們參加選拔,要去土城,是不是為了那裡的水屬性神血石?」
    「是。」
    「當初你們怎麼會蠢到讓一名大地戰士去使用火神血石?我最奇怪的是,原戰竟然還能活下來?」
    嚴默苦笑,「一切都是巧合。」
    咒巫突然冷哼:「那老王八發現了,瞧他那激動樣!」
    嚴默低頭向第一層看台看去。
    巫眼使用能力看向那名戰士時,心裡真的沒把那戰士當回事,而且蛇膽還告訴他,這人明面上表現出來的神血能力只是二級的控木能力。
    可是這一切都在近一分鐘後發生了巨大變化!
    巫眼第一眼看過去時看到了沖天而起的火光,這讓他十分詫異,這不是木系戰士嗎?怎麼又變成火系了?而且這火勢還這麼旺盛?
    巫眼來了興趣,也變得更加認真一些,他想,就算這戰士不是土系戰士,如果是火神神血比較濃郁的戰士,他也可以把人送到火城,以此交換一些對他和土城神殿有利的東西。
    接著他就看到了在火光之下的小小樹苗。
    巫眼感到疑惑,木助火勢,木又如此稀少,為什麼這個人表現出來的神血能力會是木系?怎麼看這人都應該是名火系神血戰士。
    也許因為沖天而起的火光太耀眼,以至於讓他差點忽略了火面下的東西。
    如果不是他好奇,多看了那株樹苗幾眼,竟就差點把最明顯、最重要也最不起眼的東西錯過了!
    他看到了什麼?!
    以前他看到的火系能力也好,木系能力也好,它們都浮在一片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空中。
    可是這個人的火也好、木也好,竟全是從地面而來!
    那火、那樹苗都落根在土地上!
    是土地!不是一個小土堆,不是一小片沙地,更不是一塊石頭和顏色古怪的土壤!
    就是最最原始、最最樸實、也最最滋養萬物的黑色土壤!
    而且他竟然看不到這片渾厚廣闊土地的盡頭在哪裡!
    大地之神在上!他看到了什麼?!
    巫眼想要站起,竟發現自己腿軟了,他抓住身邊的蛇膽,硬是把自己撐了起來。
    他要確定!他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
    父神啊,請不要遮蔽我的雙眼,讓我看清那濃霧下的真實吧!
    蛇膽驚詫地轉頭看巫眼,這位大人怎麼了?怎麼竟然流淚了?
    「傳、傳聲給神殿大祭司,不,還是我自己來。」巫眼有點語無倫次,那人哪裡是什麼木系戰士,他看到了他臉上被隱藏起的戰士印記,這明明是一名無論武力值還是神血能力都達到了頂峰七級的高階土系神血戰士!
    「大人?」
    「蛇膽,你這次貢獻巨大,我一定不會做絲毫隱瞞,你放心,我知道你想要什麼,這次我擔保你可以回去神殿。」巫眼邊說邊急切地解下系在腰間的一個布袋,打開,從裡面掏出一隻拳頭大的小鳥,在它耳邊說了一句話,餵了兩滴血,迅速放飛。
    「大人!」蛇膽眼中閃過一絲狂喜,又轉而狂熱地看向下方的原戰,「他是不是真的是……」
    「一切都等大祭司來再說!」巫眼激動得要命,他甚至不惜能量,一遍又一遍去看那戰士,就怕自己看錯。
    原戰感覺到有一雙眼睛似乎在空中凝視著自己,這讓他很不舒服!
