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前來支援的萬波市警察大部隊當中,少不了重案組督察凱迪拉克。
就在此前不久,凌晨三點五十分,凱迪拉克夫妻正安睡家中,但突然間,床頭的電話響起一陣急促的鈴聲。
朦朧未醒的凱迪拉克下意識抓起電話接聽,而且很快,他就恢復了警覺性。
「嗯,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凱迪拉克接聽電話了幾十秒後,臉色就變得有些凝重,只對電話那端應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這麼晚!你才剛剛睡了一個小時而已,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非要你現在去不可!」凱迪拉克的妻子也被電話的鈴聲吵醒了,聽見凱迪拉克的話,頓時有些不滿,眉頭一皺,從床上半起身,看著已經起床開始穿戴著裝的凱迪拉克問道。
儘管以凱迪拉克的職業,這樣的情況也並非從未有過,只是不多,身為凱迪拉克的妻子,對於半夜會接到突發情況的電話,也早已司空見慣。只不過是今天晚上,凱迪拉克本就較往常更晚入睡,這都還沒睡沉就被叫起來了,凱迪拉克夫人自然是不樂意的,忍不住開口埋怨了幾句。
凱迪拉克在夫人說話的片刻,已經穿好衣服,他沒有對電話的內容多加解釋,畢竟,這份工作的特殊性,是要求他就連對家裡人都必須保密。
所以,凱迪拉克只是一如既往地,輕輕吻了一下妻子的額頭,說道:「你別擔心了,好好睡,也許明早起床,你就能看見我了。」
說罷,凱迪拉克就走出臥室,一番洗漱後,他迅速帶上自己的警徽與手槍,並離開家直奔目的地。
凱迪拉克之所以行色匆匆,是因為上司來電,讓他馬上前往一個高級會所。不過,上司在電話里顯得有些急,並沒有馬上解釋清楚情況,只是簡單地告知,這個會所出了事,讓他馬上趕來現場。
凱迪拉克知道這個會所。
在萬波市,有不少高級會所,都不是簡單的娛樂場地,而這一間更是。這會所的幕後老闆,其實可不是一位普通商家,而是一位政壇大佬!而他經營這間高級會所,用意也不僅僅只是賺錢,更主要是利用一個場所,用於拉攏政商權貴富豪。
至於這些政商富豪,平常聚集在一起,具體是要做什麼,恐怕就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但凱迪拉克很確定的是,這個高級會所,是就連萬波市警察局的局長,也不敢輕易得罪的。因此,可想而知,上司深更半夜給他打電話讓他趕來,必定不是小狀況。
凱迪拉克以最快的速度趕到這個高級會所。
讓他極為不安的是,還沒等他靠近會所停下車,遠遠地透過車窗,他就能看見,在這會所周圍,起碼不下十輛警車停著,團團圍住了整個會所!
凱迪拉克一邊減慢速度找位置停車,一邊關注會所外面的情況。看到警局的同僚們一副嚴陣以待的模樣,凱迪拉克更加確信,會所內有大事發生。
凱迪拉克停好車,就迅速進入現場,很快就找到了重案組內他的一名探員手下,讓他匯報情況。
「一群軍人搶劫了這個會所?市長的兒子,也死在了會所里……」聽了手下探員的匯報,凱迪拉克就已經覺得情況很糟糕!而且,嚴格說來,他還沒有完全把情況調查清楚——軍人搶劫會所?這是哪門子事?
忽然間,凱迪拉克覺得太陽都隱隱作痛了,他一邊揉了揉前額,一邊喃喃自語地說道:「這可不是一件好差事。」
「長官,我們應該怎麼做?」探員問道。
「暫時停止重案組的其他案件,精力集中在這個案件上。先看看現場的狀況,注意仔細搜集證據,尋找一切對案情擁有幫助的線索。」凱迪拉克一邊往會所內部走,一邊對探員說道。
凱迪拉克對這事的重視程度,是正確的,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在親眼見到案件的現場後,才發現,情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慘烈。
在凱迪拉克的眼中,這高級會所儼然已經成為一個災難現場——門口橫死的保安沒人理會,整個會所幾乎是從門口處一直入內,到處是一副破敗凌落的慘澹景象,雖暫時無法估算總體損失達到一個什麼程度,但好多價值頗高但形狀過大的裝飾品或者擺件,都已經是損毀嚴重,不難推測,但凡可以拎走的小件昂貴財物,恐怕都已經全都被劫走了,所以這些過大的高價值品才會被損毀。
更重要的是,稍後凱迪拉克就被告知,這高級會所的金庫,也被洗劫了!
