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聞默示錄 第四章尾聲

    第二天，我就成了醫院裡的「名人」。各種流言滿天飛，最可氣的是，居然有人說我是想趁著夜裡拐賣幼女，還好被英勇無畏的白衣天使們給抓住了。早晨來送飯的小護士低著頭，不敢看我，把早飯往我床頭櫃一甩，就逃命似的跑出了屋。我這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我正吃著早點，趙鑫咧著嘴就進了屋。一進來就對我比著大拇指，嘻嘻哈哈的說：「老馬，牛b！大鬧xxxx醫院！我x！你想上報紙啊？」

    「去你大爺的！」我的邪火正沒出撒呢，正趕上他撞我槍口上，沒好氣的對他說：「都他媽怪你！你丫要是不在我快好時候跟我這折騰，我早出院了，能趕上這事兒？你大爺的！」

    趙鑫也不還嘴，笑眯眯的往我身邊一坐，從我手裡接過碗，說：「哎呦，豆腐腦兒！你不喝了吧？」

    「你丫能不能要點臉！告訴你姓趙的！你要是敢把這吃了我跟你絕交！」我怒道。

    「那就絕交吧！」趙鑫笑嘻嘻的喝了口豆腐腦兒，看著我說：「咱絕交了，是吧？那肖鎮夏的事兒我就不用跟你說了！」

    「什麼？」一聽肖鎮夏，我就來了精神，忙問道：「你查著什麼了？」

    趙鑫呼嚕呼嚕的幾口就把我半碗豆腐腦兒喝個精光，向我亮著碗底說：「我喝完了，咱倆這次徹底恩斷義絕了。這事你別問我。」

    我瞪了他一眼，不耐煩的說：「正經點，說正事！肖鎮夏那邊你查到什麼了？」

    趙鑫依然嬉皮笑臉的，看著我說：「那你先說你昨晚上折騰什麼呢？瘋了？」

    我憋了一會兒，就把昨天晚上的事一股腦兒全告訴了他。

    趙鑫聽完，皺著眉想了想，嚴肅的說：「老馬，你說的要是真的，還是快點回家吧！」

    「什麼意思？」我疑惑的看向趙鑫。

    趙鑫故作神秘的往門口看了看，湊近我低聲說道：「今天早晨，我跟張楠進醫院的時候，她突然指著樓梯口跟我說大早晨起來的，怎麼那麼多病人往下走。我就往她說的那地兒看，什麼人也沒有。後來等電梯的時候，我發現張楠說的那樓梯只通往一個地兒，你猜猜是哪兒。」

    「哪兒？」我看著他，「你別跟我這賣關子了！」

    「太平間！」趙鑫盯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出來。

    我看著他，心裡充滿了疑問。一堆人往太平間走，昨天晚上突然出現的死人……難道昨天晚上的死人早上一個個的排好隊回太平間躺著休息去了？想到這，我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趙鑫又繼續說道：「他們去的是太平間這事兒，我沒敢跟張楠說。怕她又粘著你，要跟咱們一塊兒調查。所以說，如果你昨天晚上說的是真的，趁早回家養著。別回頭又弄什麼邪門兒的事兒出來。」

    我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問他道：「張楠呢？」

    趙鑫朝門外指了一下，說：「護士站聽李大姐訓話呢。」

    我靠！敢訓我寶貝女朋友！我一聽就怒了，忙招呼趙鑫給我放到輪椅上，我得趕緊出去，別讓張楠受什麼委屈。

    趙鑫給我推到護士站，李護士長正眉開眼笑的跟張楠聊著。看見我來了，李護士長收起笑容，板著臉，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馬良，你不許再鬧了啊！看看你女朋友多好的人啊！」又回頭笑著對張楠說道：「那我先走了啊，你們待著吧。有事就找我。」

    我吃驚的看向張楠，不知道她跟護士長說了什麼，居然給那麼嚴肅一人哄的嘻嘻哈哈哈的，不由得佩服著她的社交能力。

    張楠對我調皮的笑了笑，過來推著我，問道：「昨天晚上又調皮什麼來著？害的整個病房的人都被你折騰起來。」

    「沒，沒什麼。」我尷尬的笑著。

    「我可都知道了。」張楠給我推到門口，等著趙鑫接手。

    「你幹嘛去？」我看張楠急著要走，就問道。

    張楠點了我腦門兒一下，笑著說：「我去找小朋友玩兒去！」說完就走向了樓梯。

    趙鑫走過來推上我，疑惑的問道：「她都知道了？」

    我搖搖頭，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護士長也不清楚全部啊，找小朋友，難道去找謝雨彤？算了，等她回來再說吧。我轉頭對趙鑫說：「下樓，去院裡抽顆煙。對了，差點忘了，肖鎮夏什麼情況？」

