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無樓歇了一會兒,聽小成子的腳步聲似是想將蛇放在崖平台就地剝皮,忙阻止道:「蛇大多是群居,若被這血腥味引過來就不妥當了,還是就地掩埋,不好埋的話就丟下山吧。」
「喏,」小成子隨之警醒,連連點頭,一邊拿著蟒蛇一邊低聲說,「少爺,她真的會守信嗎?」
「……會的,」祁無樓估摸了一下時間,肯定道,「那是一個驕傲的人。三日一期,應該就到了。」
「少爺,是怎麼推斷三日的?」小成子茫然臉,實在沒見兩人有交流啊。
「口糧,兩人三日份。」
小成子撇撇嘴,就根據口糧推斷?對方真的不會故意餓他們嗎?
而且啊!他真的一點也沒發現那小娃娃有什麼驕傲的,只覺得那小娃娃鬼的很可怕得很……
不能多想,一想就會想到那詭異的懸崖,然後整個人都開始哆嗦起來。
忽然「嘶嘶嘶」不遠處傳來這令人膽寒的聲音,祁無樓與小成子同時警惕抬頭。
很快,非常驚懼的一幕發生了,數條體型比死去的蟒蛇更大的三角形腦袋的蛇沿著懸崖旁的樹枝上出現,一個個吐著蛇性子,用陰冷地豎瞳盯著祁無樓與小成子,似乎在評估他們的肉質成色。
祁無樓與小成子一瞬間僵硬。
「少,少爺……你先別動,蛇都是喜歡先抓活動的東西,」小成子的話都有些顫音,「等奴才往外面跑,他們纏上奴才後你就跑吧!」越說到後面,小成子的話語反而鎮定起來。
祁無樓神色忽然暗淡了下,這一路上有多少忠僕被迫被拋棄,而那些背叛者如今卻在吃香喝辣吧!
這都是因為什麼?
因為權勢!
因為他沒有那個賤女人那麼毒辣!
因為那些君子貴族的教養束縛了自己!
他還不夠狠!
狠厲從眼眸轉瞬即逝,在不知不覺中祁無樓的心性發生轉變,他左手緊緊摳著一塊刀片,面如常色,淡笑道:「天無絕人之路。再等等。」
小成子也想學祁無樓那樣釋然地笑笑,也想再等等,可外面那些慢慢圍過來的蛇群讓他實在沒有笑的心思和等的勇氣。
他悽然地回頭看了祁無樓一眼,低聲道:「少爺……我為你爭取時間。」說罷,帶著大無畏的精神,猛地向前一躍。
蟒蛇聞風而動,撲了過來,蛇尾迅速纏繞上小成子半邊身體。
祁無樓手指猛地捏緊。
就在小成子絕望閉眼的那一剎那,「砰」一聲輕響,一腔溫熱的液體噴到他的臉上,腥臭滿鼻,卻讓他有了異樣的安心。
「嘖,」清冷獨屬小娃娃的冷哼響起。
小成子猛地睜眼,但見一位身著簡單布衣的小童只冷漠地瞟了他一眼,然後正對那群蟒蛇,毫無畏懼地開口道:「只剩一天交配季,一群雄蟒與一條性感迷人的雌蟒。」
這讓沒有學過生物的兩人丈二摸不著腦袋的莫名其妙的話,卻讓在場的眾蛇發生驚人的改變。
很快,一條條足有十來米長的巨蟒互相蠻狠地撕咬在一起,仿佛在做最後的勇士搏鬥一般,鮮血淋漓,殘肢敗痕,刺鼻的腥臭味瀰漫整個洞穴……慘烈得讓人膽寒。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只剩下最後一條渾身血淋漓卻散發出喜悅光芒的巨蟒。
瞧它搖頭晃腦,時不時忍著抽痛擺動身體的滑稽樣子,就好像是急色又展現魅力的小伙子一般。
可這賣萌的小伙遇上的是無法欣賞它魅力的人類,沐湮乾脆利落地上前補了一刀,於是最後一條活著的巨蟒也沒有了。
一身灰白的衣服卻未沾染半點血腥,轉頭,一雙鳳目微微上挑,睫毛很長很卷,明明是宛如可愛洋娃娃的長相,輕飄飄睇過來的視線卻帶著一股淡漠的味道。
她的皮膚比雪還白,更襯得櫻桃小嘴粉嫩可愛,幽深的雙瞳微微眯起,說道:「真弱。」
沐湮如此冷淡的話卻讓小成子升起詭異安心的感覺,他壓下心裡剛剛升起的驚懼,抽了抽已經僵硬的面部表情,猛地盈盈下拜,說道:「多謝小公子救命之恩!」
沐湮扯了扯嘴角,看了看面黃肌瘦的小成子,又看了看尚有餘糧的袋子,諷刺的話便不再說。
她扭頭看向站在一旁,臉色蒼白卻神情淡然的祁無樓,說道:「準備上去吧!」
祁無樓一噎,他腦子裡還正在想如何應對沐湮各種刁難與要價呢,結果沐湮卻如此自覺地打算接他上去,不習慣,非常不習慣有沒有。
有一種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覺。
怔忡的片刻,沐湮已不理會他們踱步到洞穴內,隨手將那些蛇牙與蛇膽都給搗鼓出來,一邊搗鼓一邊點頭。這些都是好東西啊,毒性夠強悍。
而沐湮這一臉帶著欣慰快意的笑容下手卻如此乾脆血腥,讓目睹一切的小成子胃部有些泛酸,骨子裡微微有些涼,暗忖,這位小童也不知是哪家養出來的人物,狠人,真是個狠人啊。
「沐少,沒什麼要說的嗎?」祁無樓的拳頭捏了捏,有些把握不穩地開口。
哪怕再是聰穎的天之驕子,心性再怎麼變態狠毒,見識與經驗畢竟才是十來歲。而沐湮此時對待他的態度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從一開始若有若無的排斥,到無視,再到現在……
祁無樓真的搞不清沐湮到底在想些什麼。
而當一個聰明人弄不明白問題的時候,他就會開始無休止的懷疑。
「你真是想太多,」沐湮微微沉吟就明白了祁無樓的意思,想明白又有點好笑,這不過是聰明人想多了就容易亂猜,淡淡的聲音響起,「你想問什麼?」
「你最初明明很排斥我,如今卻毫無所求相助……你有什麼目的?還是說你已經達到目的了?」祁無樓語速很快,「已經喊人來了?」
小成子聞言立刻警惕地起身,再次擋在祁無樓前面。
沐湮卻有些不耐煩地擺擺手:「別想太多,你對我沒有任何價值。之前對你警惕不過是因為你舉止貴氣,卻重傷出現這窮鄉僻壤的地方並且忌諱報官府,一看就是一個大包袱累贅。現在來救不過是信守承諾,你這樣的富貴人欠下恩情,對我們這些小民只會是危害。以後橋歸橋各走各的路。永不相見最好。」
祁無樓也意識到是自己突兀了,卻在聽到永不相見時,心裡有些刺刺的,忍不住說道:「你知不知道若是再慢一點,我等就死了。以後行事當更穩妥點。」
話里是祁無樓自己也沒察覺到的親昵。
沐湮莫名其妙地瞥了他一眼,說道:「這話不妥吧,你為何會跌落懸崖,又為何會被困三日,終歸究底不就是你自己跳下去自找的嗎?這和我有什麼關係?我來救是情誼不是義務。你得記住,種什麼因得什麼果,既然做了沒有把握的事,就考慮好承擔後果。沒人會一直慣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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