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譽,其實你沒出現在這裡,我也會去找你。」田靜從外衣口袋中掏出一包紙巾,將右手上的血跡擦了擦。她面無表情的看了看四周,似乎是沒有在附近發現垃圾桶的樣子,於是又工工整整的將廢棄的面紙折好,放回自己口袋:「結果你自己來了,省了我很多事,這樣的話,我應該對你表示感謝。」
「謝謝。」
寧譽對田靜這不必要的『謝謝』可不感興趣。聽到田靜口中叫出自己姓名,年青人楞了楞——他記得,自己當時告訴田靜的可是『張天』。它知道這個,這不是說明……
「那天你來找蔣飛,從感知上,我發現你沒有吃過人,於是對你這種竟然能夠完全抗拒血肉慾望的幼體產生了興趣。我很想了解你的生活環境,家庭,身邊朋友……到底是什麼因素能讓你……或者說,能讓我們這些變異生物做到這一點。後來通過你在補習學校前台的登記詳細的順著查了一下,沒想到……你竟然還是我們母親向我提到的那隻幼體。」
「它想見我……是什麼事?」寧譽防備著男女學生,抓緊機會問了一句。而田靜的表現卻十分平靜:「那些待會再說,我覺得有必要先向你說明下現在的情況。」
「其實這兩隻成熟體和你沒什麼關係。應該說,今晚發生的事都和你沒關係,它們正好想除掉我,不知道為什麼反而是你參與進來了。」
『怪不得……那隻完全體說1111很快就會死在這。原來是我為了追查蔣飛,誤打誤撞的攪合進了它們準備今晚在這裡除掉田靜的計劃。』結合已死的那隻完全體說過的話,寧譽大概明白了今晚所發生的事。
「想沒關係都不行了。」寧譽望了望相隔不過六七米的另兩隻完全體:「我好歹殺掉了一個你們的同類。」
「是我們的同類。」田靜對寧譽的用詞有點吃驚,它更正了寧譽的說法,隨後木然的搖了搖頭:「它比你弱,那死了就死了吧,我們不會介意這點。雖然我知道弱肉強食不應該是我們這種生物的生存之道,不過潛意識裡還是認同這種最自然的觀點。我對自己做過自我分析,感覺這應該是一種種族的本能。」
「本能如此。」說到這,這隻睿智的變異生物指了指學生模樣的兩隻完全體:「更別說它們了。攻擊你,只是因為它們不想有任何東西妨礙到今晚除掉我的計劃,和報復、同伴意識這些沒有關係,它們不在乎這個。」
這傢伙居然會用『潛意識』『自我分析』這些心理學的專用名詞……以前網上的留言已經說明了田靜博學多識,而現在親身接觸,寧譽再一次感受到了田靜與眾不同之處——這隻怪物到底掌握了多少本來只該是人類之間共享的知識?
更讓人不安的是……就田靜這種學以致用的靈活程度,又有多少人類的智慧結晶被轉化成了它自己的東西?
雖然對田靜的智慧程度有擔心,不過從現在的狀況上看,並不是將它視為敵人的時候。況且寧譽還有很多東西想問它,於是他壓下這股內心的不安,將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和田靜聯手對付兩名想除掉它的完全體身上。
他再次看了看不遠處的男女學生模樣的完全體,一邊考慮著對策,一邊漫不盡心的應著田靜,注意著男女學生隨時的偷襲。
「你好像心不在焉的樣子,是想結束對話嗎?」雖然智商過人,但田靜好半天才察覺到寧譽這敷衍的反應,它看了看寧譽,又順著寧譽的視線看了看兩名完全體,弄明白了是怎麼回事:「我知道你現在在注意什麼,其實不用擔心,它們不會在我們談話時偷襲。」
「因為我告訴過它們……人類很少會在別人談話時做出大動作來打斷談話的雙方,我們都在學著遵守這點。」
這……
這就是田靜放心的在這裡和自己侃侃而談的理由?
