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香記 第十二章：誓言與永別

    站在二樓的淮瑜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場混戰卻束手無策。雖然是數十人包圍著紅衣女子一人，但在淮瑜看來，這一切更像是女子單方面對這些人的屠殺而已。雙方的力量對比，完全就不在一個等級。除了帶頭的男子能勉強與紅衣女子對抗外，其他人在紅衣女子面前都弱小的猶如螻蟻一般。

    本來，以人之力妄想挑戰神靈就是一件多麼可笑的事情。而且，還是能令地獄都顫抖的阿修羅戰神。果然，阿修羅一族回來了，那麼這一場千年之戰只怕又將重新開始了吧。少年淮瑜看著樓下的紅衣女子，眼中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此時，一襲惡戰顯然已經消耗了女子不少的體力，就在女子停下動作喘息之時，帶頭的男子看準時機便朝著女子胸口一劍刺了過來。雖察覺劍鋒已到胸前，但女子卻沒有時間躲閃，就在這時，「叮」的一聲，身側的另外一把刀卻擋住了這一擊。

    柳墨辰雙手執刀再一次擋在了女子的面前。但因為擋住這一擊用力過猛，才包紮的傷口立馬又滲出了更多的血。

    「柳公子！」帶頭的男子不解，這個妖女對柳墨辰也是絲毫不手下留情，可是為何他卻依然三番五次的要保護這個女子。

    「誰也不准傷害她，」柳墨辰一字一頓道。

    「喂，大家有話好好說嘛！」在人群後擠不進來的櫻寧一邊墊腳跳起，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喊道。但顯然沒有一個人注意到她，全部屏氣凝神的盯著眼前的紅衣女子。

    紅衣女子卻絲毫不領情，手上的動作甚至沒有停頓，反手就朝著柳墨辰一劍刺了過來，而柳墨辰卻沒有躲閃，頓時用左手緊緊握住了女子的劍刃。

    望著女子暗紅的眼瞳，深情的喚出了女子的名字，「千芊，醒醒啊。我是柳墨辰，你醒醒啊！」

    女子手中的動作忽然停止了，眼中的神色也不再像剛才那般只有嗜血的瘋狂，仿佛又一次認出了眼前的男子，嘴角抽動像是努力在說什麼。

    千芊是在說，「快跑。」

    然而就在柳墨辰認出這兩個字時，女子的另外一隻手已經再一次猶如野獸般朝著柳墨辰的胸口就刺了過來。柳墨辰連忙丟下刀反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兩人便瞬間僵持了起來。

    而旁邊帶頭的男子看到機會，立馬又一次舉刀朝著紅衣女子的頭頂劈下。

    「住手！」柳墨辰連忙驚呼想要阻止。

    紅衣女子似乎完全不在意，剛才擔心的神色已經轉瞬即逝，暗紅的眼中再一次只剩下瘋狂的念頭，即使頭斷血流，殺虐之心也依然不會消失。

    可是，柳墨辰卻又怎麼捨得讓眼前的這個女子受傷，即使她已經墜身為魔，可她依然是自己最愛的女人啊。

    柳墨辰忽然放開了女子，揚手就去為她擋這一刀。

    帶頭男子沒有想到柳墨辰竟會空手來阻擋，自己是用足了力氣，這一刀下去，只怕是不死也傷，於是連忙收手。

    然而頭頂的這一刀沒有砍下，柳墨辰卻只覺得胸口一陣巨疼，就在他去為千芊擋住這一刀時，紅衣女子如獸爪一般鋒利的手指已經插入了他的身體，頓時五臟六腑都如被撕碎一般的疼痛起來。

    「千芊……」柳墨辰一張口，血便噴了出來，然而對女子的這一擊他似乎並沒有太多的驚訝，就在他放手去擋那一刀時，他就已經想到過這樣的結果。

    可是不管怎麼樣，他都不忍心再看到這個女子受到一點傷害。

    即使被你殺死，我也沒有任何的後悔。柳墨辰沒有退後，反而向前一步緊緊抱住了紅衣的女子。

    「你若是魔神，我也必陪你一起墮入地獄！」

    柳墨辰伏在女子的耳畔，又一次低聲說出了十年前的誓言

    也許最後終究要死在你的手中也是命中注定，這個結局不過只是晚來了十年而已。十年，整整十年，我才能將你再次擁入懷中，只是……這卻是永別。

    「你若是魔神，我也必陪你一起墮入地獄！」

    十年，竟有人再一次對自己說出了這句話，黑暗中的女子忽然像是從夢中驚醒，雖然沒有睜開眼睛，卻不由的抱緊了身體，這裡是哪裡？好冷啊，是下雪了嗎？雪，北境摩羅山今年的雪開始下了嗎？無數雜亂的念頭和零碎的畫面在千芊腦海中閃過。

    好想看雪啊，好想再一次和你一起看雪……可是你是誰，為什麼會想起你？是你在呼喊我的名字嗎？

    女子只覺得身體漸漸溫暖了起來，仿佛被什麼人擁抱著一般。這種感覺竟是如此的熟悉，同時腦中的畫面忽然變得明晰，月光，白雪，還有白袍的佩劍少年。

    「墨辰！」在看清楚那張臉後，女子驚呼出了少年的名字！

    就在女子喊出柳墨辰名字的瞬間，無數的白光湧入眼瞳，將所有的黑暗全部驅散，暗紅色的眼瞳頓時褪去，露出本來的顏色，紅衣女子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到處都是屍體，有些被一劍貫穿，而有些卻如被野獸一般撕碎，鮮血幾乎沾染了滿地，整個屋內都充斥著刺鼻的血腥味，讓人作嘔。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嗎？

    紅衣女子有些驚呼的一退，懷中的柳墨辰頓時失去了支點，立馬倒在了地上。千芊這才想起了剛才的一切，是他，是墨辰拼死喚醒了自己，是他阻止了自己身體中的那個怪物繼續殺虐。

    而她卻親手刺穿了他的身體。

    墨辰，不要死，你不要死啊！看著眼前已經徹底昏迷的柳墨辰，紅衣女子徹底慌了手腳，手忙腳亂的蹲下按住柳墨辰的傷口，完全顧不上面前站著的一群人個個是要自己性命的殺手。對著眼前的眾人哭喊道，「求求你，求求你們，快點救他！」

    看到這一幕的眾人頓時面面相覷，剛才這個女子還是冷酷殘忍的修羅魔王，此刻卻忽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完全只是一個不想失去戀人的普通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