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蒼只覺胸口一痛,內丹被一股超強的力量向外吸去。他沒想到這小子竟真的如此心狠,嚇得勃然色變:「等等等等!先別殺我!」
長孫子鈞的動作停下了,因為易希辰搭住了他的肩膀。
他們並非無情之人,取他妖丹換劍之前,總該讓他明白,他究竟為什麼會落得如此境地。易希辰道:「我就問你一個問題,你敢不敢說實話?我問你,你是真的不知道你取走內丹天狐便必死無疑,還是的確無心之失?」
虎蒼神情閃爍。他自然不會不知天狐的性命是靠著內丹維繫的,若取走內丹打回原形就能保下性命,幽雲怕是早已取走天狐的內丹了。但虎蒼亦非故意殺生,只是在他看來,天狐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他唯一的目的就是不願幽云為了天狐賠上自己的性命。
易希辰道:「你不敢答,因為你知道,取走妖丹,他就活不成了!你說你不找藉口,然而你所言句句是在為自己開脫!你可知妖修為何常常被人詬病?並非因為修煉方法不同,而是因為妖者無情!自私!」
虎蒼立刻想要反駁,可易希辰卻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一定不服,甚至你應當認為自己很多情吧?幽雲與天狐結成道侶五十年,他們年年來看你,然而在你的口中,天狐依舊是『那隻天狐』,卻連個姓名也懶得提及!」
虎蒼一怔。
&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殺害天狐之前,可曾替幽雲想過?」
虎蒼又立刻道:「當然>
易希辰再一次打斷,不給他說完的機會:「你是不想讓幽云為了天狐賠上修為和性命,你想讓幽雲活下去,可那是為了你自己!是你自己不想要他死!而不是為了幽雲!我問的是,你可曾站在幽雲的立場上,把你自己當做是他,替他想過?」
虎蒼被他說蒙了,一時間有些茫然。站在幽雲的立場?
&方才所言,皆是你昔年救過幽雲,你陪同幽雲去煉火海取劍,你與他如何相處。可你知道這五十年幽雲與天狐是如何相處的嗎?你救過他一次,而他與天狐共經生死卻已有幾十次!當幽雲身中魔蠱時,是天狐每日取一碗自己的心頭血為他解毒,連取數月!」
虎蒼的瞳孔一陣收縮,呼吸開始急促。
&有!昔年幽雲與魔修大戰,丟失了一魂二魄。也是天狐闖進鬼界,忍受被萬鬼噬咬之苦,取回了幽雲丟失的魂魄,他回來的時候,兩隻手臂都被啃得只剩蒼蒼白骨!」
虎蒼心頭巨震!這些事,他竟然全都不知!
&整五十年的時間,五十年啊,不是五天!他們在這五十年裡是如何相處的?他們是如何在山中安度時光?他們是如何雙修同練功法?他們是如何親密無間?這些你知道嗎?你想知道嗎!」
虎蒼臉色早已蒼白如紙,露出了痛苦的神色。他心中緒海波濤洶湧,又有長孫子鈞的劍氣相脅,幾乎嘔出血來。他絕望道:「你所說種種,我竟從來不知……」
易希辰一字一頓道:「所以,天狐難道不值當幽雲用自己的性命去續他的性命嗎?你從未替幽雲想過,他以命換命都要保護的人,卻死在他摯友手中,他是否會有剜心之痛!」
虎蒼顫聲道:「這些事情,都是幽雲告訴你的?」
&是。」易希辰道,「是我瞎編的。」
虎蒼:「……!!!」他心中正在翻湧的滔天巨浪被易希辰這句話一棍子給打懵了。瞎?!編?>
長孫子鈞看著虎蒼那精彩紛呈的表情,也忍不住呵地笑了一聲。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易希辰是瞎編的,因為那些事情都是他們小時候聽藥不毒講的江湖故事,況且他們根本沒見過幽雲真人,連幽雲真人長得什麼樣子都不知道。
虎蒼懵了很久,用一種極其飄忽茫然的語氣問道:「你剛才是在耍我嗎?」
&即便這些故事都是我編的,難道它們就沒有可能是真的嗎?我只是在告訴你某一種可能性罷了。幽雲既然肯拿自己的命去續天狐的命,便說明天狐值得他這麼做。他們一起經歷過的事情,或許比我剛才所說的更加波瀾壯闊、銘心刻骨。但你不知道,你也從來不關心。或者,你不願知道!」
長孫子鈞終於開口,冷冷道:「若你當真是為了他,你便不會如此陷他於不仁不義。」
不仁不義這四個字再一次擊中了虎蒼,讓他的呼吸凝滯。他尤記得天狐死後他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和幽雲相見,那天幽雲本想折斷蒼雲寶劍,但他最後沒有這麼做。他用一種令虎蒼感到極其陌生的冰冷的口吻一字一頓道告訴他:「虎蒼,你陷我於不仁不義。從此以後,你我恩斷義絕,不共戴天!」後來,那把蒼雲寶劍便被拿出來懸賞,要換取他的妖丹。
&仁不義……」虎蒼顫聲道,「為什麼?我不明白呵……」幽雲與妖修往來親密,在正道人士眼中,他本來就是不仁不義之輩。就連虎蒼,也曾拿這個同他開過玩笑。可什麼時候,他竟在乎起仁義來了?所謂的仁義,又是什麼?
