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木板太硬,萬麗芳想辦法找了個被子墊著。
她知道這地方就這個條件,當年若不是為了追著江隆到這邊抗震救災,她不至於讓孩子被人掉包。
做好事,總要付出代價。
養了十六年的女兒並非自己所生,當中痛苦唯獨她能體會。
王保姆在門外支支吾吾不敢進門,醫生座在椅子上打盹,「你看病就進來!」
萬麗芳看了過去,「王媽,進來呀!」
王保姆瑟瑟發抖,「夫人,夫人……就是……」
萬麗芳微微蹙眉,「小聲點,怎麼了?」
王保姆放低了聲音,「二小姐說要去逛逛,硬是逼著老宋開車讓她出去了。」
「沒事,就讓她逛逛吧。」萬麗芳看了一眼板子上的人。
王保姆總算鬆了一口氣,「夫人,她眼睛跟你真像,雖然好多紅血絲,可也是像的!」
萬麗芳心裡一陣暖流,目不轉睛的看著沉睡的姑娘。
不,世界上哪裡會有這麼巧的事。
第一瓶液體輸到一半的時候,佳青緩緩的睜開眼睛。
如果沒記錯,這是第一次打點滴。
萬麗芳面色舒緩,「你醒了,小姑娘。」
佳青眼皮有些沉,一睜開眼睛卻像是所有精神都來了似的,剛想起來,感覺到手被什麼東西束縛著,「這是哪裡?」
「你們集市的衛生隊呀,你中暑了,別動……」萬麗芳拉著佳青的手,「好好休息吧,輸一點液體進去病就好了。」
「謝謝,但是……」佳青想說如果她再不回去,估計張家就炸了。
萬麗芳淺笑,「沒事的,你家裡人看見你平平安安的回去,心裡更開心。」
佳青「呵呵……」一聲。
平常父母,或許會吧。
指望那兩口子,才是笑人。
上輩子能夠將她推進萬丈深淵,還能狗改的了吃屎不成……
佳青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看這模樣大概四十多歲,但是保養的很好,一點不顯老,眼睛大大的,面部輪廓立體感十足。
不過是一件鵝黃色的裙子,卻襯托出來她的與眾不同。
至少跟佳青見過的每一個同年紀的女人都不一樣。
從這一點佳青可以想像出來,她年輕的時候,一定很漂亮。
看著女人的同時,佳青看了一眼掛在衛生隊裡的大鐘表,上面顯示,下午兩點。
像是想到了什麼,佳青毅然拔掉輸液的針頭,連帶著一些綁帶全部扯掉了。
萬麗芳驚呆了,拉著佳青的手,「你身體現在不太好,不要停止治療。」
「我現在有點事,要去忙了!不好意思!」佳青站了起來,「謝謝你,我已經滿血復活了……」佳青學著敬了個禮,「感謝你,漂亮阿姨!」
萬麗芳面上一陣笑容,「王媽,你說慧雯若是有這孩子一半的禮貌,那該有多好。」
王保姆動唇,本來想說的話很多,可話到嘴邊,卻只道了句,「二小姐也挺好的,心地善良只是表面給人感覺難相處了些。」
說道這裡的時候,王保姆自己都想打自己兩巴掌。
瞎說什麼胡話!
但是她永遠忘不了幾年前,那時候二小姐十三四歲,有一回她跟同學打了架,江隆讓她去做證人,說是誰先動的手。
她老老實實的說是二小姐先動了手。
之後的那一個月,她的日子雞飛狗跳,盡顯保姆的艱難。
她也不能告狀,忍著。
從那以後,在不敢說二小姐半句不對。
聞聲,萬麗芳似笑非笑,「是嗎?她心善?」
王保姆愣住,跟著點頭,「是啊……」
「她連我媽送給她的狗都敢開膛破肚,這叫心善?」萬麗芳搖了搖頭。
活了一輩子,她最艱難的時候就是生下了二女兒。
一輩子信佛,連只雞都沒敢殺過。
可是,她真正的女兒指不定在哪裡受苦。
萬麗芳接到了一個電話,「麗芳,去張家壩,找一個叫張貴的男人,準確查出來了,就是他們家!」是丈夫江隆的聲音。
萬麗芳緊緊握住手機,千言萬語不知如何表達,只得應了一聲,「好。」
「瞞著慧雯。」
「放心。」萬麗芳說著將電話掛了。
張佳青過去的時候,正好入伍排隊報名,張佳青吸了一口氣,去部隊是她最好的選擇。
招生辦的名額不多,每年一個村頂天了就一兩個,佳青緊張不已。
張家一定會想出其他辦法來收拾她。
呆的地方,就是龍潭虎穴。
填了很多資料,回答了一些問題,佳青這才離開。
接下來,就等待通知了。
想到這裡,佳青又去了一趟警察局,一趟出來,心裡這才稍稍放心了些。
接下來,誰能奈她何?
佳青面色發黃,看著街邊有賣大餅的,隔著一條街都能聞到大餅的甜香味兒,可是身上沒有錢。
「佳青,佳青……」叫她的人是王勇。
還好意思叫她,沒收拾這狗東西就很不錯了。
男人,呵……
「佳青,是我啊!」王勇朝她招手,踩著風火輪朝她奔來。
「佳青,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是不是餓了?」王勇一臉關心的看著她,將手伸了出來。
佳青從背後將王勇的手拉住,「有話說話,別磨磨唧唧。」她冷眼視之。「更別動手動腳的。」
「你這兩天怎麼了,上回你家裡人打你了,有沒有打痛?」王勇只得尷尬的將手縮了回來,「打在你身上,痛在我心,未來的老婆被人打,我心裡不是滋味。」
「誰是你老婆?」佳青微眯雙眸掃了過去。
眼裡像是帶著什麼光,嚇得王勇下意識的心裡一涼。
「我不是開個玩笑,哈哈……佳青,我請你吃餅吧……」王勇笑著說道。
佳青餓得飢腸轆轆,可是做人要有點骨氣。
正這麼想著,肚子又叫了。
「你要吃,你自己買吧。」佳青目不轉睛,不知道在看哪裡。
為了討好佳青,王勇將兜里的碎銀子掏了出來換了個餅吃。
「佳青,給你吃。」王勇將餅遞給她,「所有好吃的都給你。」
佳青神色冷漠,「你先吃。」
「不用了,你吃吧,我想留給你……」
「讓你吃你就吃,哪裡來的這麼多廢話?!」佳青眉頭微蹙。
王勇被佳青教訓的目瞪口呆,本來溫柔豐滿的貴妃小女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蛻變成小辣椒了?
不過,還挺帶勁的。
王勇捏了一點麵皮往嘴裡塞。「佳青,你也吃一點,不要老想著我。」
見狀,佳青這才將餅接了過來,大口大口的吃。
「佳青,錄取通知書下午出來的,我考上高中了,是馬州第二重點高中,我有個親戚也是從那兒出來的,現在混的可好了,一個月能賺好幾百!」王勇炫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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