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界狩男法則 第一百一十六章 他們的未來

    「弟弟……」

    黑玄看著白玄，表情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弟弟是背叛我的人，我不能留他在身邊。」

    黑玄的聲音依舊平靜，但是卻像從遙遠的時空傳來，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沒能發現的動搖和不堅定。

    古希婭看著一旁滿懷期待的白玄像是被冰水迅速澆滅了熱情，有些不贊同的搖了搖頭。

    「白玄所做的一切皆出自本心，他的每一個計劃都考慮到了你。」

    古希婭有些悲哀的望著面前面孔相同的兄弟兩人。

    「關心則亂，那是他方法的失誤，他只是擔心，你擁有了阿水之後，會逐漸的疏遠他，淡忘他，不再將他放到你生命中至高的位置。」

    白玄有些苦澀的笑容蔓延在嘴角，這是古希婭第一次看見他這樣笑。

    他望著黑玄，眼眸中的依戀太過明顯。

    「我一直不認為我的擔心是多餘，也一直堅信自己曾經做過的決定，就算現在時光倒回從前，我的手段，只能有過之而無不及。」

    白玄雖然是笑著說的，但是他笑容里的蒼涼卻觸動著聽者的心。

    這就是異能者，這就是，擁有凌駕於眾生之上力量的結局。

    他們忘記正確愛人的方法，不管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

    他們的手段被未知的詛咒變得偏激，他們的心靈的善與美被未知的力量蒙蔽。

    古希婭悲傷的望著這對雙胞胎，她知道，自己沒有辦法拋棄他們。

    回憶之城，在這裡，詛咒的力量會被削弱。

    黑玄和白玄都說了在外界根本就不可能會說出口的話，都做了在外界根本就不可能做出的決定。

    他們的臉上，也擁有曾經有過後來消失不見的笑容。

    是真心的笑容，不論原因是寂寞或是開心，起碼它們都是獸人正常的心裡表現。

    是真正的人，該有的情緒。

    「留在這裡吧，黑玄，白玄，阿水。」

    古希婭的表情很誠懇，語氣很堅定。

    黑玄抬眼淡淡的瞥了古希婭，默然。沒有言語。

    他不動，白玄就緊緊盯著他的雙腳，他不敢望向黑玄的眼睛，因為他害怕會看到憎惡，可是，他又不放心，擔憂哥哥又一次放棄他，不辭而別。

    所以，他只能緊緊盯著他的雙腳，以便在黑玄離開時，他能夠迅速追上去。

    就像年幼時那樣，追逐著他的背影，也很好的。

    良久，黑玄的嘴唇動了動，聲音有些蒼白無力。

    「你想要，讓我這麼輕易的，就放過你，放下這麼多年的願望？」

    他喃喃自語，低垂的頭讓他的身影顯出幾分單薄無助。

    「況且，我的願望就要實現了呀……」

    黑玄的心很掙扎，糾結在一起，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邊是自己從小疼愛著的弟弟重拾記憶，恢復童真。

    一邊是自己多年的執念和隱忍的抱負。

    古希婭冷笑了一聲，聲音也降低了些許溫度。

    「離開花城，白玄的記憶會再次陷入混亂，花神的魍生樂封印能夠抑制他的瘋病，殺了我，白熹和整個狼族都會跟你拼命，你非但不能和復活的愛人享受極樂，還會帶著她過東奔西走，顛沛流離的生活。」