&殺了與他定下契約的道侶,他若不報仇,是為不仁;你對他曾有救命之恩,又曾是他的師父,他若殺你報仇,是為不義。」易希辰放輕了聲音,「虎蒼,你捫心自問,當你決定那麼做的時候,並不是你在幽雲和天狐的性命之中選擇了保全一個,而是你逼著幽雲,讓他在你與天狐之間,做出抉擇。」
他又道:「你一出手,就直接就把幽雲逼到了沒有退路的境界。你是生,天狐是死,你賭活著的你分量一定比死了的天狐更重!當你剜出天狐內丹的時候,你難道從沒想過你強加給幽雲的會是什麼?」
虎蒼怔怔地望著天際。他似乎並沒有那麼想過,可易希辰與長孫子鈞所言,卻讓他覺得心中最隱秘之處被人察覺。連他自己也是恍然大悟,原來,當初他對天狐出手時心中隱隱的一絲暗喜,竟是這樣的緣故……
&雲確實活了下來,可他難道會為他還活著而歡喜嗎?為他活著而歡喜的人,是你!而他卻日日夜夜活在背棄了道侶、與亦師亦友之人反目成仇的痛苦之中。那種剜心刺骨之痛,你會懂嗎?」
他確實,從來沒有考慮過在失去天狐之後幽雲會有多傷心。當幽雲把劍指向他的時候,他還覺得荒唐,為了區區一隻天狐,幽雲竟會罔顧與他的情誼。他一直以來只知道也只在乎自己的情義,仿佛只有他的情才是真情,而旁人喜怒哀樂恩怨情仇卻只被他視作等閒。
原來是他管中窺豹,以為自己便是世界,可終究天地遼闊,他太不自量力。
&錯了嗎?」他喃喃著,卻依舊有些不服,「若是換做你們,難道你們便會袖手旁觀嗎?」
&還不明白嗎。」長孫子鈞微微搖頭,「若今日遇上此事的人是他,」他抬眼看向易希辰,「他願把他的命續給別人,我便把我的命續給他。」
易希辰深以為然,因為如果是他,他也會這麼做。虎蒼最大的錯,便是他無權替幽雲做出選擇,誰都無權這麼做,每一個人有權處置的,只有自己。若是太過自負,便成了魔道。易希辰本待把這些話說出口,長孫子鈞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愣住了。
長孫子鈞淡然道:「我不會讓我喜歡的人陷入為難之境。永遠不會。因為會令他為難的,不是我對他的情誼,而是他對我的情誼。」所以,即便壓抑自我,即便委屈難言,他也願這世界永遠是易希辰所喜歡的模樣。
他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在虎蒼那已然動搖的心中繼續□□一把刀子,剜得鮮血淋淋。
而易希辰則怔怔地望著長孫子鈞,心緒蕩漾。連他自己也無法體察他此刻的內心深處勃勃滋生的究竟是什麼……
長孫子鈞回頭看了他一眼,臉色微紅:「哼!不是說你>
易希辰:「……」
一波春水盡斂,此時此刻易希辰最想聽見的聲音,是藥不毒喊長孫子鈞吃藥的聲音。
&哈哈……哈哈哈哈哈!」虎蒼突然狂笑起來。他握住長孫子鈞那柄斷了的木劍,掌心被劍氣所傷,鮮血直流,他卻仿佛毫無知覺。只不過短短片刻,他的聲音便已沙啞了許多,「小子,取我妖丹也好,殺我性命也好,我只有最後一個心愿,望你們滿足。帶我去見幽雲,我的妖丹,我想親手交給他。」
長孫子鈞沒有反對,將斷劍收起。
幽雲真人就住在雲岫山,那是他昔年與天狐雙修之地。這三年來他一直在此候著有人來取劍,然而若是虎蒼來了,他便關閉雲霧屏障拒之入內。
長孫子鈞等人到了山外,幽雲真人感覺到了虎蒼的妖氣,屏障未開。
長孫子鈞朗聲道:「幽雲真人,我等前來取蒼雲寶劍。」
片刻後,雲霧被風吹散去,露出一條上山之路。
兩人一虎上到山頂,山頂有一座道邸,門口栽滿了狐尾花,白彤彤地開了一片。一名修士就立在花田之外,滿頭銀絲,面目蒼老,幾乎與那滿地的白花融為一體。風從他身邊拂過,寬大的道袍隨風飄動,顯出道袍之下那具身形的消瘦。