萬波市警察局的同僚們,已經在會所內四處忙個不停,有人在照相留證,有人在仔細搜集物證,也有在詢問口供作筆錄……可即便如此,看這陣仗,恐怕還要忙活好長一段時間。
總算,凱迪拉克明白,上司因為這會所失竊的案件把他這重案組督察深夜調派來,並不僅僅是因為這會所幕後老闆的身份和權勢了。
凱迪拉克徑直走到高級會所的監控室。
監控室內,早就有人在裡面。
凱迪拉克走進一看,果然,他的上司,萬波市警察局局長早已坐鎮在這,還有警局的數位督察,他們都在查看監控錄像。
「局長,有線索嗎?」凱迪拉克靠近局長,俯身輕輕問道。
「這些劫匪穿著嚴密,蒙著臉,根本就看不出他們的樣子。現在初步估算,整個案件,財物損失已經超過五百萬歐元,這還不包括會所顧客的財物損失,以及建築財物的損失。」局長言語間既有些憤怒,也有些無奈。
凱迪拉克聞言,靜靜地看了一會監控錄像後,說道:「這確實是一夥軍人,或者是受過軍事訓練的士兵,不會是普通的劫匪。他們不僅裝備精良,最重要的是行動不拖泥帶水,乾脆利落,進退有序,配合有方,整個行動時間短,幾乎看不到有任何多餘的動作,目的性很強。」
從這些監控錄像中,凱迪拉克確實已經有了判斷,這個訓練有素的犯罪團伙,明顯是衝著這高級會所而來的,而且是早有預謀,他們的整個行動時間才會比較短。而且,劫匪裝備精良、訓練有素。他都有些懷疑,莫不是這會所得罪了什麼人,才致使仇家不惜重金請人報復?
「你有什麼想法?」警察局長盯著凱迪拉克若有所思的神色,問道。
凱迪拉克是整個萬波市破案率最高的重案組督察,局長詢問也有幾分倚重的意思。
但凱迪拉克不敢妄言,只是搖了搖頭。推測歸推測,不過是目前對具體情況沒有深入了解而產生的臆測,自然不能作準,所以,凱迪拉克儘管有這些推斷,但他不能直接當成結論說出來。
倒不如先做些有實質作用的調查工作。於是,凱迪拉克認真謹慎地答道:「我還能有什麼意見,如果案發時間短的話,那就分析一下他們身形,嘗試著追蹤一下。畢竟,三四十名擁有武器的軍人,曾經在萬波市活動過,總會留下些線索可以追蹤,因為他們行事作風區別明顯,應該不同一般犯罪團伙。而且,這麼幾十號人想要沒有痕跡地離開,也是不可能辦到的。就先從這著手吧,查一查周圍的監控錄像,詢問附近居民,劫匪沒準會漏下什麼線索吧。」
「劫匪離開這裡,有三十分鐘了,附近的幾個大道的路口,我們也已經封鎖了。如果他們走公路,肯定走不通。」警察局長也是認同凱迪拉克的分析方向,隨即說道。
此時,凱迪拉克又拿起桌面上,那早已被拿來作為參考資料之一的會所建築結構圖,仔細地看了看之後,再度開口說道:「其次就是要排查一下會所的人,看看有沒有人為這些劫匪裡應外合。至少,這會所的金庫的位置這麼偏僻隱秘,而如果沒有一個熟悉會所內部構造的人帶路或者提供信息的話,這些劫匪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可能找到並直擊會所的金庫。所以,這應該也是一條線索,知道會所金庫的人,都需要查問一番。其他的,我暫時就沒什麼意見了,只有仔細查看一下現場,看能不能發現什麼。」
不得不說,凱迪拉克督察的偵查能力,確實非同凡響,所提的兩個破案方向,都是實實在在的。
「有一位經理很有嫌疑。」局長想了想,說道。
但凱迪拉克又是搖搖頭,說道:「還是先集齊證據分析後,才好下定論。」
