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這麼快……」察覺到自己的狀況,張月知道自己已經活不久了,他從懷裡掏出丫頭給他的花瓣,這是最後一片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他看著花瓣,鮮紅如血,上面有一道道詭異的紋理,看上去像是一段人生,或許這就是新生的含義吧,張月心想,張開嘴將這花瓣吞了下去。赤色的絲線,從張月身體湧出,將他整個籠罩,形成一個巨大的血繭,張月躺在其中,傳出輕微的心跳聲,證明他還活著。
郭茂峰已經醒了過來,茫然地看著前方,方才那種死亡的感覺又一次將他籠罩,讓他如墜魔窟,眸光中透露著絕望,哪怕他現在已經活過來了,但那真實得不能再真實的死亡感覺,他再也不想再承受了,這對心理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人越老越怕死,這句話真是不假。
他看向遠方那個血繭,從上面感受了張月的氣息,也就是他一直想要找的那個靈魂力高手,「想不到,最後我竟然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才能把你逼出來。我更想不到的是,你竟然如此年輕,不過,已經不重要了,你的使命該結束了。」他壓下心中翻湧的思緒,將精神拉了回來,瞳孔漸漸變得凝實,目光積聚在那血繭上,身形一閃,便飛到那血繭身邊,舉拳就要打,卻被一隻手穩穩地握住了。
那是一隻纖細白皙的手,白得透亮,在陽光照耀下,就像羊脂玉一樣。但郭茂峰卻能感覺到這手掌的掌心是粗糙的,特別是虎口處,那塊厚厚的繭磕得他皮膚發癢。手微微用力,要將郭茂峰的手移開。
郭茂峰冷著臉,力場控制收縮在手腕,要將這手彈開,卻猛然這手竟然震不開,依舊死死地握著,力氣之大,讓他感到手腕生疼,多年來,從未失手的力場控制第一次失敗了,他震驚地轉過身來,看向身後的女子。
黑色長髮飄揚,一雙清澈的眸子倒映著他震驚的臉,兩瓣紅唇微微抿著,眉目間鎖著萬千風情,隱隱約約,模模糊糊總是不能看清,又讓人移不開目光。她是顏夕,是一杯清茶,茶香悠遠。
「你……竟然沒事,那殷不正呢?」郭茂峰甩不開顏夕的手,便直接上前一掌拍了上去,力凝一點,拍碎虛空,從黑洞中出來,直接印在顏夕的肩膀上。顏夕不退不避,硬吃一掌,同時一腳飛出,踩在郭茂峰的胸膛,借著掌力往後拉,只聽喀拉一聲,郭茂峰的肩膀被直接卸了下來,顏夕掌心金光閃爍,死死抓著郭茂峰的手,猛地往後拉去。
嗤啦!
鮮血飛濺,帶著碎肉和碎骨,一起飛灑。
顏夕含著一口血,動了動喉嚨,硬是將血給吞了回去,手裡拿著郭茂峰的斷臂,肩膀上微微金光閃爍,透過金光依舊能看到那黑色的掌印。顏夕輕輕動了動肩膀,發現肩膀的骨頭已經折了,她笑了笑,抓著肩膀一拉一推,便將骨頭接了回去,「看來你這一掌遠遠不如我啊!」
顏夕抬起肩膀轉了轉,確認骨骼沒事,體內的異靈瘋狂運轉,金色的光焰從體表升騰而起,將她的長髮吹拂起來,清澈的眸子染上一層金色,猶如兩個小太陽,散發著威嚴。她的氣勢攀升得很快,最精純的能量在體內瘋狂膨脹,像是決堤的長江大河在經脈中奔騰,衝破了一個個穴道,毫無阻礙地流淌進身體每一個細胞,這一刻的顏夕,簡直就是天神下凡,但隨之而來的,便是理性的消失,金色的眼眸附上一層淡淡的血色,周身的金焰也被一圈血色氣息繚繞著。