易希辰、長孫子鈞與虎蒼皆是瞠目結舌。傳聞之中的幽雲真人,龍潛鳳采、意氣風發,闖魔域如入無人之地,可眼前的這一位,卻已無半點金丹修士之風采。金丹修士本該不老不衰,幽雲真人能變作如此模樣,只有一種可能——他丹碎在即,快要隕落了。
易希辰雖曾站在幽雲的立場上思考,可看到人時,他才知他還是低估了這份痛楚。虎蒼與天狐於幽雲而言,或許就如同藥不毒與長孫子鈞於他,將二者對立……其殘忍令他根本連想都不敢想。
虎蒼上前一步:「雲兒……」然而也就只是這一步,他竟不敢再靠近,顫聲道,「你……怎會……怎會……變成這樣……」
幽雲真人的目光沉靜如水,卻越過了虎蒼,無波無瀾地看向易希辰與長孫子鈞,溫和地開口:「二位小友不是說要來取劍?這是何故?」
虎蒼忙道:「是我求他們帶我來的,我的妖丹…>
他兩眼死死盯著容貌大改的幽雲,身體劇烈顫抖,眼睛變得通紅。
突然間,他仰天長嘯,虎嘯聲震徹整座山頭!
他撲上去,跪在幽雲腳邊,抱住他的雙腿,痛哭道:「你殺了我,殺了我吧!是我對不起你!你竟被我害成這副模樣>
幽雲真人的眼中的死水微微有了波瀾。
&的金丹、你的金丹到底怎麼了!你不會死的,不可能的,怎樣才能救你你告訴我!妖丹!!我的妖丹能不能補你的金丹!我這就給你!」
&蒼啊……」他開口,輕輕叫著虎蒼的名字。
虎蒼終於從躁狂的情緒中漸漸平靜,仰起頭受寵若驚地看著幽雲。這是三年來幽雲第一次開口對他說話。
幽雲問他:「師父,你說,這世上到底什麼是正道?什麼是仁義?」
虎蒼答不出話來。
幽雲輕輕道:「這個問題我想了好些年,一直沒有答案。直到那一天,我才想明白。或許所謂仁義,並沒有那麼多條文規矩,無非就只是一句……『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虎蒼愣在原地,看了他半晌,清淚縱橫,哽咽道:「雲兒……對不起……」
幽雲真人取下腰間的蒼雲寶劍,虎蒼以為他要親自動手了,只是閉上眼睛,等待他的劍穿刺自己的心臟。然而幽雲卻將蒼雲寶劍遞到長孫子鈞的手中:「小友,此劍贈與你,望你好好對它。」
長孫子鈞默默將劍收下:「我會的。」
幽雲真人輕輕點頭:「我與他的恩怨,今日也該了了。二位小友且去吧,往下的事……便由我們自行了斷吧。」
終究是他們的事,長孫子鈞與易希辰也不便再插手。兩人道過謝,往山下走了幾步,易希辰忍不住又回過頭來,望著幽雲真人道:「真人……放過你自己吧。」
幽雲真人不置可否,淡笑道:「多謝小友。」
易希辰怔怔地立在原地。雖然明知別人的事他無權插話,然而看見幽雲真人如此,他終究還是不忍,想要再多勸上幾句,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了。
幽雲真人已背過身去,易希辰感到有一股力量將他向山外推去,那是幽雲真人無言地送客。
長孫子鈞低聲道:「讓他們自己說些話吧。」
易希辰嘆了口氣,搖搖頭,終究還是隨長孫子鈞下山去了。幽雲真人與虎蒼的事難免令他們有些情緒低落,然而轉念一想,長孫子鈞在記憶中騎過雪虎,那未必不是真的,或許他二人此番敞開心扉,能過度過這道劫去。這樣一想,腳步便也輕快了許多。
兩人走出雲岫山的山門,才驅動寶劍,開始御劍飛行。山主之地不上空,此乃對高階修士的尊重。
長孫子鈞新得寶劍,將靈力注入劍中,便覺一種從未有過的適手感。他跳至劍上,以意念催動寶劍,瞬間便飛出數里遠,將易希辰遠遠拋在之後。他亦嚇了一跳,連忙停下等待易希辰跟上。
