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雞破曉,天色方亮。
一夜未眠的永王早早的起了床。
睡在他旁邊的麗人立刻醒了過來,她望著已經穿衣系帶的永王正待招喚一聲時,就見的永王已經大步往門外走去,竟是連早膳也不在這玉環樓中用了。
蓁蓁頓時心中咯噔一下,還以為是自己昨晚那般作態,令永王起了厭倦。
她當即爬起身子,露出半條粉嫩玉滑的手臂,低聲喊道,「大王稍等,我這就去吩咐吩咐嚇人們為您作膳。」
已經走到門口邊的永王立刻回過頭,他朝著床邊半扶起身的麗人露出一個不甚開懷的笑容,徑直說道。
「不用了,孤突然想到一些事情,就不用膳了。天色尚早,蓁蓁你再在多休息一會兒,孤晚點再來。」
說完,永王便大步朝外走去。
「大王......」
在他身後,半伏在床上的麗人當即發出一聲悲鳴。只是永王現在滿腹心事,卻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神色。
眼見永王毫不留情的走出屋外,床上的麗人瞬間怔在那裡,好一會兒後,她突然一把抱著身下的被褥,低聲地嗚咽起來。
玉環樓下。
守候在門外的宦官在見到永王出來後,立刻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低聲問道。
「大王,天色尚早,您起的這般早可是要用膳?」
永王立刻擺了擺手朝他說道,「暫且不用。孤來問你,羅浮法師可還在府中?」
宦官聞言當即一怔,稍作思索後立刻反應了過來。連忙說道,「王上問的可是侍奉在老王爺身邊的那位法師?」
「是他。法師可還在府上?」
宦官立刻低著頭回答道,「稟大王,這奴才就不知道了。自從娘娘將府中的法師術士一流都驅走之後,這些依附過來的法師們也多是走的走,散的散。就不知道這位羅浮法師是否還留在府中了。」
永王聞言當即瞪了他一眼,不悅地說到,「那你還不去找找看?」
他心裡確是非常清楚,這種事情,他一小小的貼身宦官怎麼可能知道的那麼清楚。
自從父王聽從元皇派掌教的建議身隕荒山之後,他的母親淑妃就對這些法師術士再也沒有了好感。在扶他上位之後,更是將依附在老永王身邊的方士術士統統驅逐了出去。
同時還下令,嚴禁府中之人接觸這些人士,違者重罰。
永王自己也對這件事情呈保留態度,他雖然見過不少次這些法師們表演什麼隔牆透視,油鍋取物之類的法術,但從小耳熏目染讀聖賢書長大,對這些東西也沒有太過放於心上。
皆當是些江湖小把戲,博人一樂罷了。
真正治家齊國平天下,還是要靠聖人教誨。
如果不是他昨晚那一夢的話,他怕不是會一直這麼認為下去。
永王心中想著,眼神越發深邃起來。
站在他面前的宦官眼見永王神色深沉,心頭越發誠惶誠恐起來。他趕忙說道,「大王恕罪,大王恕罪。奴才愚笨,這就去找。」
永王立刻回過神來,他低哼一聲,卻是應了下來。
宦官眼見主子這副表情,心頭立刻長舒了一口大氣,然後立馬往外走去。
身後的永王突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立刻朝他吩咐道,「記住,一定要悄悄的。如果找到那位羅浮真人後,立刻將他帶到螢窗閣來。」
宦官立刻回首應道。
辰時時分。
永王府螢窗閣外,一宦官悄悄的帶著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走進了書房當中。
早已等候多時的永王在見到宦官身後的男子時,臉上立刻露出些許笑容。
他急忙地走了過去,在屏退後侍奉在身旁的太監後,迫不及待地說到,「羅真人可還安好?」
站在他身前地中年男子立刻拜倒回禮,「拜見王上,屬下尚且安好。」
永王看著一臉平靜地中年男子,立刻上前將他扶住。
「羅真人快請起,多日不見,真人依舊風采如故。」
羅真人立刻回道,也是多多仰賴王爺地照顧。
