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白解感到空氣異常緊張時,千葉語毫無懼意地走上前去,對著那坐在舟上的斗笠人問「請問此舟可否過河?」
「嘿嘿,」斗笠人陰冷的笑聲就像從刀尖上划過,「當然可以,不過,得留下買命錢。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什麼是買命錢?」千葉語神色平常地看著他。
「買命錢自然是保你們過河的東西,如果你們願意的話,每個人將一魂交出來吧。」
「這河當真無法飛渡,還是說只是我們沒法飛渡?」千葉語又問了另外一個問題。
「你們可以試試,這幽冥河雖然只是冥界之河的分支,但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跨越的。」斗笠人無所謂的說。
千葉語原先還不確定這條河的由來,現在終於得知準確的信息。冥界之河她在父親留下的回憶錄中看到過,說是將冥界分為陰陽兩道的無盡之河,不管生前是多麼強大的存在,死後都將會在其中沉浮。當然,她父親當年也沒親眼見識過冥界之河,這些都是聽進入過冥界的朋友告訴他的。
知道了幽冥河的由來,千葉語自是不敢冒失地嘗試,頓了一會,她對斗笠人說「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斗笠人似是早就料到千葉語會答應下來,他展開雙腿站了起來,將又短又粗的胳膊朝著三人伸出,手上凝出一式秘令,隨後一聲叱令發出,三人都發覺腦後一涼,意識之中陡然缺掉了什麼,並且心情突然變得低落起來。
這斗笠人的身材非常矮小,估計不到1米5的高度,但剛才的那一瞬間,他身上升起的氣勢卻勝過了磅礴群山,神似真龍咆哮。
「上來吧。」斗笠人將動作收回,同時對三人說道。
白解雖然非常惱怒千葉語的擅作主張,但事已至此,現在只能硬著頭皮登上這條透著古怪的小舟了。
上了青色小舟,他們才發現舟上的不同。奇特的似裂紋般的紋路在舟底密布,兩側鐫刻著一些鮮亮的古字,字裡行間散發著肅殺的氣韻。斗笠人坐在了舟頭,他的背後有一塊做工粗糙的銘牌,上面刻著「不歸舟」三個大字。
看到那三個字的瞬間,三人的心神都仿佛被冰凌落下一樣,渾身打了個冷戰。
千葉語兀地生出一股後悔,自信瞬間降到了谷底。好在她的信念還在,很快就將心頭的負面想法給強行壓了下去,開始琢磨起到了對岸後的行動。
轉移負面想法的最好方式就是用新的想法取代它,對於白解來說,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修習了拔刀術之後,他的內心總是不由自主地冒出各種波瀾不同的情緒,當他想將其鎮住的時候,就會發現拔刀術像是有意識似地阻止他的行動,讓他不得不沉浸於這些情緒釀造的濃釀之中。
大凡能力者,講究的都是圓中帶方,在內心保持高度冷靜的同時,氣勢上充滿了崢嶸的鋒芒。一個內心無法保持冷靜的能力者,顯然是不合格的。但白解的情況卻又不太一樣。凝意刀無堅不摧的鋒芒就是由複雜多變的情緒轉變而成的,在他還沒將拔刀術修煉到更高境界之前,這種情緒狀態顯然無法輕易改變。
對此,白解非常苦惱,一時沒有辦法能夠克服,不過在被斗笠人抽走一魂之後,這種情緒波動的幅度竟然減弱了不少,倒是一件意外之喜。
青色孤舟安然地穿行在湍急的幽冥河上,河水中白骨累累,死氣沉沉,透著一股邪魅,又蘊藏著一絲詭異。白骨在經過青色古舟時,會自動地向兩側讓開,留出一條還算寬敞的水道。
斗笠人獨自坐在舟頭,微微低著腦袋,身形蜷縮,嘴裡輕輕念叨著。
千葉語對他念叨的內容很感興趣,於是往前靠近了一些,聽到了一陣字音不明的古語,似乎是某種禱詞,有一種獨特的嚴肅氣氛。
對岸的薄霧越來越近,其中透著一些雪白的反光。到了近處,這些反光的東西顯出了原型,竟然是一片已經化作晶玉質地的骨頭,鋪滿了岸邊,沒有半個落腳的地方。
青色古舟穩當地停在岸邊,斗笠人閉上嘴巴,轉過身來,「你們可以下去了。」
千葉語這時上前問道,「如果我們想從你手裡換回你抽走的一魂,該怎樣才能辦到?」
斗笠人發出一陣森然的輕笑,「只要你們能夠拿來足夠的長生玉,我就把魂魄換給你們。」
千葉語心思一動,「什麼是長生玉?」
「神之骨,天之髓,命之玉。這上面有長生玉的具體描述,就給你們吧。」斗笠人隨手扔過來一張滿是破洞的布帕,上面有大大的血紅色「死」字。
千葉語倒是不怕這布帕上附有詛咒,一把將其接住,用雙手將其展開。
布帕的另一面畫有一種太極形狀的古玉,底下對其進行了簡單的描述。
【長生玉,又名生命之玉,天生地養而成,千年百代方出。融於已身,能使延年益壽,祛病消災,福運降臨,活人不死,死人難歿。
】
