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雲志宴請裘移山和裘谷波的消息傳遍了甬城所有關心他的人。
每天都如熱鍋上螞蟻一般的傅國棟從塹壕那聽聞此消息後,吃驚的程度遠高於張輔之。
傅國棟放下茶杯,看著鹽孫:「什麼?葉雲志請了裘移山和裘谷波吃飯?」
鹽孫道:「對,消息很準確,而且,就在今天早上,葉雲志又分別送了請柬給江伯其和李松明,邀請他們今晚赴宴。」
傅國棟尋思了片刻:「那葉雲志沒請張輔之嗎?」
鹽孫默默搖頭。
傅國棟陷入了疑惑之中:「這個奉軍特使,到底想做什麼呀?」
鹽孫道:「來者不善,我估計奉軍是看上甬城了。」
傅國棟道:「不是看上甬城,奉軍是看上陵簡了。」
鹽孫道:「不管看上什麼,眼下最重要的是自保。」
「自保?自身難保吧。」傅國棟端茶杯的手都在發抖,「要是蔡先生還在,要是……」
鹽孫打斷傅國棟的話:「原本蔡先生能可以活的。」
鹽孫言下之意是在責怪傅國棟,他原本可以制止這一切發生的,只是他擔心自己變成胡深的目標,所以選擇了當做什麼都沒看見,縮回了自己的烏龜殼之中。
傅國棟裝作沒聽懂,只是道:「你們這幾天就好好歇著,哪兒也不要去,好好歇著,好好歇著……」
傅國棟這番話像是在對自己說,邊說邊微微點著頭。
鹽孫知道,傅國棟後悔了,但是後悔有用嗎?人都死了,不知道唐安蜀回來,知道此事,會做什麼。
●
返回磔獄的唐安蜀、古風、安息香和夜馨三人,在見到孫三之後,立即將在夜龍島、鳳眼島發生的一切告知,也說明了木陵簡的相關情況。
孫三聽完後,卻是笑了,先是大笑,後又變成了苦笑:「窮盡一生,誰知道得來一個活在胡深圈套中的結局,這也算是咎由自取吧,無論是我,還是海蛇,亦或者是紙菩薩,我們都只是自以為是的混蛋。」
是呀,胡深抓住他們心中的弱點,稍加利用,就變成了一張大網,將他們自己困在其中。
唐安蜀問:「甬城怎樣了?陳伯忠肯定還未破城吧?」
孫三臉色變了:「甬城雖沒被破城,但甬城卻被商會所掌控。」
唐安蜀疑惑:「商會掌控甬城?那傅國棟呢?」
孫三盡力不去提蔡千青的事情:「傅國棟算是屈服了,只要不打,只是想維持現狀,這大概是眼下最好的結果。」
唐安蜀搖頭:「不對,有蔡千青在,不會發生這種事……」
剛說到這,唐安蜀突然意識到什麼:「千青出事了?」
孫三語塞,最終默默點頭。
唐安蜀立即問:「他怎麼了!?」
孫三見最終瞞不過,只得道:「蔡先生死了。」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從頭頂淋下,唐安蜀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一般。
唐安蜀問:「你說什麼?」
孫三不敢直視唐安蜀:「有蔡先生在,胡深要破城很難,於是他聯合甬城三大家逼迫傅國棟就範,讓他承認之前的傳屍風和後來的狂病都是蔡千青一人所為,加上蔡千青父親出面,他們最終用輿論逼死了蔡先生。」
唐安蜀眼前一黑,險些摔倒,夜馨一把攙扶住他:「安蜀,你沒事吧?」
安息香盡力不去看夜馨和唐安蜀,只是低頭看著地面。
唐安蜀好不容易站穩後:「以孝殺人,胡深這招真狠。」
孫三點頭道:「對,一人不孝,天下唾之,此招殺人於無形。」
唐安蜀已面無血色,他道:「我必須馬上趕回甬城。」
孫三道:「現在還不是時候,你回去很危險,我已經另做安排了。」
唐安蜀立即問:「你做什麼安排了?」
孫三道:「我已經派樂正賢悄悄返回甬城,伺機刺殺胡深,也派了天眼班的班長伯三昧暗中幫助他,三昧是個百步穿楊的神槍手。」
唐安蜀搖頭:「如果放冷槍就可以殺死胡深,傅國棟早就下手了,他手下的塹壕哪一個比不上你的伯三昧?就連塹壕都做不到的事情,你覺得樂正賢和伯三昧機會大嗎?再者,樂正賢一心想要復仇,抱著這種心思的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很容易鑽進胡深的圈套之中。」
孫三語塞,因為那是他能想到最便捷最簡單的方法。
唐安蜀起身:「請大帥給我一艘快船,我要回甬城。」
孫三看向古風,古風趕緊道:「我們才回來,一路勞累,你需要休息。」
唐安蜀道:「我好得很,不需要休息!」
孫三見攔不住唐安蜀,又道:「還有件事,我必須告訴你,雖然我答應過樂正賢不告訴你,但眼下這種情況,我不得不說。」
唐安蜀看向孫三,孫三道:「樂正賢與胡深有仇不假,但你卻不知道,他是你的師兄。」