八卦圖中,暈倒的四人站了起來,他們皆抬頭望向那籠罩在金焰中的顏夕,心生餘悸,這股氣勢比起先前遇到的任何一次暴走都要厲害,顏夕這是把自己逼到了懸崖邊,只差那臨門一腳,便會萬劫不復。這個時候,五人中的任何一個都不敢上去和他並肩作戰。
「呆月,你要快點啊!不然,我們下一個對手可就是小夕了。那我寧願和郭茂峰打!」兔子雙手合十,向那血繭祈禱道。在這裡,唯一能夠讓顏夕安撫下來,只有擁有真魂的張月了。
小姨上前抱住兔子,說道:「拼到現在,如果還不能殺死他,那我們也沒有辦法了。小夕一旦落敗,我們就要頂上了,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傷害呆月,我們在這裡祈禱是沒用的,做好準備吧!」
兔子點了點頭,喚出毛筆法杖,點在虛空中,開始作畫,她要畫一幅畫,為鏡司的所有人。當眾人看到筆下漸漸出現的熟悉輪廓,都不由得笑了。老黑走上前來,摸著下巴的鬍渣子,指著一個塗滿墨汁的人,問道:「不是,為啥別人的色兒和我的不一樣啊?你對我的膚色是不是有什麼偏見?」
「你在晚上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的,我不管,反正我看的是這樣的,我畫畫最講究實在了,不會畫錯的。」兔子一腳踢開老黑,罵道。眾人見狀,鬨笑一場,便乾脆坐下來,一邊調息著剛恢復過來的身體,一邊欣賞著兔子作畫。
郭茂峰一眼瞥見那恢復的眾人,臉色不由得一暗,捂著斷臂,血液從指縫間淌落,眼前的顏夕那瘋狂攀升的氣勢,讓他感到了危險,兩人之間的差距正在不斷縮小,郭茂峰甚至覺得任由顏夕這樣爆發下去,說不定會在硬實力上超越自己,難道殷不正就是這樣被殺死的?郭茂峰心裡不禁想到。
「顏夕,你的隊友好生淡定,竟然還有心情作畫?這就是你們鏡司的作風嗎?」郭茂峰也不清楚這樣的言語攻擊是否有用,但此刻斷了一隻手臂的他也需要爭取時間恢復,只能耍耍嘴皮子,讓顏夕分身。誰想顏夕只是笑了笑,眸子中的血色愈發深沉,甚至要改過金光。
郭茂峰臉色一變,心知大事不妙,不能再耽擱下去了,郭茂峰一步踏出,想要瞬移到顏夕身前,卻發現人在半路時,顏夕的臉已經出現在自己眼前,那雙金紅色眸子猛地睜大,閃過兩道血色電光從瞳孔中竄出,嘴微微裂開,露出一排玉瓷般的白牙。
「好快!」郭茂峰心底暗驚,卻迅速反應過來,拳頭緊握,自下而上揮了上去,在這極近的距離,他自信自己的拳速可以打到顏夕,但事實上,眼前的女人偏偏躲開。拳頭砸著顏夕的臉飛過,只是掀起了她額前的劉海,毫無意義。
郭茂峰立刻收拳,手肘向下砸去,一上變一下,反應極快。顏夕臉色不變,掌心一道銀光輕旋,隨著她的手,迎向那重重的肘擊。噗嗤!血液從小洞中濺射出來,灑了顏夕滿臉,一柄刻刀深深地扎進了他的手肘上。郭茂峰倒吸一口涼氣,完全沒有看到那從顏夕手中突然出現的武器,而且只是一柄毫無特點的刻刀。
顏夕唇角勾出一抹冷冽的弧度,靠近郭茂峰的耳邊,笑道:「你的好夥伴就是這麼死的喔!」
聲音如地獄中的惡鬼,嘶啞陰暗,牙齒摩擦間,仿佛有一柄利刃把他的心臟一點一點地割下來,讓他渾身汗毛倒豎。郭茂峰不顧手肘上插著的刀,拼著被刀劃傷,也迅速後退,要拉開距離。但他卻發現,顏夕的速度絲毫不比他慢,那把刀依舊扎在他的手肘上,甩不開!他想到了先前顏夕斷自己手的一幕,心裡更加著急,卻一下子想不到解決的方法。
