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縣四面環山,林子還真不少。
而且這安南縣是附近的交通樞紐,富豪、鹽商讀書人都挺多的,不過窮苦人也多,兩極分化極其明顯。
沐湮領著一群小籮卜頭先是繞過幾棟廢棄的宅子,又越過一處灌木林,再穿過一片茂密的樹林。
很快,一處不大的泥潭出現在眾人面前。當十個人走近時,不少棲息在這裡的水鳥猛地騰空而起,蒲扇著翅膀顯得分外壯觀。
白玉銜見到這麼多「食物」,一直提著的擔心便放下不少,自從洞窟之後,他對沐湮是絕對信任的,低聲道:「沐少,我們這是抓鳥吃嗎?」
他顯得興致勃勃。
沐湮搖搖頭又點點頭,說道:「水鳥看機會吧,重頭是蘆葦裡面的鳥蛋。」
白玉銜一聽也覺得很對,一是沒有吃過水鳥也不知道有沒有毒好不好吃,二就是水鳥比鳥蛋可難抓多了,稍微驚動,蒲扇一下翅膀飛得完全沒了影子。
還不如撿鳥蛋,不耗費力氣又方便,還能早些回去能吃一碗熱騰騰的蛋羹。
白玉銜聽著沐湮講鳥蛋一般藏於何處,聽完就開始尋找的舉動。
孩子的模仿性慣來是最強的,更何況是急於證明自己的孩子。
見白玉銜帶頭,其餘的少年也都有樣學樣地各自忙碌了起來。
這片蘆葦發現的人稀少,以至於裡面的鳥蛋從來沒有人拿過,因為往日被偷得少所以水鳥們視這裡為福地,數次都是來這裡下蛋,累積起來數量駭人,如今全便宜他們了。
這些鳥蛋大小與顏色多種多樣,顯然不是一個品種。
不過他們已經向沐湮請教過了,都是蛋,能吃就行。
隨著兜里塞進的鳥蛋越來越多,孩子們的臉上綻放出幸福的笑容,好幾個滿臉發紅,有一些甚至興奮得恨不得能仰天大笑幾聲分享喜悅。
不出半個時辰,大家收穫滿滿到身上再也沒有多餘的空間放下任何一個鳥蛋。
有幾個孩子的嘴裡甚至都叼著兩個小鳥蛋,還一臉遺憾地看著地上躺著的鳥蛋,一副不甘心的模樣。
沐湮一直背手站在那兒沒有動,除了偶爾回復別人的請教沒有多餘的動作。
她在仔細觀察,看這些孩子裡有沒有偷懶油滑的人,有沒有因看到她的悠閒而想要反抗的人,值得欣慰的是,沒有,一個都沒有。
應該說這些小屁孩勤奮認真的態度讓沐湮都有些驚訝,實在是太自覺了。
甚至在她也準備撿鳥蛋的時候,一兩個孩子還心甘情願地搶著幫她把活計做了。
幾番考量,沐湮對這些孩子越發滿意起來。
她忽然覺得收留他們說不定是非常正確的決定。
有了將他們納入圈子的心思,沐湮也想為他們多補充點營養。
她看著天空中重新飛下來的飛鳥,以及一些躲在蘆葦里急得直蒲扇翅膀的飛鳥,這些飛鳥明明是想靠近這些找鳥蛋的小孩子的,可每次蒲扇著翅膀飛過來。
卻在下一秒仿佛遭遇什麼可怕的猛獸一般,以三倍的速度蒲扇著翅膀往回走。
沐湮的眼底閃過一抹果然如此的失望,她撿起地上的石頭,猛地朝飛鳥聚集最多的地方丟過去一大塊。
「撲哧撲哧」飛鳥驚得騰空而起,集體瞪視她。
就是這個時刻。
沐湮認真地看著飛鳥,向來清澈見底的深邃瞳孔里突然划過一絲亮色,轉而籠上一層淺淺的白霧,瞳孔霧蒙蒙濕漉漉的,顯得沐湮的容貌更加神秘瑰麗起來。
略清亮又低的聲音響起:「飛鳥折翼,雙目失明,來回十次。」
「嘩啦嘩啦……」
那些與沐湮對視過的飛鳥只覺得心頭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感,下一秒,原本靈活的雙翅無聲無息間被折斷一般,更可怕的是,能遠視幾百米上千米的雙目竟是不能視物了。
「嘰!」
高昂的驚慌的聲音此起披伏。
「砰砰砰……」
其餘沒有與沐湮對視的飛鳥不知道同伴發生了什麼問題,竟是一個個收攏翅膀就這麼直挺挺地向著地面栽倒下去,沒有絲毫緩衝,沒有絲毫猶豫。
「嘰,嘰嘰……」他們焦慮地在空中盤旋著,有幾隻似是想要飛下來看看情況,卻被正緩步靠近的沐湮給震懾住腳步,每一隻飛鳥距離沐湮起碼都有十米遠,一副忌憚不安的樣子。
沐湮見狀心裡有些不是滋味,果然,還是這個樣子。
她低頭握了握自己的手,唉……還是這麼惹小動物討厭啊。
沐湮的催眠術很強大,但此時到底還是力量四級,用聲音催眠不是不可以,但是效率低下,往往只有兩三隻中招。
想要大範圍成功催眠這些東西還是只有眼睛最靠譜。
不過這樣一來,捕獲範圍的限制還是很明顯的。那些明顯飛得比較高比較遠的水鳥,她就絲毫沒有辦法。
可惜了,沐湮看著躺在蘆葦里昏迷的十幾隻水鳥……
其實,若是沐湮這樣的想法要是讓這些孩子知道,他們絕對會覺得不可思議的。
在他們眼裡,沐湮實在是厲害得不能更加厲害的人了,不但會神奇的術法,單單能救他們出來就已經足夠他們感激不盡。
至於之後發善心地願意收留他們這一點,他們已經感激得恨不得頂禮膜拜。
他們這些孩子私底下都討論發過誓的,絕不辜負這厚重的恩情,不管什麼要求,一定要做到最好。
「我,我去帶人撿回來了!」白玉銜看得瞠目結舌。
好不容易才收起自己的下巴,暗忖,沐少的這種超越大自然的能力,不管看過多少次,舊會覺得很震撼,不過……這麼厲害的能力萬一被傳出去,會不會引起麻煩啊……
白玉銜有些擔憂地看著一臉溫和的沐湮。
他將焦慮的心思放在心底,暗暗掃了一圈緊盯著沐湮眼露崇拜的小子們,暗忖,一定要替沐少好好把關,嘴巴子緊是基礎,可不能被這些人坑了。
沐湮完全沒有察覺到白玉銜的心思,既然已經抓了一些水鳥,也對這些新收留的人做好下馬威,一日三次言靈機會,她是絕對不會繼續浪費了。
沐湮瞧著大家都裝得盆碗缽滿的,便招呼了一下,領著這一群人往家裡走。
當然,走的時候也不忘遮掩一下行蹤。
畢竟濕地不好找,更何況是這種沒被人開發過的。
被別人發現了等於少了吃飯的機會。
傻子才不做防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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