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形:終末者 第八十九章 跟隨

    他知道，其實愛麗莎一直忍得很辛苦。她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孩，就算再堅強，經歷了那些事，也會感到害怕。但她一直強迫自己堅定起來，直到現在回到正常的人類城市，她的情緒才終於爆發出來。

    林道沒有阻止，任由愛麗莎忘情地哭著。她哭了好一會兒，甚至天空幾乎都已經完全亮了起來。剛剛躍出海面的太陽將陽光灑在了愛麗莎的身上，在身側留下一個美麗的投影。直到這時，愛麗莎才終於停止了哭泣。

    「走吧。」林道輕聲說。愛麗莎點了點頭，拭去了眼淚，站了起來。林道再次拉起愛麗莎，向著城中走去。

    愛麗莎為林道領路，在剛剛甦醒的城市中穿梭著。林道一頭漆黑長髮確實有些醒目，在這北國城市，居民醒來得早，此時路上已有了些許行人。不過好在林道用帽子遮住了臉和頭髮，早間行人又大都行色匆匆，因此也沒遇到什麼麻煩。沒過多久，兩人就來到了一幢獨立的三層小樓前。看著小樓朱紅色的門板，愛麗莎的眼眶再次濕潤了。她走上前，按下了門鈴。

    一陣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響起，還伴隨著「誰啊」的詢問。咔噠一聲，大門打開了，一個中年婦女探出頭來，望向兩人。婦人明顯有些上了年紀，但從仍存的風韻看得出，年輕時必定是個美人。已經刻畫著歲月痕跡的眉眼之間，依稀可見與愛麗莎有六分相似。

    愛麗莎立刻渾身一震，眼淚當即流下。她猛地撲進了婦人的懷裡，喊著：「媽媽！」婦人抱住了愛麗莎，也顯得十分驚訝，問：「愛麗莎？你怎麼回來了，爸爸呢？」聽到爸爸這兩個字，愛麗莎鼻子一抽，差點又大哭出來。她強忍著淚水，說：「爸爸，爸爸他…哇！」但她還是沒能把話說完，就終於忍不住地哭了起來。

    婦人有些不解，但還是安慰地撫摸著愛麗莎的頭髮，說：「好好好，沒事了，我們先進去啊。」她又看向林道：「是您送這孩子回來的吧，抱歉，失禮了。這孩子就是這樣，您先請進，隨便坐坐，我帶她上樓。」林道微笑著回答：「沒事，我知道。您先帶她上去吧。」婦人點了點頭，一邊哄著愛麗莎，一邊把林道讓進了客廳。隨後，婦人帶著愛麗莎上了樓。

    林道徑自在客廳中坐下，審視著周圍的一切。他知道，愛麗莎是很懂事的。等她緩過來，一定會將所有事情跟自己母親和盤托出，因此根本不用自己多費口舌。

    果然不出所料，林道在客廳坐了許久，婦人才走了下來，愛麗莎則留在了樓上。婦人走到客廳，在另一張沙發中坐下，隨後深深嘆了口氣。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雖然不是很清楚，但大概的情況我已經聽愛麗莎說了。…真是想不到，竟然會有這樣的事。」說著，婦人的眼睛不由得有些發紅。

    林道說：「確實，這種事真的是很讓人難以置信。」婦人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最後換成了另一個問題：「這是為什麼？」林道搖了搖頭，說：「抱歉，我不能跟您太過詳細地解釋這其中原因。我只能告訴您，他們之所以會遭此噩運，恐怕…只是偶然。」婦人愣住了：「偶然？」「是的，按我對它們的了解，應該是因為他們剛好就在附近。」林道回答。

    聽到這個理由，婦人已經不知道是哭是笑了，她以手掩面，又哭又笑，情緒明顯有些失控。林道嘆了口氣，說：「抱歉，但您要接受這個事實。而且，我希望，您以後不要對別人提起。因為它們不會留下任何痕跡，那艘船會被找到，船員則會永遠失蹤，最後只能被認定為意外事故。您即使對人提起，也不會有人相信，還可能會遇到意料之外的危險。」婦人勉強抑制住了情緒，點頭答應了下來。

    林道鼓勵地笑了笑，又說：「謝謝您的理解。以後…您不得不一個人照顧愛麗莎，一定要堅強啊。這次之後，她肯定會改變很多，您要多關心她。」婦人聽了此話，卻抬頭看了看他，又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林道剛剛覺得有些奇怪，忽然聽見樓梯上一陣響動，愛麗莎拖著一個大包裹走了下來。她已經清洗了一下，洗去了臉上的淚痕，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她看著客廳的兩人，問：「交代完了嗎？」