兩人回到住處,歇了片刻方從蒼冥洞中的種種情緒中脫離出來,易希辰開始細細清點從魔修和洞中撿回的靈石仙材,而長孫子鈞則開始觀察蒼雲寶劍。
易希辰天生開朗,沒一會兒便將不快的事拋諸腦後,數錢數得口水直流。他有多個乾坤袋,將靈石、仙材、法器等分門別類地歸置好。原本乾坤袋上就有使用者的封印,然而易希辰卻又另外在每個乾坤袋上加了十道封印。
肥唧正挺著個滾圓的肚子在屋子裡走來走去,注意到易希辰的舉動,它當然明白這是針對它的,卻唧一聲把頭扭開,顯示它的不屑:區區幾道封印就想攔住它>
易希辰把臉一沉:「肥唧,你若再敢吃我的東西,我就拔光你的毛!」
肥唧黑黑圓圓的眼珠轉了轉,身體一扭,拿屁股對著他。
&
肥唧突然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易希辰真的從他屁股上拔了一根毛!
易希辰拿著拿根鳥毛看了看,頗有些新奇:「咦,這外頭的毛是黑色的,靠近根部的地方怎麼有些紅?該不是出血了吧?還是得病了?」他一臉擔憂,「子鈞,肥唧要是得病,可就賣不出好價錢了呀!」
肥唧尾羽遭人褻瀆,顏面盡失,惱羞成怒,撲扇著翅膀飛起來,衝過去對著易希辰就要啄!然而他還沒碰到易希辰呢,一道劍光橫在他面前,嚇得它在空中狂拍翅膀往後退,又被那劍氣削下半截毛來。
長孫子鈞丟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氣得肥唧嘰嘰亂叫一通,又飛到柜子頂上躲起來了。
易希辰數錢的時候,長孫子鈞也在觀察他的新劍。煉火海取來的精鐵,劍鋒犀利,火氣燎人,無堅不摧。然而每一把劍在不同的使用者手裡,有不同的用法。不同靈根的人會選擇強化不同的屬性。幽雲真人是三陽之體,這造劍精鐵本就是火屬性,他在打造劍時又特意強化了火屬性。而長孫子鈞是天靈根,幽雲真人的打造之法對他而言自然不是壞事,只是有些缺憾。
易希辰數完錢便湊到他身邊陪他一起賞劍,看得也是嘖嘖讚嘆:「果真是一把寶劍。」
長孫子鈞道:「我想將它打造成斬虹劍。」
斬虹劍不是一把劍的名字,而是一種劍的品類的名字。昔年鳳蓮小祖的愛徒雲長真人以精鐵製得一把寶劍,名曰「鋒侯」。雲長真人亦是天靈根之人,他將鋒侯劍盡煉五行屬性,以那寶劍斬殺魔頭無數,甚至在與無相天魔大戰時,他一劍斬斷彩虹。從那之後,五行齊長的極品寶劍都被稱為「斬虹劍」。
然而千年來,全天下也沒出過幾把斬虹劍,一則是因為斬虹劍只適合天靈根之人,其餘人拿著只是浪費。二則是斬虹劍非常難煉。首先被鍛造的劍本身就必須是一把極為堅韌的寶劍,否則在強化的過程中劍身難以承受不斷的鍛冶,必會受損折斷。其次,想要將寶劍強化到盡善盡美,雖不至於用上天材地寶那樣級別的仙材,但昂貴難得的仙材亦要消耗許多,若非高階修士,自然難以承受。
易希辰唔了一聲。
長孫子鈞將劍收起:「慢慢來吧。」
兩人又出門去了趟集市,眼下易希辰有錢了,出手闊綽大方了許多,把他們眼下所需的仙材防具全都買齊了,總算把他那些半成品的法器也都打造完成了。
眼看萬事俱備,唯一剩下一件麻煩事便是——肥唧。
自從那日肥唧吃了易希辰一袋靈石之後,靈力增長之快,簡直令人瞠目結舌。
所謂天資高,便是指吸收靈氣之後化為己用,所留存的靈氣越高,天資也就越高。便是低階修士,亦是能夠吸納天地靈氣或是物之靈氣的,只是偽靈根、雜靈根這種天資,吸與不吸,無甚差別;單靈根者天資較高,吸十成,能轉化三成留為己用;三陽之體十分難得,吸十成,或可轉化九成;而百年一遇的天靈根,吸十成靈氣,在體內周天運作,竟能化出二十成來!這已是十分驚人,然而肥唧吃了那一袋靈石,短短時日,靈力竟然暴增了三倍!竟是連天靈根也自愧不如!
