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後世不同,這年頭的女人並不比男人抗凍。筆神閣 m.bishenge。com
但趙紅玉肯定是個例外。
平時也還罷了,一旦穿起那身戎裝,車廂里便再『容』不下她——此時騎在高大的烏騅馬上,瞧著倒比正牌男主人還英武些。
當然,這主要是因為某人的騎術實在太爛了。
卻說王守業絲毫不以為恥的癱在車裡,一手捧著暖融融的袖爐,一手將帘子撥開條細縫,望著自家女人不讓鬚眉的身姿,腦子裡卻全是她夜夜雌伏的情景。
正洋洋自得之際,目光忽地一凝,卻是不經意間掃見那馬腹鞍囊上,正斜插著一支鳥銃。
瞧那長短粗細,分明是山海衛特別定製的威力加強版。
這玩意兒分量十足,後坐力又大,等閒軍漢難以操用,再加上破費工時物料,故而一共也沒造幾支,配用的也都是軍中猛士。
紅玉既不在山海衛編制當中,又是女子之身,自然不在其列——眼前這支,應該是乾兒子李如松的配槍。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槍身上明晃晃油亮亮的,顯然是近兩日才剛刷的漆。
王守業不由得脫口問道:「你在槍身上畫……畫了?」
這批鳥銃用的都是好料,又是新發下來不久,便有些磕碰也不至於需要重新烤漆。
現下這般,顯然是為了遮掩什麼。
而考慮到紅玉最近一直在做的事情,那烤漆下遮蓋的自是符篆無疑。
趙紅玉聽得自家老爺發話,在馬上側頭嫣然一笑:「前日裡試了試,不想倒僥倖成了,便想著帶出來給老爺一個驚喜。」
倒的確是驚喜!
作為一名穿越者,在了解符篆的效用之後,王守業卻只在甲冑和驅邪上動腦筋,完全沒有想到火器上,實在是失策的緊。
現下經紅玉一啟發,這才驚覺二者竟是絕配!
什麼造價昂貴、過於沉重都是小節,這種威力加強版鳥銃最大的問題,就是發時後坐力過強,即便是所謂的軍中猛士,也難以用它進行精準射擊。
偏這玩意兒又不是量產型裝備。
打不了排槍又難以精確射擊,要不是貪圖它那破甲傷害,基本上就個失敗的雞肋產品。
而符篆具有的力量抵消特質,則可以完美的彌補這個缺陷。
甚至還能防止槍管炸膛,傷到槍手……
不對!
王守業眉頭一緊,沖紅玉打個手勢,示意她靠到窗前,壓著嗓子問道:「你私下裡可曾試過?一共能抵得幾槍?」
符篆的效用可是有臨界值的,若是三兩槍就破功了,這buff的效用就差強人意了——乾兒子李如松不用上buff,也一樣能做到無損精確輸出。
「城中哪好亂用火器。」
紅玉搖著臻首,順勢彎腰在槍身上拍了拍:「等到了城外營房,倒可以一試究竟。」
原來她打的是這個主意。
實在是可惜了的。
趙紅玉本就聰慧,近來又多受王守業薰陶,時不時的總也能萌發出些奇思妙想,若非是個女兒身,帶在身邊差遣調用,指定比錢啟、張四斤等人好用多了。
說起來……
最近總覺得她似乎有什麼心事,偶爾對自己欲言又止的,等追問時卻又推說無事。
只是王守業雖然好奇,卻也並未深究。
反正她平日裡大門不出的,身邊又有嬌杏陪著,總不至給自己的帽子染上顏色,就算有些小心思也無傷大雅。
一路無話。
到了衙門口,就只見東跨院平時封閉的角門,此時已然左右洞開。
下了車探頭向里張望,那一輛輛板車上也早都羅列的整整齊齊——那頭一輛車上用帆布圓滾滾的兜著個物事,多半就是盛有喬氏屍身的浴桶了。
王守業還待細看,斜下里忽地迎出一人來,隔著丈許遠便酸溜溜的抱怨著:「王守備姍姍來遲,莫不是被新納的美妾絆住了腿腳?」
這聲音即便泛著酸意,依舊難掩那一股沙啞的磁力,聲音的主人更是俊秀絕倫,卻不是嚴鴻亟的小舅子陸景承,還能是哪個。
王守業知道他是在替姐姐打抱不平,可旁人卻哪裡曉得這些內情?
眼見對女子從來不假辭色的陸協守,在守備大人面前露出這般情態,一個個忍俊不禁的投來異樣目光,內中竟不乏艷羨之意。
王守業心下一陣惡寒,忙板起面孔公事公辦喝道:「這是什麼場合,少給本官嬉皮笑臉的——張主事呢,定好幾時啟程沒有?」
陸景承也覺察出了異樣,訕訕的想要解釋分辨,卻又不知該如何撇清,只好順勢指著院內道:「張主事正跟楊勾管辦出庫手續呢,約莫有什麼沒撕咯清,這都兩刻鐘了還沒完事兒。」
王守業聞言一揚下巴:「走,過去瞧瞧。」
說著,壓低笠盔帽檐遮住陽光,一馬當先直奔楊同書的值房。
陸景承緊趕了幾步追上去,掃量著護衛左右的趙紅玉、李如松,略一遲疑,還是湊到王守業耳邊細語道:「姐夫,我姐初六回娘家。」
王守業腳步一頓,用眼角餘光掃量著左近,見內衛們面色愈發的詭異,就知道自己多半洗不脫『雙插頭』的標籤了,一時心下懊惱不已。
說實話,他對陸氏非但沒有半點情誼,連興趣都寥寥無幾。
當時之所以把持不住,同那婦人一夜風流,完全是因為對方嚴家長媳的身份,所帶來的禁忌刺激。
現下人都已經睡過了,吸引力自然也大打折扣。
就本心而言,王守業實在不想同對方再有什麼牽扯。
但要真就這麼恩斷義絕再不往來,一來是有拔那啥無情的嫌疑;二來麼,他也擔心陸氏羞惱之下,索性來個兩敗俱傷。
唉~
當初真該理智些,不該讓下半身主宰一切的。
現下也只能先虛與委蛇一陣子,等到嚴家徹底倒台之後,再來個揮劍斬情絲了。
卻說王守業帶著一腦子齷齪心思,推門走進勾管值房裡,抬眼望去,卻愕然發現楊同書正戰戰兢兢的縮在角落裡,任憑張四維虎踞書案,狀似瘋魔一般筆走龍蛇。
再定睛細瞧,張四維筆下反覆書寫的,分明就是得自羅漢樹上的兩枚符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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