    愛麗莎走到林道面前，張口就是：「我們走吧。」林道很是奇怪：「走？去哪兒？」愛麗莎一愣，看了看媽媽，又看了看林道，問：「媽媽還沒告訴你嗎？」不等林道回答，她就繼續道：「那也沒事。很簡單，就是從此以後，我要跟著你！」一聽此話，林道大吃一驚！

    他立刻板起臉來，嚴肅道：「不行！」可愛麗莎直接過濾了這句話，把包裹扔在他面前，道了句「收起來」，就又上樓，拿東西去了。林道看著面前的包裹，又看了看婦人，終於明白她臉上的苦笑是從何而來。

    林道搖了搖頭，問：「您怎麼不說說她？」婦人苦笑著回答：「我太寵她了。從小到大，她要做的事我從不攔她，也攔不住她。您應該也知道，她就是那種下定決心就決不回頭的人，我根本拉不住。而且，按照我們的傳統，她已經算是成年人了，有選擇自己未來的權利，我不應該干涉。」

    林道皺起了眉，說：「可是這確實不行，要知道，我可是…」話還沒說完，愛麗莎又咚咚咚地跑了下來。這次，她拿了一頂紅色方格帽，戴在了頭上，然後直接走到林道面前，笑著說：「這下都收拾好了，我們走吧。」

    看著她帶著笑意的眼神，林道卻讀出了她眼中的堅定。這一刻，林道終於明白了她的心意。但他嘆了口氣，說：「這不行。你知道，我有…」「噓！」愛麗莎按住了他的嘴，說：「不用說，我知道的。你別在意，我不是想要什麼，我只是要跟著你，跟在你身邊。」林道無奈了，他看著愛麗莎，又說：「你確定要跟著我？我可不是人類，小心我哪天餓了，直接吃了你！」這話確實不是危言恫嚇，雖然現在本能反噬的可能性極小，他早已掌控了身體，但當初留存的本能正隨著力量增強而逐漸壯大。

    可愛麗莎笑了笑，說：「那我認了。」這下，林道無話可說了。他皺著眉，思考著怎麼讓愛麗莎放棄自己的想法。但愛麗莎走到他身前，輕聲說：「我是一定要跟著你的。如果你不帶我走，或者甩掉我，我就一個人跟著你離開的方向追過去，走到我死為止。」林道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他開口：「可是這根本不現實！我只會在地球停留一段時間，然後我就要離開，那時候你怎麼辦？你跟著我，我是要去炎夏國，你也要去？還有…」但愛麗莎又捂住了他的嘴。

    她湊在林道耳邊，輕聲說：「答應我，無論你去哪兒，都帶上我。」聽到這話，林道猶豫了。他實在是不知如何是好。答應她嗎？這明顯不現實。但要不答應，她可真說得出做得到。猶豫之中，他又看到了愛麗莎的母親。她正無聲地說著：「答，應，她。」

    林道嘆了口氣。他也知道不該答應，但這些日子的相處，他對愛麗莎不是沒有感情的，但那是類似於對妹妹一樣的情感，而非男女之情。可即便如此，林道還是發現自己有些捨不得。而此刻，愛麗莎的堅定也讓他無比頭疼。猶豫了許久後，最終，林道還是點了點頭。

    愛麗莎立刻一聲歡呼，直接拖著包裹跑到了門外，在雪地里跑了一圈。看著愛麗莎如此興奮，林道和婦人都嘆了口氣。婦人又轉向林道，說：「既然這樣，她就拜託您了。」林道苦笑著回答：「我現在可真是，不知如何是好了。」婦人笑了笑，說：「沒事的，我想，只要你肯帶著她，她就很滿意了。她今年十五，已經算得上成熟了，不會像小孩一樣反覆無常。她說要跟著你，就不會突然改變主意。」林道嘆了口氣，說：「我明白了，我會照顧好她的。」婦人笑著點了點頭。

    很快，林道又踏上了漫長的旅途。但這次，有愛麗莎跟在他身邊。愛麗莎的媽媽送了兩人一段路，就流著淚跟愛麗莎告別，轉身離去了。

    愛麗莎拉著林道，興奮地問：「我們要去炎夏國對吧？怎麼去啊？」林道無奈地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愛麗莎興致不減：「那我們現在去哪兒？」林道嘆了口氣，說：「坐船，去上游。」聽到這個答案，愛麗莎眨了眨大眼睛，顯得有些好奇。

    片刻之後，林道和愛麗莎坐上了一艘小型運輸船，向著上游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