唐安蜀大驚:「什麼?」
孫三道:「胡深收你為徒之前,曾經收樂正賢為徒弟。」
唐安蜀一聽更加坐不住了:「既然如此,我更得馬上返回甬城。」
孫三攔住唐安蜀:「安蜀,此事需要從長計議。」
唐安蜀推開孫三:「我最好的朋友死了,我還要從長計議,孫大帥,你如果不準備船,我現在就游回甬城!」
孫三隻得對古風說:「古副官,叫人準備一艘快船。」
聽孫三這麼說,唐安蜀才重新落座,但雙眼中充滿怒火,雙拳攥緊。
●
八王院內再次張燈結彩,就像是過節一樣,每個過道口都站著伺酒女,臉上掛著溫柔的微笑,後廚忙碌著,將菜餚一盤盤端進霸王廳內。
而在老鴇子的房間,老鴇子則焦急地等待著,過了許久,門終於敲響,她趕緊去開門,看到門外的幾名家丁抬著一口箱子,而領頭的賬房都激動得說不出話了。
老鴇子慢慢走出去,站在箱子跟前:「真,真的?」
賬房打開箱子,露出白花花的銀元:「都是真的,是我親自帶著人帶著銀票從錢莊裡換回來的五千大洋。」
老鴇子笑了,就算現在用這些銀元砸死她,她也得保持這樣的笑容。
「這個葉特使什麼來路呀?」賬房看著銀元道,「出手這麼闊綽,包下咱們八王院一個月給五千大洋,吃喝還另算。」
老鴇子道:「什麼來路?財神爺呀,好生伺候著吧,這是八王院打開張以來,做過最好的買賣了。」
說完,老鴇子又道:「趕緊,把銀元存回去,把這事告訴給老闆,一定要悄悄的告訴給老闆,明白了不?」
賬房點頭,趕緊帶著人離開,而老鴇子則笑眯眯地走向霸王廳的方向,準備去問問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她知道,只要把這位財神伺候好了,這一筆買賣做完,她就早也不用留在這整日給人賠笑了。
當老鴇子來到霸王廳,卻沒看到葉特使,趕緊問人才知道葉特使去了門口,她趕緊扭著屁股去了門口,剛要打招呼,就看到帶著僕人出現在門口的江伯其和李松明二人。
老鴇子趕緊知趣地躲開。
安望海站在門口,趕緊迎上去:「江爺,李爺,終於等到兩位了。」
江伯其和李松明趕緊客套,江伯其道:「實在不好意思,是我們倆想得不周到,原本應該我們宴請葉特使的,你看這……」
李松明附和道:「對呀,臨來也沒準備什麼,備了兩樣小禮品,還請葉特使笑納。」
說著,兩人的僕人上前,打開手中的盒子。
左側是江伯其的禮物,盒子中裝的是一隻金豬,而李松明的盒子中裝的是一隻金牛。
安望海一看這兩樣禮物,立即道:「我替大帥和少帥感謝兩位,有心了。」
為何?
因為奉軍張大帥屬豬,而少帥屬牛。
江伯其和李松明兩人很清楚知道,如果直接給葉特使送禮,那等於是得罪了張輔之,但不得不送呀,怎麼辦?葉特使來一趟甬城,總會撈點油水,回去不能私吞呀,與其讓他費心,不如替他把禮物選好,一頭金豬,一頭金牛,回去也好交差。
這樣做,既不得罪張輔之,不讓張輔之懷疑他們有意要私下接洽葉雲志,也讓葉雲志知道兩人是懂事的人。
江伯其看著盒子又道:「葉特使,這兩樣禮物各有兩個名字,一個叫內有乾坤。」
李松明接著說:「一個叫錦上添花。」
「哦?是嗎?」安望海會意,拿起盒子中的金豬,看到下面壓著的一張銀票,銀票雖然是摺疊起來的,但故意將面額露在表面——兩千大洋。
安望海笑著放下金豬,又準備去看金牛的時候,卻看到李松明的笑容有些怪異,他明白了什麼,只是關上了盒子:「兩位有心了,裡面請。」
說著,安望海揮手叫了旁邊兩名伺酒女端了盒子:「你們把盒子送回我房間吧。」
安望海陪著江伯其和李松明走了兩步,忽然駐足道:「兩位,有件小禮物,我落在房間了,兩位請先移步到霸王廳,我馬上就到。」
安望海快步追上那兩名伺酒女,一人賞了一塊銀洋:「去霸王廳伺候吧,我自己把盒子拿回去。」
兩名伺酒女離開後,安望海打開李松明送的盒子,發現是一張五千大洋的銀票。
比預期中還多,兩千加五千,就是七千,這筆買賣一開始,自己就賺錢,而且還找到了一個火上澆油的好機會。
安望海把盒子內江伯其所送的兩千銀票拿走,並未動李松明那五千銀票,隨後來到桂花屋,刻意讓那僕人離開,然後自己將盒子放在屋內柜子中,出來後又道:「我屋子裡有重要的東西,千萬要給我看好了,丟的話,拿你是問。」
說完,安望海大搖大擺走了,他知道,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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