    趙鑫推著我邊走邊說：「我家親戚給我查出來肖鎮夏養父母的信息了。我想明天去看看。鄭武那邊，我決定就跟鏡子前天天擺個蠟燭點著了。你覺得靠譜嗎？」

    「行，怎麼都行。鄭武那邊現在也沒辦法。只要他沒死，憑他的身手點著蠟燭絕對夠了。肖鎮夏這邊既然有了線索，還是先查一下吧！哎，我現在要是能動就好了！」我懊惱的說道。

    「你好好養著吧。那老兩口住的地兒可牛了，雲南山里。話又說回來，要是不說你聽的出來肖鎮夏有雲南口音嗎？」趙鑫繼續著：「肖總到底瞞著什麼呢？要這麼偽裝自己。」

    我在記憶中仔細的回憶著肖鎮夏的口音，完全跟雲南沾不上一點邊啊！何止沾邊啊，標準的普通話夾著北京話，要是不問，都不知道他老家是黑龍江的。

    我囑咐趙鑫道：「三斤，這次你一個人去機靈點。那麼遠，人生地不熟的，別出什麼危險。」

    「嗨，沒事，我雲南有認識的人，回頭讓他跟我一起去！你就放心吧！不過這路費加上請假這幾天的工資，你得給我報銷啊！」趙鑫壞笑著看著我。

    我對他揮著手說：「我靠，我這還請著病假呢！誰管我呀？」

    「你還有女朋友呢！」趙鑫遞給我顆煙，推著我在院裡溜達起來。

    我們回病房的時候，謝雨彤正坐在我床上跟張楠玩兒呢。小姑娘一看見我，就跳下床向我跑過來，拉起我的手關切的問道：「叔叔，李阿姨她們沒欺負你吧？」

    「沒有，她們哪兒敢！」我笑著捏了下她的小臉兒，看向張楠問道：「你都知道了？」

    「嗯，知道了，彤彤都告訴我了。你覺得會是筆記本原因嗎？」張楠收起了以往常駐的笑臉，嚴肅的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知道，管它呢。」

    張楠思考了一會兒，猶豫著說：「我想……」

    「不行！」我知道她要說什麼，直接打斷了她：「這事多危險你也不是不知道。你不要那麼好奇！」

    「可是……」張楠剛一開口，又被我打斷了。

    我皺著眉說：「沒什麼可是。老實說，鏡子那次真的是逼不得已趕上了，不然我不會要你幫忙的！你怎麼也對筆記本那麼感興趣？」

    「你不信任我？」陰霾漸漸籠罩在張楠的俏臉上。

    我握住她的手，穩定了一下情緒，說道：「我相信你，但是我更在乎你。這件事實在是太危險了，其實如果可能，我應該和你保持距離。」

    張楠盯著我的眼睛，眼神中散發著讓我琢磨不透的神采，過了很久才說道：「我知道你在乎我，我也知道你不信任我。因為畢竟你沒有完全了解我，對吧？」

    「不是……」我這兩個字說的很沒底氣，因為她確實揭穿了我內心真實的想法。我真的不了解她，再經歷那麼多事之後，叫我怎麼可能輕易相信一個不了解的人？更何況她還如此完美。

    張楠閉上眼，似乎在壓抑著情緒，又像在思考著什麼。氣氛開始變的尷尬，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覺過了很久，張楠才睜開眼，對我微笑著說：「好吧，我不調查啦！我先走了，家裡還有點事。」

    她說完，也不給我說話的時間，拿起包，拍了拍謝雨彤的頭，就走了。留下我一個傻愣在原地。

    趙鑫走上來，拍著我肩膀說：「得，終於惹人生氣了。沒事回頭你好好勸勸。」

    謝雨彤也瞪著大眼睛對我說：「叔叔，姐姐是好人，你別生姐姐氣，姐姐很厲害的。」

    我對她笑了笑，心想小孩子的內心就是乾淨，眼裡只有黑或者白，卻不知還有灰。更何況姐姐怎麼就厲害了？

    趙鑫在第二天就遠赴雲南了；張楠第二天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來看我；我的腰在第二天被一個老大夫一頓正骨之後漸漸好轉了；而那晚的群屍鬧醫院也沒有再發生。

    我在醫院又住了六天，終於能不藉助「冠軍腰帶」而自如行動了。就在出院的前一天下午，我抽完煙從院裡回來，在樓道看到一個被束縛在輪椅上，渾身纏滿繃帶的人。而我並不知道，這個人即將要引起一場血雨腥風，也讓我第一次了解到，我究竟是身處在一個怎樣的巨大漩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