白解和飛天鼠湊到旁邊,將布帕上的內容映入眼中。這最後八個字給白解的印象最深,「活人不死,死人難歿」,將長生玉的神奇概述得簡潔精妙。
將布帕收入懷中,千葉語看向斗笠人,「那好,希望你說話算數,我們會把長生玉找來的。」
見千葉語說得輕鬆,斗笠人被遮住的臉龐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我等著你們。」
三人依次跳下青舟,落在這堆參差不齊,非常硌腳的玉骨上。
站上玉骨的瞬間,三人身後陡然升起一重濃郁的白霧,霧氣似乎凝結成一道嚴實的牆壁,將他們與幽冥河間的聯繫隔斷了開來。
與此同時,前方的白霧也隨即向兩旁讓開,露出一條由玉骨鋪成的小道。
知道這是萬古幽墓的禁制所為,千葉語毫無慌張,鎮定地朝前走去。白解還是落在最後,注意著隊伍後方的不尋常變化。
腳都快被又硬又尖的玉骨硌起泡了,他們才走出這條小道。
入目是一座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有的像刀劍,有的像獅虎,還有的像蜷縮身形的巨龍,龍頭一往無前地朝著遠方。
離得近了一些,看清楚這些山峰的具體形貌後,白解不由地深吸一口冷氣,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這些山峰原來全是以山峰為體的巨大墓冢,周圍是空蕩蕩的平野,為什麼說它們是拔地而起,因為以它們陡然入雲的宏偉程度,簡直不像是能從大地上壘起的樣子。
到了近處,白解又發現這些墓冢上布滿了光芒各異的禁制,這裡有紫氣升騰,那裡有龍鳳齊鳴,遠處更是雷嘯陣陣。
無需置喙,這些墓冢肯定不是普通存在的墓,尤其是在這萬古幽墓之中,能夠占得一席之地並且死後還能保持如此氣勢,這些存在恐怕不是曾經制霸一方的超級強者,就是在歷史上留下過盛名的巔峰存在。如果說其中出現封王存在的墓冢,他也不覺得奇怪。
見到這些位於萬古幽墓腹地的墓冢,千葉語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喜色,她將目光朝四周大範圍的放開,仔細地觀察每一座墓冢,就連墓冢旁樹葉掉光了的老樹都不放過。
見到她表現出與先前截然不同的舉動,白解心中生出一絲疑惑,同時將大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很快的,千葉語的嘴邊忽然滲出一口鮮血,臉色跟著晦暗下來。白解心中感到暗暗爽快,臉上卻表示出一副關切神色。
「你沒事吧?」
千葉語剛剛吃了來自墓冢的暗虧,現在正處於血氣倒逆的狀態,一時半會沒辦法開口,只能向看過來的飛天鼠和白解擺了擺手。
萬古幽墓,作為北天市西側最危險的異常區域之一,危險主要來自於這些不知何年何月就已經存在的諸多墓冢。
這裡不像皇墓陵園,經過了一代又一代皇朝的修建,已經變成了十步一機關,百步一禁制。單單高強度的異常能量不足以讓它貼上最危險的標誌,而這些位於幽墓腹地,來歷未知的神秘墓冢,才是萬古幽墓真正的殺手鐧。
每一個墓冢,就像一堆積蓄了無窮能量,又充滿了異常氣息的不穩定物質。只需要一個普通人的磁場擾動,就能讓它產生巨大無比的驚天爆炸,爆炸足以將不同維度的空間打碎,並且產生無比恐怖的湮滅之風。
這種夾雜了濃郁幽冥死氣的湮滅之風,就算是明悟真我的封侯級強者,都不敢輕易沾染,他們所領悟的不朽,在這種湮滅之風的侵蝕下不堪一擊。
不過,這些墓冢也不是毫無規律可尋,千葉語就知道其中的一個竅門,當然,這也是他父親的筆記中記錄過的。可以用來隔斷自己的意識對墓冢造成的影響。如果沒有它,千葉語也不敢如此大膽地探查這些墓冢的虛實。
千葉語畢竟還沒有突破日階,使用起這個竅門來有些吃力,剛才受到的反噬,也是竅門運轉不穩定出現的後果。
即便她有封號之魂護著,剛才的反噬仍然給她的意識帶來了強烈的衝擊,這股衝擊如大浪般不斷地刺激著她的意識,過了好一會,才從萎靡的困頓中恢復過來。
吃了這一記暗虧,千葉語變得小心起來。為了恢復剛才受到的暗傷,她不得不耗費了3成的精神力。對於向來表現強勢的她來說,這可不是件好事。
沿著這些墓冢間的空隙一路探查過去,快2個小時了,千葉語還是沒有找到自己所預想的墓冢,神色漸漸變得焦急起來。
就在這時,飛天鼠指著遠處像是被群墓圍剿的一處墓冢,「大小姐,您看!那是不是您要找的?」
千葉語順勢往那邊望去,見到墓冢上依稀有著大門形狀的正面,兩眼頓時射出兩道精光。
「去那邊看看。」
她帶頭往那邊迅速走去,差不多10分鐘的路程,到了這處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墓冢,墓冢上沒有五光十色的禁制之光,也沒有
龍吟虎嘯的滔滔聲勢,只有半山腰上那扇殘破的大門。