從兩名完全體出現到現在……特別是女學生突下殺手之後,寧譽在和田靜交談時都一直保持著一種非常謹慎的身體和精神狀態,隨時準備應變。而現在……聽到田靜的解釋,聯想到剛才那隻完全體答應自己賭約的舉動,寧譽突然間還真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好吧,如果你在意這個,那我就先處理和它們的事。」田靜看向男女學生,似乎是在示意『現在是我們的事了。』不僅如此,它頭也不回的告訴了寧譽一句:「你是人類的個性記憶都保留下來的幼體,這種時候,不用我說也應該知道怎麼做吧?」
『怎麼做?』寧譽被田靜的話搞的有點摸不著頭腦:『它是在暗示我做點什麼?在它吸引住兩隻完全體的同時,我乘機偷襲?』
「對,請你也不要突然用什麼大動作打斷我和這兩隻成熟體的談話。」田靜以為寧譽理解了它所說的話,微微點了點頭:「不用我解釋你也知道,這是人類的規範。」
『扯淡!』寧譽差不多就要叫了出來:『隨便找個人類……哪怕是人類養的一條狗都知道,這才是最適合在背地裡捅刀子的時候!』
寧譽覺得自己已經在心理上給這隻智商高,情商低的完全體跪了……
情商堪憂似乎是這些完全體的共同特性。不過不知為何,寧譽突然想到一點:會不會在哪裡躲著一個完全熟識人類社會運作的高情商完全體呢?它如果將其他完全體統合起來並進行領導……
這才是最可怕的吧……
這想法似乎有點荒謬,怪物怎麼可能了解人類。寧譽輕咳一聲,全神貫注的注意起當前形勢來。雖然田靜說過局面和自己無關,但面前兩隻完全體是衝著自己一直在尋找的田靜來的,必要之時,自己還得考慮用什麼辦法助它一臂之力。
「田靜,你教會了我們這三隻成熟體合作,教了我們很多人類社會的東西,還想出用幼體來做替罪羊的生存方法,照你教過我們的,我們應該感謝你。」向寧譽發動攻擊的女學生發現現在是『處理我們的事』的時間,一直像個雕塑一般一動不動站立的她終於有了動靜。這只會消失突襲的變異生物微邁右腳,向田靜靠近一步,道了聲謝:「謝謝。」
「不用謝。」田靜像是一個剛在課堂上傳授了什麼知識的老師一般點了點頭。寧譽從田靜呆板的表情上看不出什麼,但他卻能感到,雖然這兩隻完全體想除掉它,但田靜仍然對它們剛才所表現出的態度由衷的喜悅:「你們開始學會感謝這種態度,我非常高興。這說明……我們並不是單純為了本能,為了吃人而存在的生物,我們能進步、能適應這個世界。」
「我們的存在,是有意義的。」
「不,我們不這樣想。」女學生說話間,又靠近了一步:「我只知道,累了就要睡,渴了就要喝,餓了就要吃。學習人類的規範,只是為了更好的偽裝自己,更好的得到我們最喜歡的食物。我們為什麼要在意那麼多的東西?像老虎獅子這些同樣吃人的動物,它們吃人時需要考慮自己的存在意義?」
和毫無肢體語言的女學生不同,田靜雙手抱胸,做出了一副傾聽的姿態。雖然仍然沒有表情,但它的舉動已經表現得非常像人類此時該有的樣子:「很好,很好,繼續。我很想多知道一點你對我們本身的看法。你的意思是,我們這種生物還是應該像動物一樣,為本能而活?是這樣嗎?」
「對了,你覺得動物也會思考嗎?」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些。」女學生果斷的打斷了田靜:「你知道了我們要除掉你,為什麼不早點逃走。」
「當然是逃走的想法輸給了好奇心。」田靜抬起右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們的動機明顯不是食慾,所以我很好奇,想知道是什麼樣的因素引發了你們這種本能之外的殺戮動機。」
「沒有什麼,你的很多想法和我們完全不同。照你教過的辦法,面對這種問題,我們也私下一起討論,交換過意見,最終得出這個結論……」緊接著女學生身後,那名男學生模樣的完全體也靠了上來:
「你是我們當中的異類,和人類一樣沒有價值,應當除掉。」
「非常好,消除異己,這也是一種觀念的體現。不安,恐懼,你們開始展現出自己的個性和情緒,並由這種食慾之外的因素引導策劃了這次殺掉我的計劃。雖然非常幼稚,但說實話,我對你們的表現非常滿意。」田靜瞟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前的兩名完全體:「好了,我得到了答案,那麼……」
再沒有更多話語,田靜動了!面對兩個同樣強大的同類……
這隻充滿智慧,甚至在其他完全體眼裡也是異類的變異生物竟然用一種近乎莽撞的方式沖了過去?!難道憑它的智商沒有想到任何的策略,只能靠硬拼求生?
不,肯定不會!田靜的話語,充滿了一種以一敵二還能輕鬆獲勝的自信!
「憑實力,憑身體素質,你們隨便一個都在我之上。但是……」
「你們兩個蠢貨一起上,也贏不了我的頭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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