顏夕握著刻刀,用力一轉,刀刃割開血肉,深入骨骼,刃尖在骨頭上劃下了一道裂痕,劇痛讓郭茂峰清醒了許多,斷臂出血肉蠕動,一隻沾滿血,沒有皮膚的手臂猛地鑽了出來,握住顏夕握刀的手,「忘了告訴你,我們三個人之中,最難殺的其實是我!」兩人立在山巔之上的雲層中。顏夕緊握著刻刀,扎進郭茂峰的手肘,刀刃在血肉攪動著,血液從那道長長的傷口中淌落下來,如同小瀑布一樣,把顏夕的鞋子染紅。郭茂峰新生出來的手,沒有皮膚,只有血色的肌肉,能看到上面蠕動的筋,他抓著顏夕握刀的手,要將那鋒銳的刻刀拔出來,否則他還得斷一隻手,但顏夕的力氣遠超他的預想,明明這手臂是那樣纖細,郭茂峰覺得自己的大手可以握住兩隻這樣粗細的手臂。
兩人似乎在僵持著,但實際上顏夕只用了一隻手握刀,她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平靜放在身側,微微彎曲,看上去是在用力的樣子。郭茂峰當然不相信顏夕會放著那隻手,全力和自己硬拼,一個真正的戰士,會活用自己身體的每一個部分,每一絲力量,而顏夕就是那樣的人。所以,一如郭茂峰猜測的那樣,那隻手動了,掌心一攤,銀光閃過,郭茂峰眯著眼睛,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把裁紙刀。他心裡不禁吐槽:這都帶的什麼東西啊!莫名其妙。
裁紙刀劃破空氣,刀刃未至,刀氣先行,刷得一下,郭茂峰猛地躍起,整個人平行於地面,刀氣斜斜地從他身前划過,幾片布屑隨著刀氣一同飄去,連帶著幾點血液。郭茂峰心裡暗暗慶幸,卻猛地感到手肘一痛,心下一驚,那隻新生出來還沒有皮膚的手,抓了一個空,只感覺一陣溫熱,那是血液的溫度。
顏夕拎著砍下來的郭茂峰的小臂,看也不看一眼,便扔掉了,與此同時,她一步欺近郭茂峰的身,裁紙刀和刻刀一同揮舞,剎那間,編織成一片金色的網。而郭茂峰則是這網中的獵物,滿目的金光讓他瞬間從震驚和茫然中回過神來,他不敢怠慢,拼著受傷也撞碎這張網,從缺口處逃了出去,他速度提到最快,雖然力場控制不知道為何對顏夕沒有用,但可以用在自己身上,將自己的重力減輕,整個人就如同一片落葉,在風雪中飄搖,行蹤捉摸不定。
顏夕還在揮刀,全立提速的郭茂峰已經飛到了數米之外,和她遙遙相望,那張破掉的金色刀網,看上去有些可笑。郭茂峰心裡卻沒這麼嘚瑟,後背上的刀傷,每一道都幾乎要貫穿他的身體,若不是自己最後將力凝聚在後背,他就要被剁成碎片了。
顏夕也覺得可惜,她自信剛才如果砍出去的不是刀氣,是刀刃,那郭茂峰就應該已經死了。心裡這般想著,顏夕的動作卻是一點也不受影響,金色的光焰變得平靜,依附在體表上,讓她整個人都變得金燦燦的,暴走的程度正在加深,體內異靈的運轉已經逐漸失去了控制,顏夕也很無奈,誰想到剛復甦過來,就立刻面臨著死亡的危險。
刀光劃破虛空,撕裂雲海,直追郭茂峰,那隻一把刻刀和裁紙刀,再普通不過的一把工具,甚至算不上真正意義上的武器,可在郭茂峰眼裡,那是致命的武器。金光在瞳孔越放越大,從一開始的細裂縫,漸漸占據了眼睛。顏夕後來居上,追上來了。
郭茂峰不敢硬拼,他大概已經猜到殷不正是怎麼死的了,顏夕的刀就是殷不正菩薩法身也擋不住,更不要說他了。所以他只能躲,這場戰鬥直接變成了身法上的比拼。郭茂峰腳步突然一晃,仰天發出一聲龍吟,一條神龍虛影拖著他飛上九天,再踏出一步,已是萬里之遙。
