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終末者 第十五章 前路 上

    在占據了全部視線的黃色中，林道的心慢慢陷入了一片沉靜。意識四周似乎有水流流過，卻並不寒冷，反而使林道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溫暖。

    在這溫暖的水流中，有某些溫暖而閃亮的東西，此刻一一展現在林道面前。

    「別哭了！你可是我的頭號小弟，怎麼能這麼慫！說，是誰敢排擠你，我收拾他們去！」

    「保護我？你怎麼突然有了這種莫名其妙的想法？」

    「…你知道嗎，其實從小到大，我根本就沒有任何朋友，只除了你。」

    「追我？沒可能的，成功率是負百分之百。因為只能我追你，哪能你追我？」

    「怎麼？以為從小弟變成了我女朋友就能囂張了？」

    「沒事，雖然我們高中不在一個學校，也不代表我們會疏遠啊。我怎麼會讓自己的女朋友一個人呆著呢？」

    「你呀！就是太正直了！就算看不下去，也不一定要站出來啊。什麼？我沒資格說你？找抽是吧！？」

    「星期五放學給我等著！我要去你們學校視察，看你有沒有跟一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攪在一起！」

    看到這些過往的一幕幕，林道的唇邊不由得浮起一抹微笑。然而，下一幅圖像卻立刻令他的笑容定格在臉上。

    那是在一片試驗場內，林道眼中所見的畫面。畫面的邊緣略微彎曲，呈現出淡淡的綠色；畫面中只有一個人物:舉著長柄斬刀，身著鐵血戰士盔甲，臉上還帶著三道淺而長血痕的羽田。

    在羽田眼睛的反光中，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隻張牙舞爪，猙獰兇惡的怪物；而同樣能夠佐證這一事實的，是畫面的下方，向前伸出的兩隻尖銳細長，通體棕黑的四趾利爪。

    看到這一幕，林道不由得感到頭疼無比，抬手扶額，想減輕一下痛苦。但當他的手抬到面前時，林道卻赫然發現，這並不是手，而是和剛才的畫面中一樣的爪子！

    「啊啊啊啊！！！」一聲悽厲的尖叫在意識空間內傳開。

    「嘶——」林道身體一顫，猛地彈了一下，撞上了玻璃罩。此時他才終於又有了清晰的觸感。

    林道嘗試張開口，想要喘氣。不過他知道，這註定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因為異形根本沒有用口鼻呼吸的必要，本能是不會允許這種行為的。

    但令他驚訝的是，隨著他的意識，這具異形身體竟然真的張開了口，喘了口氣！不過異形的呼吸器官不是通過口鼻，因此他的這個動作唯一的收效就是吸進了許多營養液和吐出了許多氣泡。

    但林道顧不得大量湧入口中的營養液，反正它們也沒什麼大礙。他急忙檢查了一下身體各部位的反應，發現竟然所有部位都有回應！這意味著這具身體完全落入了他的掌控！

    我還在做夢嗎？這是林道的第一個想法。在之前的經歷中，他充分認識到了異形本能的強大，可現在卻完全消失了，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在被本能支配的時候，林道並沒有多少記憶，只有自身意識有所覺醒之時，才會留下當時時刻的記憶。但檢視結果確確實實地顯示異形本能已經消失，只有自己的意識中有一小塊新的部分，似乎跟異形本能有些聯繫。

    有了洞察得到的數據支持，他立刻就發覺自己確實是清醒的，就算是剛才見到的場景，也不是夢，而是回憶。

    一想起剛才的場景，林道心中又是一陣陣冰涼，注意力從眼前的困惑上移了開來。那幅畫面，將林道所有幻想生生打破。他本來是打算救出羽田後，就放棄生命。畢竟他已是個怪物，而他這些天做過的事，已經違背了他最根本的原則。林道一向是個很注重原則的人。

    在剛見到羽田時，林道因為過於激動，沒有想那麼多就打算結束自己的生命。但現在一旦沒死，他心中不切實際的希望就飛速膨脹起來。他希望能陪在羽田身邊，一直跟她在一起。相信羽田知道了事實後，也會接受他的！如果真的能夠如此，即使放棄原則也不是不行的！可是…

    可是，這終究只是他的幻想。理智在不斷質疑著:羽田怎麼可能接受現在的他？不說異形與鐵血戰士天敵般的關係，就是羽田自身，又會願意接受這樣的他嗎？而即便羽田願意，他又能就這樣回到她身邊嗎？這對她來說，百害而無一利。