兩人絕口不談這段時間裡,他們這些舊王門客們是怎麼渡過的。
寒暄了好一陣後,永王忽然話鋒一轉,朝著陪坐在身前的羅真人說到,「對了真人,孤近來有惑,不知真人可否為孤開解開解。」
羅真人立刻神色一正,急忙說到,「願為大王分憂。」
永王看著他熱切的眼神,稍作猶豫後,方才說到,「真人可知這北地有一四臂仙神嗎?」
羅真人聞言頓時愣了起來,他雖然不知道永王詢問自己這四臂仙神是何什麼意思,但絲毫不影響他絞盡腦汁回憶著以往聽過見過的種種傳聞誌異。
自從老永王死後,他們這些往日裡清貴至極的羽士術士們,地位頓時一落千丈不說,更是被王妃當成害死老王爺的罪魁禍首,驅逐出了王府,流落街頭。要不是自己當初是以棋士的身份入府做的門客,加之當時正得永王聖寵之時,結交了不少府內之人,怕不是現在已經跟著他們的同僚一樣,早就被趕了出去。
這若是太平時節,離了王府也就離了好了,自己怎麼也能混口飯吃。但現在兵荒馬亂的,哪還有他們這些半罐子搬弄的手段。
所以,羅浮早就當即打定了主意,低調安穩的在王府中做一個米蟲,得過且過混下下去。
但沒曾想,今日早上,忽然有太監找到了自己說有人想見自己。
羅浮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的事兒發了,正暗自失望時,卻沒想到要見自己之人竟是新任永王。
進門之後,別看他面色冷靜,實則內心早已波瀾蕩漾。
「若是自己伺候好了這位主,那東山再起也不是不可能之事了。這次可沒有元皇派那些傢伙突然橫插一手了。」
羅浮心中打定主意,眼瞼低垂著好似在思考一樣。
他隱隱觀察了永王的神色好一會兒後,這才悠悠開口說到,「王上卻是問對人了,在下倒是正好知道這北地有幾位名聲不顯的四臂仙神。」
永王聞言當即呼吸急促了起來,他趕忙問道,「那真人快與孤細說細說。」
羅浮眼見永王這般表情,哪還不知道自己猜對了方向。
他眼珠一轉,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開始現編現說起來。
「這第一位當屬那九天彌羅至真天尊。祂高居玉華之巔,身高百丈,生有四臂,享日月精華,受萬靈朝拜......」
「是這樣,是這樣,好像差不多......」
羅浮剛剛開口沒說幾句,永王就情不自禁的低喊出聲,口中不斷應和著。
羅浮頓時豎起耳朵,一邊聽著永王的低呼,一邊觀察著他的神色,往他有反應的方向繼續編下去。
「這第二位則是四臂摩天降魔神尊。祂具北地金光頂,周身神光萬丈,四臂分別持劍、鍾、塔、鞭四神器,降妖伏魔鎮守八方......」
永王聽著又覺得自己夢中所見好似這個,立刻記在心中。
兩人就這樣,一個現編,一個現聽。
一個早晨,就這樣悄然過去。
羅浮已經給講了六個四臂仙神的存在。
永王聽的迷迷糊糊,真假難辨之間,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他急忙開口問道,「真人,孤聽聞那怪談誌異當中,常言有左道術士一勾魂之法入夢,改變他人思想意志,這可當真?」
羅浮立刻回道,「此確有其事。」
他話音剛落就見永王立刻色變,於是連忙補充道,「只是這夢魘之法只能對凡夫百姓使用,但對於您這種王氣加身的貴人卻是沒有半點作用。王氣霸道,豈容邪祟傷人,若真有人感對您這種貴人施咒,那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王氣反噬之下,施術者更是會死無葬身之地。」
永王聞言後連忙問道,「此言當真?」
羅浮微微一笑,肯定的說到,「絕無虛言,若此法真有那般作用,這天下豈不早是那施法下咒之人的天下了?」
「大王可知,我等修行之人僅僅是站在您的面前,就如目睹烈日一般,不敢直視。那些身懷異術的通道們就更是不堪,您這樣的貴人僅僅是看上那麼一眼,他們的法術就有可能失敗,甚至遭到反噬。這也是是為什麼我等修行之人只能給大王表演那些小術的緣故。非不願實屬不能也。」