奶媽眼睛微眯,看著那神龍虛影,「龍騰萬里,好厲害的身法。比安景要厲害多了。難怪他會說自己是最難殺的人。」
正在作畫的兔子,聽到奶媽這話,毛筆一頓,驚惶地問道:「不是吧,難道還能讓他逃了?」
「放心吧,郭茂峰身法好,人盡皆知,他要穿洋過海和各個國家的高手談判,逃命的次數可能比他戰鬥的次數還多,所以這個小世界從一開始就防著他這一點。如果是在外面,這龍騰萬里,或許真的就讓他飛出萬里了,但在這裡,所謂萬里只是看著像而已。」奶媽笑道。
話剛說完,郭茂峰便驚奇地發現自己似乎撞進了什麼東西,然後在一個地方來回穿梭了數次,讓他頭暈目眩,當他回過神來時,顏夕的刀已經捅了過來。郭茂峰眼前金光綻放,眼睛刺痛,只能憑藉直覺挪動身子,但他可以感到自己的身體被洞穿了,不過好在躲過了致命一擊,刀刃穿透他的胸膛,距離他的心臟不過兩指距離。
顏夕猛地向左划去,僅僅兩指,只要割破心臟,眼前這個最後的敵人就解決了。然後就是這兩指,顏夕再一次錯過了殺死郭茂峰的機會。最難殺的人,的確不是假的。刀刃划過,卻只砍到了一團血霧。顏夕鼻尖微動,嗅到一陣異香,連忙後退,金光涌動,將一絲絲紅色氣息從心口處逼了出來。
郭茂峰捂著胸口,跌跌撞撞地在虛空中向後退,根本不敢靠近這個時候的顏夕。
「血遁?那是血妖的遁法,他怎麼會?」小姨見到那方才從郭茂峰身上爆開的血霧,臉色一變,驚喝道。在這裡,每個人都認識這種遁法。血遁,人稱妖族第一遁法,沒有任何施展的預兆,隨心所欲,想走就走,任何東西都困不住,相對的,也有極大的弊端,其一是遁走的距離有限,其二便是需要消耗大量的血氣。
顏夕看了一眼手裡的刻刀,刀刃上還沾著方才的血,散發著刺鼻的腥臭味,「你……你……是妖?人……不會妖法!」
郭茂峰擦去嘴角的血液,露出一顆非同常人的尖牙,在滿嘴血沫中,依舊潔白如霜,「呼……是啊,人不會妖法。所以,你們一定要死,不然我就沒辦法壽終正寢,然後繼續待在靈道盟里做外交官了。」郭茂峰眸光攀上一抹猩紅,這個時候,眾人才發現,這個郭茂峰白得厲害,臉上看不出半點血色,像是屍體一樣的白色。
「血妖?」顏夕問道。
「他死定了,哪怕我們殺不了他,一旦他離開這個小世界,藏不住妖身的他,一定會被靈道子發現,那個時候,他還是要死的。不過,我想他應該活不到那個時候了。」奶媽說道。
老黑上前摟住她的肩膀,說道:「做好準備,小姨已經要撐不住了,在呆月醒來之前,我們是最後的庇護。」
「嗯!」
顏夕意識竟在這個時候清醒了一些,異靈的運轉被她強行壓制了下來,她睜著金紅色的眸子看向郭茂峰,丟掉了手中的刻刀和裁紙刀,從陰陽戒里抽出了她常帶在身邊的青傘。沒有人知道,這把傘陪了顏夕多久,但認識她的人都知道,除了她自己之外,誰也不可以碰這把傘,包括鏡司的各位。
而鏡司眾人也是第一次看她這把青傘當成了武器,他們甚至不知道原來這把傘竟然還有攻擊力。
顏夕單手握住傘柄,一縷縷清輝從青傘中滲出,融入金光中。令眾人驚訝的事情發生了,金光漸漸暗淡,不一會兒,顏夕便變回了原來的模樣,長發飄揚,明眸星目,還是那杯清香悠遠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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