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默示錄 第三章公主與魔鏡第一節

    我扭捏的像個第一次見到陌生人的孩子一樣，不安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只是偶爾偷偷地抬頭看一眼我面前的人，然後馬上轉移視線，不想被她發現。

    後悔一直在不停的扇著我自己耳光，同時一個聲音伴隨著抽打，不斷重複著：「叫你不洗澡！叫你不收拾自己！丟人了吧！傻x！」

    這一切是怎麼回事？來讓我把時間往前調一個小時，回到周六的上午十一點。

    天色漸漸昏暗，一棟孤零零的黑色老舊建築像個守墓人孤獨的站在一片荒野上。

    「馬良，公主就交給你了！」國王握著我的手，充滿期待的望著我。

    我點點頭。太陽消失在地平線的同時，我遁入了黑暗中。

    老舊的建築物里，布滿了身穿黑色西裝，帶著墨鏡，手持衝鋒鎗的殺手四處巡邏。

    正所謂藝高人膽大。我憑藉著靈敏的身手，敏銳的洞察力以及超凡的智慧，或暗殺或設陷阱，解決了所有的敵人。

    在頂層的大廳，一身珠光寶氣，奢華至極的公主，被反綁著雙手，低著頭坐在正中的椅子上。

    雖然公主那像綢緞般柔順的青絲遮擋住了面容，我卻可以想像出她那梨花帶雨的委屈面容上掛著渴望我，相信我的堅毅神情。

    就在我沖向公主的過程中，突然，一道黑影從天而降，擋在了我與公主中間。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只噬腦！好吧，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進來。我從容的從胸前的口袋裡拿出墨鏡戴好，又緩緩的從腰間掏出兩顆聚能光手雷，發出了冷笑。

    隨著一陣光波散去，噬腦連渣都不剩了。

    我瀟灑的走向公主，伸出手，像托起世間最精緻易碎的藝術品般，小心的托起了公主的臉。

    一張肥碩的臉出現在我面前。大鼻子，小嘴，厚嘴唇，一雙牛鈴般的大眼迷離的看著我。這不是趙鑫嗎！

    只見趙鑫嘟著嘴，發嗲的撒嬌道：「老馬，你怎麼才來啊！害人家好怕怕呀！」

    「嘚！何方妖孽在此作惡！」隨著我一聲大喊，公主被我一腳踢出了視野外……

    「鈴鈴鈴」電話鈴聲把我從這噁心到骨髓的夢中叫醒，我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好冷，空調溫度又開的太低了。坐起身，看到被子像「趙鑫公主」一樣被我踢下了床。

    電話鈴催命般的響著，我顧不得屋裡的冰冷，打著噴嚏慌亂的接起電話：「餵？」

    「馬良啊！人家姑娘都到地方了，說沒看見你。你在哪兒呢啊？」老姑的聲音從電話里沖了出來。

    我皺著眉，側著頭，趕緊把音量調小，回道：「老姑，我這就快到了。路上堵車！你讓她等一會兒，我給她買點小禮物過去。」

    「嗨，你這孩子，我還讓你早點出來。禮物先甭買了，讓人姑娘家等著不好。」老姑的音量到了我可以接受的範圍。

    「嗯，您放心吧，我儘快。」我應付道，同時開始奔向衛生間。

    「那我不管了，你們倆孩子自己聯繫吧。你記一下她電話，13……」一陣電子噪音，老姑掛斷了電話。

    哎，居然把今天老姑給我安排的相親忘得死死的。我急急忙忙的上了個廁所，用漱口水漱漱嘴，臉都沒洗。直接把在我視野內的衣服套在身上就出了門。

    出了門，我打了輛車，上了車就跟師傅說：「師傅，王府井。不用開太快。

    」

    我之所以不著急，是因為我根本不想見老姑給我介紹的對象。之前兩次老姑給我安排的相親，簡直是令人髮指。那兩次的對象長的是慘不忍睹，這就不說了，那過程更是煎熬。我是本著是個姑娘都是需要人疼；以及世上沒有最丑的人，只有最丑的心靈，這兩條真善美的基本原則的。

    可那兩位實在是超出了我忍耐的底線！上來就問我有房有車沒有，結婚之後最好不要接觸我父母等等。這之後的談話語氣，根本就好像是我老姑求她們跟我見面，並且一見面我就愛死她了似的。我真不知道老姑從哪兒給我找的人，一定是她被人騙了。

    但誰讓從小老姑對我最好。自小好多事，我都不找父母談，直接找老姑，連我媽都讓她別老慣著我。所以既然是她介紹的，我還得給面子。

    到了約定的地點，我沒有馬上進門，而是在腦中仔細想想還有沒有什麼漏洞。我摸了摸嘴巴，不錯鬍子拉碴的；閉眼感受了一下，太好了，眼角還有痴抹糊！在我進門的瞬間，我發現髮型不夠亂，又趕緊用手弄亂。之後，我才踏實地走進了餐廳。