    表示戰鬥的號角聲吹響,可沒有一個人妄動。
    看台上竟然也沒有人催促,這一刻奇異的全場一片寧靜。
    寒風呼嘯,吹得選拔場上懸掛的獸皮旗幟獵獵作響。
    僅餘的部落戰士全都走到原戰身邊。他們知道在這最後一場選拔中,那些城戰士恐怕最先要淘汰的就是他們四個。
    阿古達走到原戰身側,低聲道:「這是最後的選拔,往日沒有拿出真正實力的人今天都不會再隱藏自己的實力,你的控木能力雖然不錯,但畢竟只有二級。一旦吳尚高石化自己,黑水酋長的腐蝕毒液對他都不一定有太大作用。」
    黑水贏石咧咧嘴,「只是作用小,不是一點作用沒有,那位也只不過是七級戰士而已。」
    原戰沉默不語。
    阿古達很慎重,「還有那冰雪戰士永長,我覺得他已經盯住你了,瞧他那仇恨的目光,他大概想在這次選拔中殺死你,你千萬要小心。另外,那個革撒安給我的感覺很奇怪,我每次攻擊他都會落空。」
    黑水贏石很想提醒他,原戰這傢伙的實力才不止如此,但他硬是忍住了,人不說自有人的道理。
    「跟在我身後。」
    阿古達一呆,「你說什麼?」他以為衝鋒陷陣排在最前面力抗所有攻擊是他的活。
    「只要留下十個就可以了,對嗎?」他看到他的默都凍得流鼻涕了,想必他讓自己不需要再保留實力就是想快點回去?
    「阿戰?」阿古達有點怔愣,他前面雖然被這人打敗,但他一直都覺得是對方的植物比較厲害,可是現在為什麼只是聽到這人的語氣就讓他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原戰當然知道嚴默不是為了趕緊回屋暖和才讓他不用掩藏真正實力,也許原因就跟那雙在偷窺他的眼睛有關。不過看著默凍成那樣,他難受!
    黑水贏石是真知道原戰實力的,但畢竟上次看的只是一個非常小範圍的表演,看對方似乎不打算再掩藏實力,他亦是非常期待地站在其身後側方,睜大了眼睛。
    原戰出乎所有人意料地先行發動了攻擊!
    只見一瞬間,選拔場地的土壤突然凝空浮起,全部化作利矛齊齊飛向眾城戰士!
    看台上一片驚叫,誰也不知道這是誰的能力,之前他們從沒有看過選拔戰士中有控土戰士存在。
    「有人掩藏實力,大家小心,分散!」吳尚高高聲下令,其實不用他喊,其他城戰士已經全部散開。
    因為不知道是誰動的手,但看攻擊目標,他們猜測那人就在四名部落戰士中,冰雪戰士永長豎起冰盾第一個沖向對面的原戰,他一定要殺死這個人!
    可是這只是開始,原戰仗著自己能量充沛,一旦發動攻擊就不再停止。
    先是土矛奪人眼球,在所有城戰士忙著避讓和防護時,他又甩手弄出沙塵暴遮住了所有人的眼睛。
    隨後他消失了,可沒有人注意到這點,就連他身後的三名徹底呆住的部落戰士也一樣。
    沙塵中傳出慘叫,台上的看客急得都要瘋了,一個個大喊:「下面發生了什麼事?誰死了?還有誰活著?」
    吳尚國王一家迅速被保護起來,神殿戰士也衝來想要為神殿祭司們擋住有可能的波及攻擊。
    可是巫眼竟一把推開他們,表現得比九原人還要激動,不住地低喃:「七級,竟然七級就能做到這一切!這才是真正的大地之神的血脈,這肯定是真的神戰士!大地之神在上,父神在上,我土城有希望了!」
    蛇膽目光連連閃動。原戰,原戰,他一定要得到這個人!有了這個人,想必他就可以更快地接近土城神殿大祭司之位。
    一層看台之上的第二層,咒巫鼓起嘴巴,怒瞪嚴默。
    嚴默給瞪得莫名其妙。
    「你是我的弟子,就是巫城的人。」咒巫恨聲道。