羅浮連吹帶捧間,卻是讓永王突然皺起的眉頭悄悄的鬆了開來。
他眼見永王鬆了一口氣後,立刻趁熱打鐵,有些逾越的說道,「大王可是遇到何事了?」
永王看著羅浮望過來的眼神,猶豫再三後,終是壓抑不住自己傾訴的欲望,向羅浮訴說了自己昨晚的夢境以及醒來時感到的異常。
羅浮聞言頓時大驚,他能混入王府之中,自是不會僅憑一張嘴,倒也有一些真材實料。
「神人入夢,還是贈予?」
「如果永王沒說假話的話,難道他真有天命?」
羅浮仔細的望著永王的面色,卻是怎麼也看不出半分虛假之意。
他沉吟片刻後,立刻朝著永王說到,「王上可否容在下一把一下脈?」
永王想也沒想的就同意了。
他連忙伸過手,放在羅浮身前。
羅浮搭著永王的脈搏,口中不斷問道。
「大王清醒之後可曾感到昏厥、頭悶、心神不定?」
永王立刻答道。「不曾有這般症狀。」
「那可曾感到睏乏、疲倦?」
「不曾有。」
「那可曾有燥熱、精力外溢之狀?」
「也不曾有。」
羅浮把著脈,飛快的問了十多個問題。
一盞茶的功夫後,他忽然鬆開手,神色莫名的看了永王好一會兒後,突然納頭就拜。
「恭喜王上,賀喜王上啊!」
永王那個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的說道,「何喜之有?」
羅浮立刻解釋起來。
「大王夢遇神人,還得佳贈,當為洪福齊天,豈有不賀之禮儀。」
不待永王發問,羅浮已經繼續說道,「王上脈搏沉穩有力,精氣神三寶更是盛全,可見那神人贈予丹藥絕非凡品。」
永王大喜,「那孤昨晚是真的遇見神人了?」
羅浮點了點頭。
「王上神色清明,亦無迷魂攝魄的後遺症狀,說明並非被人下藥或是施法過的。身無燥熱、精滿而溢之狀態,說明服下之物不是虎狼之藥。」
「王上遇得神人了。」
聽玩羅浮的一同解釋後,永王眼中疑惑盡去,整個人如同喝醉了一般一樣,暈暈乎乎的坐在位上,口中不斷的低訴著誰也聽不清的不連貫的詞句。
「我...遇得神人...神人稱我為潛龍...贈物...神山...四臂...」
低吟當中,永王的眼光越來越亮,仿佛找到了某種支撐物一樣。
張驕望著屋中的兩人,卻是哂然一笑,臉上自嘲著。
「九天彌羅至真天尊......四臂摩天降魔神尊.......」
「你倒是會起名字,也罷,卻是省了我不少的功夫。」
張驕身後,黑髮飛舞的邪物悄然融入他的身中。
從屋頂垂下,從地面長出,密布在整個房中的無形黑色長髮也立刻縮了回去。
他手握著一條似龍非龍、似蛟非蛟的怪蛇,悄然走到羅浮身邊,低聲朝他說了一聲多謝之後,立刻從房間的牆壁上穿了出去。
他原本是來準備收尾以防萬一的,但沒想到事情竟然這般順利,永王找來之人說的比自己想的還要完美。
不得不說,這種時來天地皆也同力的感覺真是再好不過了。
張驕手握地脈孽蛟,孽龍散發出來的氣息完美的破開了永王府上的王氣,他整個人如同行在無人之境一樣,毫無阻攔地在王府中閒逛著。
無數忙碌在王府中的守衛、侍女、僕從們對他走過的身影不聞不問,仿佛沒有看到一樣。
他就如同一個幽靈一樣,不斷地徘徊在王府當中,不驚起半點波瀾。
走走停停,在王府中閒逛了一圈之後。
張驕已經來到了王府庫藏之前。
他光明正大的從守衛在庫藏周圍的侍從間走了進去,望著自己庫中琳琅滿目的珍藏,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眾所周知。
凡是出現在任務者面前的珍寶,其歸屬權將自動轉移給任務者。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02s 3.5898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