    一進餐廳，我就看到一個粗獷的女子在對服務員拍桌子瞪眼睛的說著什麼。果不其然，老姑又被人給糊弄了。我大大咧咧的走到粗獷女子的桌邊坐了下來，給她一個白痴般的傻笑，說道：「抱歉來晚了。我是馬良。」

    那女人瞪著我，說道：「你丫有病啊？」

    我還沒明白怎麼回事，一隻大手就拍到了我的肩膀上。我回頭看去，只見一個山一樣的男人挑釁的看著我說：「媳婦兒，這孫子怎麼你了？」

    我x！這叫老夫如何是好？合著這女的不是老姑給我介紹的對象，是我太先入為主了。我尷尬的站起來，發現更尷尬的是，我的身高只到那男人的肩膀頭子。

    「不好意思啊，認錯人了。」我弱弱的道著歉。

    沒想到那男人居然得寸進尺的用手掐住了我的後脖根子，帶著狠勁說道：「你他媽的把我媳婦兒認成你媽了？」

    嘿！這下給我氣的。瞬間，一股熱氣就直衝到我頭頂，我攥緊拳頭就要開掄。也就在同時，一個猶如美妙音樂般好聽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澆滅了我的怒火：「馬良，你別鬧了。這位先生，對不起啊，我男朋友就喜歡惡作劇。」

    我和那男人同時向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只一眼，那男的就鬆開了抓住我後脖子的手，陪著笑臉道：「嗨，惡作劇啊！姑娘，你男朋友挺逗啊！」

    緊接著，我就感到一陣惡毒的目光刺向我和那個男人。只見，男人的老婆帶著怨念盯著男人，同時不屑的咳嗽了一聲。

    男人馬上意識到了，收起笑臉，嚴肅的說道：「下次你好好管管你男朋友，這樣不好！你們走吧。」可等他坐下來，看著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又笑著說了句：「姑娘，再見啊！」

    我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跟在前面女人的身後，坐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你就是馬良啊？呵呵，你真有意思。」那如歌如詩般好聽的聲音再次傳來。

    我滿臉通紅的偷偷抬頭，再次瞄了她一眼，而這一眼，也許就是永恆。

    礙於我的文學功底，我無法去詳細的描述她如何的美，但我卻想盡力去描述她的美，給我的感覺。因為看著她，我體會到了這世間一切的美好：

    看她的臉，仿佛是初春，森林裡的冰雪漸漸融化，一條小溪，歡快地沖刷著寒冬殘留的薄冰，一切是那麼和諧，那麼輕鬆，帶出盎然生機，讓我嗅到新鮮的生命的味道。

    看她的眼，就像在寧夏的夜空，抬頭仰望，漫天星海，熠熠生輝，這浩瀚飽含了世間一切的深邃，這深邃，又飽含著人類所有的情感。讓我感嘆星眸這個詞一定是也只能是用來形容她。

    看她的鼻，似乎我站在明媚陽光下愛琴海的海邊，波浪有節奏的洗去沙灘的浮華，柔膩的海風包圍著我，在我耳邊如泣如訴的講述著攝人心魄的傳說。而我，第一次迷戀上維納斯。

    最後看她的唇，驚覺自己已經潛入深海，溫暖的洋流像戀人般擁抱著我。我陪海豚嬉戲，而海豚帶我找到了藏於深海，流光溢彩的圓潤珠寶。

    我提心弔膽的偷瞄著她，自慚形穢地再次低下了頭。

    「馬良啊，馬良！這次完蛋了！叫你不收拾！這麼好的姑娘跟你無緣了。」我心裡不斷的咒罵著自己，卻又安慰著自己：「收拾有用嗎？我收拾到極限，也配不上人家啊。」

    「你怎麼了？不舒服？」她關心的問道。

    怎麼能舒服的了？我現在覺得自己丟死人了，想抬頭像個男人一樣正視她，突然想到自己眼角的痴抹糊，微微抬起的頭又一次低下。

    不能再這麼無所作為了，算了，愛怎麼著就怎麼著吧！我一咬牙，抬起了頭，手扣著痴抹糊，無所謂的說道：「不好意思，剛睡醒還迷糊著呢」，我自暴自棄的還加了句「我沒洗臉就過來了，看，還有痴抹糊。」