    嚴默依舊摸不著頭腦,「哦。」他是九原人,巫城只要不惹他,他也不會反感對方,但他怕這話說出來傷了老頭的心,就沒說。
    「原戰是你的守護戰士,那就也是巫城的人。」咒巫加重語氣。
    嚴默明白他師父的意思了,慢騰騰道:「師父,巫城能給我們什麼好處?」
    咒巫又跳起來,不過這次沒打他頭,只罵他:「有你師父我在,你還要巫城給你什麼好處?」
    「那不一樣啊。你是我師父,又對我好,你有什麼麻煩,做弟子的自然會給你擦屁股善後,將來您有什麼事,弟子也會幫您。可是巫城憑什麼讓我和阿戰效忠?那城的人都對您很好?」
    咒巫剛要怒,突然抓抓頭,「也是哦,你是我弟子,對我一個人好就夠了,幹嘛要憑白給巫城幹活?對,死肥象他們憑什麼使喚你們?」
    咒巫越想越氣,想像中,他的弟子和守護戰士全都被巫城神殿的人搶走,而且還拼命奴役他們,他可憐的小徒弟,頭髮都白成那樣了還要給他們幹活!不聽話說不定還得挨鞭子……
    咒巫狂怒,頭髮都豎起來了。
    嚴默擔心,原來他師父這麼忠心於巫城?這可就麻煩了,那他以後有很多秘密也不能隨便透露給他了。
    可就在這時,咒巫憤怒地一揮手,「聽著,以後你們不必效忠巫城,誰敢讓你們做事就揍回去!你是我的弟子不是他們的奴隸!」
    嚴默呆住,師父,你想了什麼?怎麼我們就變奴隸了?
    咒巫還在低聲咒罵著誰,又道:「不過也不能讓阿戰效忠土城,就算土城給他水神血石也不行!否則、否則我就揍你!」
    嚴默擦掉鼻涕,笑,「師父,阿戰是九原的首領,我是九原的祭司,您是九原的詛咒祖巫,我們只信奉祖神,不會臣服於任何勢力,不管他們是不是九大上城。」
    咒巫頓時喜笑顏開,「說的沒錯,我們是九原人,有我有你又有阿戰,將來不怕九原強不過九大上城,最好把他們全部揍趴下,再把他們的好東西都搶來。」
    「師父,你冷嗎?」
    「幹嗎?你冷?瞧你那樣,連我這老頭都不如。」
    嚴默再次擦擦鼻涕,看下面沙塵還沒散,又覺得冷得難受,也懶得再掩飾身份,直接從腰包里扯出幾人的皮毛棉衣等,讓丁飛他們全換上,又給咒巫拿了一條厚實的狼皮大氅和一雙毛皮靴子,最後才給自己穿上九原祭司全套裝。
    咒巫瞪著手中皮毛和靴子,再看煥然一新的弟子一家,「這手藝、這皮毛,你們九原真的只是一個偏遠的小部落?」
    嚴默樂,「師父,我們九原確實偏,也確實人口不多,但我沒說咱們就真的跟野人部落一樣貧窮啊。」
    丁飛也聽得嘿嘿笑,和丁寧一起幫助嚴默穿戴好,看他緩過一口氣,又快速把自己身上的破皮硬布給換了,連靴子都換了。哎喲,還是這樣舒服,果然好日子過多了,再過貧困日子就不習慣啦。
    咒巫披上大氅、套上靴子,不管他怕不怕冷,徒弟的這份心,讓他心裡特爽。看他徒弟對他多好!還有這叫靴子的東西真不錯,連巫城都沒有呢。
    九原人這邊剛換裝完畢,下面的沙塵也散了。
    看客們終於可以看見下方都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大家一起啞巴了。
    這是這場選拔的第二次異常安靜。
    場中還站著正好十個人。
    四個部落戰士,六名城戰士,其中就包括吳尚高。
    可看吳尚高的表情,他像是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他六名戰士全部消失了,消失得乾乾淨淨,連根頭髮絲都沒留下。
    負責監督的戰士一起轉頭看國王和神殿祭司們,這是怎麼回事?下面怎麼辦?