    所以終究是不可能的。

    突然，又如一道閃電擊中了林道，他想起了第二個關鍵問題。羽田呢？他現在又在哪兒？林道突然從絕望中醒悟過來，意識到了這個問題更為急切。他四下張望，這才發現自己身處一間培養室里，被關在一台培養槽中。

    林道用尾刺試了一下，卻沒在玻璃罩或是頂蓋上留下任何痕跡，看來是特別加固過的培養槽。他又轉向四周，開啟洞察能力，試圖看到培養室外的情況。

    在完全掌控了身體之後，林道對於血脈能力的運用越發熟練，甚至可以在被動提升的基礎上，再主動激發一次洞察，甚至能暫時達到透視的效果。不過即使如此，林道也無法得知外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與此同時，當林道在培養槽里焦急不已的時候，羽田正在飛船的中心部位，長老廳中，聽候長老們的安排。

    長老廳是整個飛船中僅有的兩處完全保留鐵血戰士風格的地方之一。它同樣是圓形建築，不過分為兩層。上層成一個環形，是長老們的座位，每個座位上都刻有不同的圖騰和花紋，代表各位長老的功績和榮譽。上層的環形中一共有十三個座位，但只占據了圓環不到一半的空間，剩下的地方都是空著的，是為可能成為長老的後輩所準備的。雖然要達到三十位長老可謂任重道遠，但這也是鼓勵部落中年輕戰士的方式。

    至於長老廳的下層，則是一片空白。除了地面上刻著的以部落標誌為中心的各種圖案，和四周的幾扇大門以外，什麼都沒有。

    此時，在上層的長老席中，一共坐了九位長老。九位長老神態各異，有的威嚴肅穆，有的泰然自若，還有的則在閉目養神。儘管在羽田眼中，各位長老的臉孔和表情都沒什麼區別，但各種各樣的強大氣勢讓她完全可以分辨出他們的神情。

    不過，雖然九位長老個個氣勢逼人，但仔細看的話，還是可以看出其中有八位的身體其實都是虛幻的，是全息投影所成的人像。儘管如此，可羽田知道，這些投影到場，其實跟長老親至沒什麼兩樣。

    坦斯部落以科研立族，除了大長老和另外兩位長老留守部落以外，其餘十位長老都在各個星球上，分別指導和監管著不同的實驗項目。而在地球這一位，是坦斯部落第九長老，以溫和慈祥著稱的伊莎長老，也是十三位長老中唯一一位女長老。

    在鐵血戰士社會中，同樣是女性占據最高地位，鐵血戰士女皇凌駕於諸部落之上，並統帥所有部落。而女皇以下的各部落，則是由長老會所統治。普通部落中同樣會有女性鐵血戰士，但這些女戰士大多並不強大，只是負責繁衍後代，她們的地位自然也不高。

    至於鐵血戰士女皇，那是由女皇部落的最強者所擔任的。女皇部落從來只出女戰士，但皇族血脈卻讓她們天生就強過男戰士一大截。也只有這樣，女皇才能成為整個鐵血戰士種族的統治者。

    女皇會通過類似於比武招親的方式，選擇自己的伴侶。只有最強大的男性鐵血戰士，才能成為女皇的伴侶。皇族的壽命比普通戰士長得多，因此女皇一生會有許多伴侶。通過這種方式，女皇保證了皇族血統的延續和純淨。至於女皇部落的其它女戰士，如果不能成為女皇，那就永遠沒有交配權利，以免皇族血脈受到污染，或是流落外界。

    因此，除了女皇外，大多數鐵血戰士根本就見不到其它皇族人。而普通女戰士的羸弱，又讓她們完全沒有地位。所以，在各個部落中，就是合格的戰士也很少會是女性，更不用說長老了。伊莎長老的存在，完全就是個另類。

    而伊莎長老的行為跟她的存在同樣的另類。在以強者為尊的鐵血戰士世界，她竟然還會幫助那些弱小的戰士和女性，實在是讓許多長老不滿。不過礙於她的特殊性和力量，也沒人說她什麼。久而久之，伊莎長老的慈祥善良聲名遠播，甚至遠在星系另一條旋臂上的某些部落都有所耳聞。

    此時，伊莎長老端莊地坐在屬於她自己的座位上，看著四周神態各異的諸位長老，緩緩問道:「諸位！羽的第一次任務情況你們都已經了解了，有什麼想要說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