不過,這扇門還真是有些特別,其他墓冢都沒有露出一道進出口,獨獨這座墓冢,有這麼一扇布滿青苔的石門。
千葉語不能肯定這座墓冢就是自己要找的那座,她沿著墓冢繞了一圈,用那種竅門仔細將其探查了一遍,才最終下定決心。
「等會我們要進入這座墓冢。」千葉語對白解說,「這扇長在山腰上的石門,需要靠你的拔刀術將其打開。等會你聽我命令,只要我命令一下,你就全力地朝著門上施展拔刀術,一定不能留有任何餘力。」
「這就是你要我幫忙做的事情?」白解反問,「我能保證到時候一定全力施展,卻不能保證一定能將門斬開,這可得跟你提前說好了。」
「到時候你只管全力施為,其他事情不需要你操心。」
見千葉語都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白解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三人由千葉語打頭,白解居中,飛天鼠守在後邊,小心地朝著陡斜的墓冢走去。
到了墓冢腳下,白解才發現這座墓冢原來沒有想像的難以攀登,一些坑窪的石洞可以作為安全的放腳位置。靠近的時候,白解就用能力探查到墓冢上沒有嚴密的禁制,這對他們的行動完全是個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
三人拾坑而上,下腳都非常小心,怕碰到某些隱秘的禁制。好在這座墓冢在修建的時候似乎根本就沒想過用禁制來保護,三人異常順利地來到了位於山腰的石門面前。
三人站定,千葉語和飛天鼠站在白解兩側,微微落後半步。
看著這布滿青苔的石門,白解深吸口氣,沉肩收腹,氣凝于丹田,意識貫入腦海,將左腿往外橫移半步。
做好了起勢的準備,白解隨即將右臂平舉,壓抑在心頭的情緒被瞬間釋放了出來,一把無刃無鋒,長不過三尺的凝意刀出現在他的手中。白解的臉色滿是嚴肅。
看到出現在白解身前的凝意刀,千葉語和飛天鼠都露出震驚之色。他們倆雖然也是六式絕術的傳人,但掌握的都不是以攻擊為主的絕術。作為唯一的攻擊絕術,他們聽說過無數次拔刀術曾經創下的事跡。其中最為稱道的一次,便是那位鎮神封魔的六式絕術主人,單人單臂,只一刀就將傳說中通往冥界的大門斬開,堂堂正正地殺入了傳說中的冥界。
當然那位存在的故事不勝枚舉,許多故事傳到了現在,早已經脫離了原本的模樣,參雜了許多後世之人的遐想和推測。
有沒有冥界之門這件事千葉語不得而知,但她能有把握的是,白解的拔刀術就是這扇石門的唯一「鑰匙」。
因為在這扇石門背後,有可能埋葬的是她父親,曾經於冥界隕落的一具實力強橫的分身,在她父親留下的筆記中,明明白白地記錄著這件事。
當年她父親也是進入過冥界的一員,不過當時她父親還未被封王,在那些巔峰存在之中並不起眼,沒有跟隨那些封王存在參與後邊的一些大戰。在損失掉一個重要的分身後,千面王頓時發現自己實力孱弱,於是果斷地退了出來,沒有蹈覆其他那些在冥界久留之人的悽慘下場。
她父親在那段記錄的最後留下了幾句話,讓她印象一直都非常深刻。
「王不如王,侯枉為侯,生死難定,只在一念之中。」
因為失掉了那具重要的分身,後來她父親登臨封王存在後,想要將那具分身找回,以達到更進一步。不過,失去了冥界之門與冥界的連通,沒人知道冥界的位置到底在哪,即便已經是封王存在,千面王也對此無能為力。久而久之,這具分身的事情就被她父親給忘掉了。
如果不是這次要來大陸,千葉語恐怕也不會特意從書閣中翻出父親沉寂已久的筆記,並且發現有關這具重要分身的事情。她父親並不是沒有想過其他的辦法尋回這具分身,但因為缺乏了許多的必須條件,所以不得不將其放棄。
萬古幽墓就是她父親曾經想過的一個地方,這裡據說與冥界有某種神秘的溝通,這些未知的墓冢,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從冥界而來的。當年在冥界隕落的諸多封王存在,他們的墓冢有些也在這裡。
這座獨特墓冢上的石門,據她父親研究是與冥界之門同出一脈的東西,不僅具有冥界之門的特性,還連接著某些未知的地域。
既然當初那位無上存在據說能以拔刀術斬斷冥界之門,她父親推測,只要將拔刀術修煉到三層以上,其他人也能將這扇石門斬開。不過當初她父親並沒有尋得拔刀術,後來又發生了其他的事情,也就斷了這個念想。
千面王可能沒想到的是,近百年的時光變遷,他唯一的女兒,竟然會找到另一個將拔刀術修煉到第三層的人,並且將他帶到了這裡,實踐著當初他未完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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