    吳尚國王和神殿祭司還沒有說話,巫眼就搶先道:「勝負已定,這十名戰士將有資格進入土城參加各中城選拔。」
    土城神殿祭司都這麼說了,那麼選拔結果自然就這麼定了。
    這大概是開頭最刺激,過程和結尾都最讓人鬱悶的選拔賽了,瞧除了一人以外的其他九名戰士,那表情就跟做夢似的。
    號角聲吹響,吳尚國王親自喊話,確定了下方十人的勝出。
    吳尚國王的聲音剛落,場地中的土地拱動,就像是有什麼要從地下鑽出。
    大家嚇了一跳,全都緊緊盯著下方地面。
    很快,五個土人被土地給吐了出來!過不了一會兒,這五人竟然嗆咳著,一個個自己爬了起來,這些人竟然都還活著!
    「咦?冰雪戰士永長呢?」吳尚高上去確定人員,數來數去都少了一個人。
    黑土城第三次選拔,奇蹟的幾乎連受傷的人都沒有,十六名參加選拔者十五名全部生存,這在過去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過去不打到只剩下六七個人,其他人全部重傷或死亡,選拔賽想結束都結束不了。
    只有一個冰雪戰士永長徹底消失,再也沒有出現。大家感到奇怪,但除了維瑟部落和永長所屬的下城,並沒有多少人去關心這個人。
    五層看客們在一靜之後發出了震天的歡呼,雖然這次選拔太快、後面又太莫名其妙,但是人家畢竟贏了不是嗎?
    至於那些土矛、沙塵是誰搞出來的,暫時成了一個謎,大家只能猜測也許和那四名部落戰士有關。有些人眼力好,曾看到原戰的動作,推測是他,不過也不能肯定。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選拔結果出來了!
    大奧人和黑水人都激動得不得了,他們想要和九原人一起分享這份快樂,河岸和子明他們激動得就要撲上旁邊的冰和丁寧,可身體剛動,他們就齊齊發出了一聲驚訝的叫喊。
    九原人呢?
    不對,九原人還在原地,但他們怎麼大變樣了?
    九原人這麼一換裝,原本見過他們衣著打扮的大奧人還好,黑水部落的人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明明大家原本都是窮苦兄弟,你們怎麼一轉身就發達了?就是去搶劫,你們這動作也太快了吧?最主要的是,你們為什麼不叫上我們啊!
    冰伸出手指把瞧著他滴口水的河岸往後推開一點。這傻愣愣的土狍子,嘴張那麼大,他都看到他缺了一顆牙的牙洞了。
    下方,巫眼亟不可待地就要去見原戰,並命令蛇膽把人看住,「不准對他動手,不准對他無禮,啊!我跟你們說這些幹什麼,反正你們也打不過他,讓開!都給我讓開!」
    「巫眼大人,我跟您一起去。那戰士很不好說話,他來自九原,還帶了他們的大巫……」蛇膽把他知道的情況一一稟告給巫眼。
    「他們是你們的下屬部落?不是?給他們補償,把他們提成你們的附屬部落。」
    「是,大人。另有一件事,他們那個大巫似乎控制了那名戰士,據原來侍候他們的奴隸說,那老巫和那戰士原戰……」
    巫眼越聽眼色越冷,他們的大地之神戰士啊,怎麼能被一個腐朽的老巫給那樣侮辱!
    一群人快步走到後方出口,參戰的戰士們已經全部出來。
    巫眼目光焦急地掃視所有人,在哪兒?在哪兒?啊,找到了!
    蛇膽的目光也順著看過去,可是……那群圍著原戰,衣著華貴、樣式奇特的人都是誰?
    巫眼也放慢了腳步,他不知道九原人曾偽裝過,但是只看這些人的衣著打扮,還有身上掛著的骨器,他下意識地覺得這些人絕不是像蛇膽所說,來自一個黑水下游的一個野人部落。
    不過不管怎樣,他對那叫原戰的控土戰士勢在必得!
    「咳!」巫眼重重咳嗽一聲,示意蛇膽等人為他向九原人介紹自己的身份。
    正在邊走邊說話的九原人一起停住腳步,抬頭。
    巫眼突然瞪大了眼睛,那對他笑得陰險無比的糟老頭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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