    鬼使神差的說完最後這句話，我就想咣咣地抽自己幾個大耳帖子。

    沒想到她輕輕的開心笑了起來，說：「你真有意思。」說完，她微微歪著頭，仔細盯著我看。

    「額，你看，我鬍子也沒刮。」我被她看的不好意思，胡言亂語的緩解著尷尬。

    她卻依然靜靜的觀察著我。

    「對了，半天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我找著話題。

    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微笑著回道：「是呢，我都忘記自我介紹啦。我叫張楠。」

    說著，她大方的伸出青蔥翠玉般的手。

    我不好意思的伸出手跟她握了握。

    「握爪！」她突然笑嘻嘻地蹦出這麼一句，我一下子沒明白。等我收回手的時候，才驚覺，我去！她難道是個女王？

    「啊？」我瞪著眼問道：「握什麼？爪？」

    她像個小精靈般，眨著星眸，調皮地說道：「現在你不緊張了吧？」

    經她這麼一說，我才發現自己已經沒剛才那麼緊張和不好意思了。

    我看了眼餐廳里的時鐘，發現都快一點了，就說道：「餓了吧？想吃什麼？咱們點菜吧？」我感覺自己開始逐漸恢復了正常，招著手把服務員叫來。

    她抿著嘴點點頭，看著菜單很隨意的點了三個小菜。

    整個周六下午的時光過得特別的快，我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出的餐廳，後來又跟她去了哪裡，我只知道自己一直被滿滿的幸福包裹著。所以，當華燈取代了日光點亮黑夜中的城市時，我們已經站在她家小區門口。我真捨不得離開，又真後悔自己沒有早點出門。

    「呼，終於到家啦！累死了！」張楠雙手在身後交叉，伸了個懶腰，「我回去啦！你也早點回家休息！不許到處瞎跑哦！」

    「嗯！看你進單元門，我就馬上回家！」我微笑著、充滿愛慕與不舍的望著她，生怕她這一轉身，就離開了我的軌跡。

    趙楠對我招招手，「bye-bye。」說完她走進了小區。

    看著張楠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我感到一陣落寞，卻又充滿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期待。心裡想到：老姑這次是怎麼了？怎麼找到個這麼好的姑娘！哎，也不知道人家姑娘對我滿不滿意，早知道好好歸置一下了！

    我掏出手機，撥通了老姑的電話。

    「喂，姑，是我！」我難掩激動之情的說道：「姑啊，您真是我親姑！您給我介紹的這個對象也太好了吧！」

    「啊？」電話那頭愣了一下，「你覺得好？你覺得好就行啊！那姑娘可能不太好看，不過性格確實挺好的。」

    「我天啊，老姑，這樣的還不好看？您這審美也忒高了吧！再美不怕人看不上您侄子啊？」這樣的還不好看？難道我老姑突然開了靈智？所以審美能力大幅提升？

    「你覺得好就行了。哈哈，那你好好跟人姑娘處處啊，要合適就趕快把事定了吧，別讓你爸跟你媽操心了。」老姑語重心長的說道。

    「嗯，我一定努力，不過人家看不看得上我，還需要老姑您幫我問問啊。」我帶著不安說。

    「行，一會兒我就給你問問，等著啊。」老姑好像比我還著急知道這點，就給掛了。

    不一會兒我電話就響了。我努力鎮定著自己的心情，接起了電話。

    「大侄子，人家」電話那頭的老姑好像很困惑，這讓我心裡跟著微微一顫，想道「完蛋了！」繼續聽老姑底下的話，卻傳來了一陣嘶喇嘶喇的干擾聲。我忙掛了重新撥回去，撥了好幾次後，才終於接通了。

    「老姑啊，可能信號不好。聽您口氣，人沒看上我？」我戰戰兢兢的問道。

    又一陣電流音，之後終於聽見了老姑熟悉的聲音，「沒有，人家姑娘覺得你人挺好的，想再接觸接觸。你放心吧。好好表現啊。」

    「哎，老姑您剛才那語氣嚇死我了。」我心算是踏實下來，喘了口氣，開心的說：「您放心吧我一定努力！謝謝您啊！過兩天我看您去。」

    「不急，那我掛了啊。」老姑似乎急於掛我電話。

    「行，那您……」我這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又傳出了刺耳的干擾音，之後就被掛斷了。

    「這信號今天是怎麼了？」我心裡疑惑道。可一想到張楠覺得我不錯，我就開心的跳起來、跑起來，宣洩著心裡的激動。

    回到家，我猶豫著是不是應該給張楠發條短息，或打個電話，沒想到張楠卻給我發來了簡訊：「到家了嗎？早點休息！今天很開心！找天出來玩啊。晚安！」

    看著這條消息，我感覺自己在幸福的海洋快要窒息了，想打一堆感慨的話發回去，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最後只回了兩個字「晚安」。

    我幸福的坐在沙發上回味著整個下午與她相處的時光。突然，一個極不協調的感覺在我身體裡跳動了一下。

    筆記本呢？兩周了，一直擺在茶几上的筆記本此時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