易希辰與長孫子鈞坐在桌邊,你一言我一語地探討。
&鈞,你說這肥唧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就算是天生靈獸,這也太可怕了點吧?」
&
&找萬事通打聽了一下,也沒聽說過有什麼特別厲害的靈獸會長得這麼……灰不溜秋。可真是奇了怪了。」
肥唧半個身子躲在乾坤袋裡,被他們兩人火辣辣的目光注視著,洋洋得意,扭動著胖乎乎的身子要鑽出來。
易希辰道:「這麼厲害的靈獸,到底能賣多少錢啊?我感覺我最近一定是被財神光顧了!」
一聽到賣字,肥唧「咻」一下鑽回乾坤袋裡去了。
易希辰苦惱地托腮。
把肥唧留下養?且不說他對可愛的小動物並沒有多少興趣,而且他和子鈞接下來有許多事要做,找到殺害他的父母和藥不毒的兇手首當其衝,或許行路兇險,他們沒有餘心餘力保護一隻靈獸。當然最主要的是,這隻天生靈獸是個敗家玩意,要吃靈石啊!
可如果賣了它,也有許多問題。他也不知道他跟這種肥鳥究竟結了什麼緣,很顯然,肥唧喜歡他,而且賴上他不肯走了。就算他把肥唧賣掉,這隻肥鳥估計也會把買家啄個半死然後飛回來找他。更重要的問題是,賣多少錢才合適?
在見識過肥唧的天賦異稟之後,他已經完全意識到肥唧的珍貴。他還從來沒做過這麼大的買賣呢!像這種級別的寶貝,那已經不是用靈石能衡量其價值的了,而是應當置換天材地寶。可靈獸難得,天材地寶也難得,這兩者都不是靈石可以買到的東西,需要機緣和耐心。有足夠的耐心,等待夠長的時間,才能遇到一個手中既有他們需要的天材地寶,又想要買走肥唧的人。像這種大買賣,往往幾年才能做成。
易希辰唉聲嘆氣:「要不然……還是先把它留著吧。虛無界開啟的時間馬上要到了,我們得出發了,這短短時日,想賣了它也不容易。」
長孫子鈞撅嘴擰眉,以示不滿。
易希辰被他逗笑了,安慰道:「你想想,肥唧修為精進那麼快,它個子小,又早早就通人性了。再說我不是還需要五樣天材地寶來煉體嗎?總有些我們辦不到的事情它能幫上忙。先帶著他再說吧。」
長孫子鈞能說什麼?與從乾坤袋裡鑽出一個腦袋的肥唧互瞪一眼,轉身走了。
他們在霞林鎮的最後一天晚上,正要上床休息時,忽覺一陣靈力的波動,兩人同時停下動作,呆呆地僵立不動。
片刻後,外面的修士們人聲鼎沸。
&人玉碎了!」
長孫子鈞緩緩走到窗邊。靈力波動傳來的方向,正是雲岫山。
易希辰站到他身後,喃喃道:「是幽雲真人。」
長孫子鈞低聲道:「還有虎蒼。」
金丹玉碎,星辰隕落,靈氣四散。而這靈氣之中,和著一股妖氣,一同逸散在這天地之間。
長孫子鈞默默看著天際隕落的星辰,心下茫然。
現實和記憶,再一次出現了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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