言下之意就是,凱迪拉克不願意為了儘早破案,而單憑表面證據對案件下定論,身為警察,他只會根據充分的證據做出判斷,即便這會費時費力。也就是說,如果這高級會所的幕後老闆想要用其他手段調查是誰對付他的會所的話,那就不要找他凱迪拉克。
只不過,這事,既然是發生在萬波市,那不管這會所的幕後老闆有什麼想法,眼下都已經歸入萬波市警察局的職責範疇了。
局長聞言,點點頭,說道:「行,你先去勘察現場吧。」
「是,局長。」凱迪拉克答道,轉身離開監控室。
從監控室出來,凱迪拉克的雙眼,頓時又被面前一片狼藉的景象攻陷了。他的太陽,又在隱隱作痛了。才剛睡下不久就被揪來處理這一大亂攤子,凱迪拉克忽然恨透了這些劫匪,讓萬波市又多了一個不安寧。
對,這裡有一樁命案!就在這時,凱迪拉克想起了劫案中一個很重要的部分。於是,凱迪拉克再次找來那名探員手下,以及重案組的幾名成員,先去了帝王包間。
越過封條,凱迪拉克一進入帝王包間,就看見法醫正在檢驗市長兒子文森的屍體。
看到凱迪拉克進來,法醫沒有多餘的話,站起身拉下口罩就說道:「近距離,一槍斃命。」
「狠辣,乾脆,殺人不眨眼,確實是軍人的作風,而且不是普通的軍人。」凱迪拉克仔細看看文森那沒有多餘傷痕的屍體,聽完法醫的檢驗結果,他更加能夠確定自己的判斷,這些劫匪的確不是一幫烏合之眾。
「但是,太奇怪了。」腦海里回憶起他剛剛在監控室里看到的錄像片段,凱迪拉克還漸漸發現這幫劫匪作案時,一個反常的現象:除了會所的保安,還有幾名反抗跡象比較激烈的顧客,然後就是市長兒子文森,這些人死了之外,其他的顧客,沒有損傷。
前兩者會被殺,凱迪拉克不意外,他唯一有疑慮的,就是市長兒子文森的死亡。
「根據目擊者提供的消息,劫匪進來的時候,是死者言語衝撞,惹怒了劫匪,被劫匪一槍擊斃。」重案組的一位探員拿出一本筆記本說道。
「看起來很合理,但還是感覺有些奇怪。」凱迪拉克又似乎有些喃喃自語地說道。
此時,凱迪拉克確實已經「感覺」到一些端倪,這自然是來自他多年刑偵工作積累的職業本能。在他看來,整個劫案的過程,劫匪的表現,顯得很有紀律秩序,完全不像過往那些尋常劫匪一般,因為要搶劫而本身就是神經緊繃或是情緒在失控邊緣而大喊大叫,反而是很奇怪地,顯得很理智,基本上不像是要隨便殺人以作警示。事實上,若是那些顧客不是激烈反抗的話,可能也不至於會丟了性命。所以,在這種情況下,文森不過是「言語」衝撞而不是「肢體」攻擊,竟就遭致喪命,而不是先被暴打警示,顯然,除非文森的話尤為刺耳而使人一下起了殺機?
更何況,雖然劫匪手持武器,但若真是只為了搶劫,其實只要隨意打一槍,就足以震懾這帝王包間的所有人,逼得他們就範,也足以讓市長兒子不敢再造次,而不是直接上來就是一槍了結了文森。
這是往常一般劫案的劫匪會做的,而凱迪拉克自己若是劫匪,興許也會這麼做。然而,搶劫這間高級會所的劫匪就不是。
最後,劫匪始終並沒有給市長兒子文森片刻和對其他人一樣的警示時間,尤其是這一點,讓凱迪拉克不由得把文森的死亡,和其他人的頑抗而死,區別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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