    古希婭緊緊盯著黑玄的眼睛。

    「你不可能總是護著她，總有你鞭長莫及的時候。如果復活的阿水再次身亡，你，會變成什麼？」

    黑玄的眼中一道寒光閃過，一時間他盯著古希婭眼睛的溫度降到零點以下。

    白熹迅速護住古希婭，戒備的望著黑玄。

    「是留在花城，和恢復正常的弟弟守住和愛人的回憶，還是殺了我復活你的愛人，然後被瘋魔的弟弟嫉妒遭受一生一世的追殺，二選一，無私和自私，都看你了。」

    黑玄的拳頭，慢慢握在了一起。

    白玄的眼睛，瞬間都不曾從他的身上移開。

    這是關於過去和未來的戰爭，也是死去的人和活著的人的比拼。

    賭的是，阿水和白玄的地位！

    「你認為，這些話可以打動我？」

    黑玄的表情有些諷刺和不可置信。

    本以為古希婭會繼續反駁下去，會繼續講出更具體的理由，來分析利弊。

    可是，出乎意料的，古希婭一臉認真的點頭，回答道：「是的。」

    這些理由，足夠讓現在的黑玄，認真的看待，足夠了。

    因為古希婭清楚的看見，他胸口處曾經出現過的火焰，再一次點燃。

    這真的是一個神奇的城市，明明需要城中的人們忘情絕愛，可偏偏有能讓本已經忘情絕愛的神袛們恢復些許的良知，真是不可思議。

    就像一貫冰冷的白熹在這裡對她吐露了心聲，立下誓言。

    黑玄他，會被救贖嗎？

    「哥哥！」

    一旁靜默良久的白玄終於無法忍受等待的折磨，率先開口，他的聲音有些顫抖，表情再也不是古希婭在猴族見到的那般邪魅瘋狂。

    他的表情很認真，神情也很虔誠。

    「如果，如果你沒有選擇我，請你轉身離開，不要回答，也不要說出你的決定，可以嗎？」

    他的眼神透露著哀求的意味，被自己的哥哥再次拋棄，是他無法承受的踐踏。

    黑玄看了他一眼。那張和他如出一轍的臉龐，鮮少會如此脆弱。

    古希婭靜靜盯著黑玄，他的選擇，如果是轉身，那麼，他們所有人的命運也許都會因此改變。

    兩敗俱傷是最好的結果，而最差的，是同歸於盡。

    即使白玄選擇袖手旁觀，白熹和紫離，也不一定是黑玄的對手。

    他是相當於次神袛的獸人。

    黑玄的腳步似乎有千鈞重，他轉身的時候異常的緩慢，就像是慢動作的回放，古希婭將他臉上的表情和內心的掙扎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胸膛處的火焰，隨著他轉身的動作，愈燒愈烈！

    白玄的臉色一瞬間蛻變成沒有血色的蒼白，就連曾經嫣紅的嘴唇都變得顫抖無力，抖如篩糠的雙腿再也無法承受他身體的重量，「砰」的一聲，那個介於美麗和邪惡之間的少年跌坐在地上，毫無形象。

    白玄倒地的聲音清晰的傳進黑玄的耳朵里。他堅實挺拔的背影一滯。

    古希婭笑了，那笑容發自內心，純粹而愉悅。

    白熹有些疑惑的望著她的笑臉，隨即發生的事情卻讓他瞪大了眼睛。

    古希婭看到，黑玄心中的火焰，在一瞬間轟然炸裂，將四周的黑暗吞噬殆盡，熊熊的燃燒著，似乎有無盡的動力……

    他原諒了白玄！

    他再次轉過身，緩慢的走向跪倒在地上的白玄。

    三步。

    兩步。

    一步。

    在他距離白玄還有一步的時候，他心中的黑暗徹底消失了。

    面前那張熟悉的面孔，如雕刻般精緻的輪廓，他的，高傲自大，任性妄為的弟弟呀……

    什麼時候，這世界摧毀了他的高傲，這爭鬥磨平了他的稜角，讓他學會了以假面示人？

    古希婭的目光下移，白玄的心中，那與哥哥極其相似的顏色，從不曾熄滅，似乎在漫長的歲月里燃燒著。

    「弟……弟。」黑玄的眼睛透亮，有晶瑩的光芒。

    「我不怪你，早就不怪你了……」

    他伸出雙臂，伸手將自己的弟弟攬入胸膛，孿生子，一樣的命運，卻沒有辦法，將他們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