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行刑的地方,趙多福是被人攙下來的。看書否 m.kanshufou.com
他身上掛著菜葉與蛋殼,腐敗的蛋液掛在他的臉上,連帶著將髮絲都凝固在了耳側。
侍衛將他帶上台,扔到架子上。
儈子手咕嘟咕嘟喝下一口酒,隨後噴在長刀之上。
手起,刀落。
一騎快馬飛速穿越市集,在人群外停下。
馬上跳下兩人,那二人擠入人群,剛到那邢台面前,便愣住了。
林珩抬起手,用寬大的袖子遮住了少女的雙目。
「沒事。」程慕清按住他的小臂,調整了一番呼吸,才再此抬起眼。
她目光中,是一片血紅。
「人已經沒了。」
「嗯。」
「走吧。」林珩不忍去看。
「其實,我對趙多福,根本沒什麼情分。」程慕清語氣平淡,「所以,我也沒有拼命去救他。」
周遭吵吵鬧鬧,兩人像是掉入蜂巢般,陷入嗡嗡聲中。
「只是,在與啟國的戰爭中,趙多福征戰沙場,身先士卒,令我敬佩。」程慕清看向林珩,「他是名好將軍,我欽佩他,希望他能活著。但這只是基於他於我而言,沒有任何過節。我其實能理解袁安,他的家被抄,他父母姐弟死的死,活下來的又受盡屈辱。而他的人生,也因此被毀……」
「別想了。」林珩柔聲道。
程慕清目光一轉,在人群中捕捉道了一抹身影。幾乎沒有猶豫,她急忙跟上。
兩人跟著那道身影,出了人堆。
那人影似乎有意讓兩人跟,兜兜轉轉,走走停停的,將二人帶入一個小巷。
方踏入巷口,程慕清便呼吸一滯,她目光在上空一掃。
「怎麼了?」林珩順著她的目光向上看,才發現有人在暗中埋伏。
他們像是不怕被發現般,仍待在樹上,保持不動。
「走。」程慕清瞬間明白了什麼。
兩人繼續往前走,直到一胡同。
那身影回過身,長身玉立,美艷如花,皮膚白的發光。
「陛下,娘娘。」那人行禮。
「我就知道,你會來。」程慕清當然不是特意來看趙多福行刑的,也不是特意來救他的。
她就是要堵李瀾一。
李瀾一靜靜的站著,背一點點直了起來。
「李瀾一,趙多福,我沒救。袁家的事,即將翻案。」程慕清道,「你能不能,也賣我一個人情?」
是來談條件的?李瀾一垂眸不語,好像是在默認。
「曹達,也是啟國的人?」
李瀾一眼中閃過一絲複雜。
「看來,你不太確定。」程慕清分析道,「那你可知,啟國有多少兵嗎?」
李瀾一伸出手,比了個「五」。
「五萬?」
對方輕輕點了下頭,「至少,他在北方應當還有。」
兩人面色微凝。
「如今,袁家大仇得報,你便不要繼續摻和了。」程慕清道,「現在,你要效忠大晉。」
「若……不呢?」
「那袁珍珠的死活,我們也大可不管。」林珩一臉淡漠。
袁珍珠的出現,動了多少人的餅?若無人庇佑,怕是活不了多久。身為司禮監的掌印,李瀾一固然有權力庇佑。但太監總歸是太監,他所依附的,不過也只是皇權。
「呵~你們倆,還真是愈發厲害了。」李瀾一無奈的輕聲一笑。
「什麼?」程慕清沒聽清。
「淑淑。」李瀾一忽然叫她,「你要小心周圍的所有人,你與讓塵的行蹤,啟國那方勢力能夠掌握的八九不離十,怕是早在你們身邊安插了什麼人。也許那個人是曹達,也有可能……是別的什麼人。」
「你特意將我們引來此處,就是為了說這些?」程慕清問。
「你們特意在宮外堵我,不也是因為……你覺得,你們被人盯上了吧?」
「我曾與啟國的人見過,很神奇的是……不管你們是在宮內,還是宮外。他們都能掌握你們具體的行蹤,包裹……你們跑到小別院待產一事。」
程慕清不由得咬了咬嘴唇,她的眉頭緊緊的蹙著,腦海中不由得浮現曾去小別院看她的人。
「走吧。」李瀾一又佝僂起了背,像是又變成了曾經的李掌印。他面上帶著諂媚的笑,等二人抬腳,才跟上。
……
趙多福的死,如巨石沉於海底。
一開始,還能在朝中激起千層浪,但如今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相比之下,袁家的案子卻是令朝中眾人人心惶惶。刑部尚書剛正不阿,短短几日時間,便將小冊子上所記錄的官員全部捉拿下獄。而這些官員也對自己所作,供認不諱。
臭名昭著的袁家,也在一夕之間變作了忠臣。
真是應了那句「一朝天子,一朝臣」。
可能是因為李瀾一的話太過讓人焦慮,程慕清已經一連多日做關於哪個小別院的夢。
夢到最後,的確理出了個人選,只是那個人選,她曾調查過。
種種調查,都顯是他清清白白。
但正因如此,她對那人的懷疑更深了。
她想起了阿風,一個同樣找不到一絲可疑的人。
正待她發呆時,大殿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頭也沒抬,懶洋洋問,「什麼事?」
「是北境傳信來了。」今夕歡歡喜喜啊的奉上信。
「信?」程慕清眼珠一轉,伸手接過。她拆開信封,取出信紙,打開後,映入眼帘的,是一封字跡十分娟秀的信。她略一思索,心中不由升起異樣來。
這字跡,看上去不像大哥,也不像父親母親……反倒透著大家閨秀的氣息。
繼續往下看,程慕清的手不由得凝固住了。
「娘娘?」今夕見她身子僵硬,擔憂的問了一句。
「這信是誰送來的?」程慕清問。
「是一個侍從,他穿著程家奴婢的衣裳。」今夕忙道。
如程家這樣的大戶人家,家中奴婢是有專門定製的衣裳的。
「人可還在?」
「在。」今夕點頭。
「走,帶我去見他。」程慕清起身。
「啊?」今夕愣了一下,忙在前帶路。
這封信。並不是北境兄長遞來的,而是嫂嫂楚氏。
信中,楚氏表明自己剛到北境便被那方的蠻夷發現。在逃亡過程中,辛得陸老闆所救,如今人便在陸老闆的宅子裡。
而信的目的,是希望她能親自去接。
程慕清踏出鳳儀宮,找來一宮女,與她說了幾句話,方才離開。
她換上了一襲輕便的衣裙,頭髮也只是用一枚簪子固定。
趁著昏黃的夜色,她走出皇城。
皇城外,有一馬車停在不遠處的大柳樹下。
「娘娘,就是那個人給的!」今夕伸手一指。
程慕清「嗯」了一聲,便感覺右眼在不停的跳動。她忍不住捂住右眼,內心隱隱產生幾分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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