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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長生卡著雞鳴三聲的時間點有驚無險的出了停屍義莊,可卻沒料到這座義莊竟是在陽光的照耀下作冬雪消融般消失不見。
書生,妖物,連帶其中停放著的無數屍體也都消失不見了。
丁長生若是腿腳慢些,恐怕也得步其後塵。
一座停屍義莊赫然消失,而其所留下地方赫然是一個的布滿白骨的深坑。
這坑究竟有多深無法用肉眼測算,只是其中堆積的白骨少則數百,多則上千。
「難怪,此地陰氣重,煞氣濃,想來皆是因這堆白骨而起...」
如此數量的白骨骷髏加上特殊的風水引導,轉眼間便成一個吸納月華速度飛快的修羅場。
「只是此地如此數量的白骨,定然會引來一些山中精怪在此為禍一方...」
「看來日後,還是少來為妙...」
丁長生心中留意,悄然離開了這座白骨大坑,路上還特意去城隍廟看了看只可惜那裡依舊如常,沒有任何改變。
丁長生待城門開啟,跟著一群早起賣菜的百姓成功入了城。
神不知鬼不覺的回到了扎紙鋪,只是剛從後面溜進來敏銳的他便覺察到一絲異樣。
「不對,這鋪子有人來過!」
他原先的記憶里就可以用博聞強記這四個字來形容,在得到幾番機緣之後更是到了過目不忘的變態境地。
正是因為他習慣性的將桌子上燈盞一端沖向東邊,可眼下這燈盞所沖的方向分明是西邊。
「門窗沒有撬動的痕跡,屋頂完好無損...」
丁長生環顧四周,一時間也無法看出此人是從哪裡進的扎紙鋪。
「莫不是撞邪了...」
只是丁長生到不在乎丟了什麼東西,這扎紙鋪里除了扎彩用的東西外別無他物。
可當他清點下來後,還真有所發現。
「居然少了一具紙人,可為什麼偏偏是那一具...」
原來,丟失的那具的紙人正是第五個扎彩匠所做。
只不過還沒來得及完工,其便橫死在扎紙鋪里成了蕭府以命填煞的替罪羊。
那隻給他帶來無限可能的畫魂筆也是從這具紙人背後發現的,所以念舊的丁長生倒是沒有在第一時間將之處理掉。
只是堆在偏屋的角落裡,不曾理會。
但沒想到,這次扎紙鋪遭賊丟的偏偏是這殘缺的紙人。
「看來此人是有備而來,直奔這具紙人不管其他東西...」
心思縝密的丁長生先前就仔仔細細的檢查過那紙人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
但不論怎樣,鋪子招賊這件事還是給他敲響了警鐘。
甚至他懷疑這一切都是那黑袍怪人及其背後勢力所用的調虎離山計,不然如何解釋其正好出現在城隍廟,又正好給丁長生提供了修為突破的好地方。
說不通,講不明。
卸下門板,鋪子重新開張。
厚重的門帘阻隔著呼嘯的西北風,實力有所精進的丁長生仔細分析著任何一個能悄無聲息進入扎紙鋪的可能。
許久,其無奈搖頭。
除非是江洋大盜轉性,要麼是女鬼小姐姐下凡。
思索間...
遠處,一眾嘈雜聲傳來。
丁長生循聲望去這才發現,那些兵卒壓著一群衣衫單薄的青壯年正朝萬佛塔那裡去。
其一眼便認出其中幾個不正是之前京城道觀內的道士,他們算是見風使舵的行家,在天下弘佛之始就心明眼亮的脫下道袍。
可如今看來,依舊逃不過凡塵和尚的魔爪。
「你等一個個都喊什麼,凡塵大師當初苦行數十載...」
「衣不遮體,食不果腹乃是常事,若非有此恆心哪能修得正果...」
「讓你等修萬佛塔乃是你等造化,洗滌魂魄罪孽,死後亦可入西天極樂...」
「這不出幾日,連城內武將都能有如此說辭...」
「看來凡塵和尚的洗腦大法還真是有可取之處...」
看著一眾褪下道袍,身著單衣的年輕道士,周遭百姓除了冷眼便是白眼。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施主,你這番話顯然是有大智慧……」
丁長生一番老氣橫秋的感慨,竟是在不經意間招惹來一路過小沙彌的欣賞。
這小沙彌身著土黃色的僧袍,那明顯是新鮮出爐被刮的發青的頭皮,正反射著冬日暖陽。
「何來智慧,不過是胡言亂語,你可切莫當真……」
丁長生自見凡塵兩副面孔後,對於這些身披僧袍,口說慈悲的光頭和尚有著先入為主的厭惡。
說罷,便要急於脫身。
可誰料那小沙彌竟是「求學心切」,非要和丁長生掰扯掰扯其中道理。
「施主,你這簡單幾字對我卻是啟發極大……」
「施主…施主請先別走,聽我說一句啊…」
「留步啊…」
突然,整個京城響起悠長的鐘聲。
所有人盡皆看向城中央,鐘聲便是從這裡傳來。
伴隨著無數梵音,洗滌著在場所有人的靈魂。
連同那小沙彌在內,丁長生周圍的百姓皆是對還未完工的萬佛塔恭敬一拜。
待其起身,卻才發現丁長生早已趁機溜走。
「這位施主果然不簡單,日後遇到定要向其討教……」
丁長生做夢都想不到自己的幾句牢騷話竟是被這小沙彌奉為至理名言。
日後免不了一番口舌麻煩!
快步脫身的丁長生稍稍擦了擦額頭冷汗……
「這些佛家僧人,怎麼個個都像牛皮糖一樣難纏……」
其抬頭看之,那萬佛塔已初具雛形。
「還真是人多力量大,恐怕那皇帝老兒建造自己的寢宮都沒有這麼快。」
在塔中忙碌的除了各色能工巧匠之外,餘下的皆是從各地抓來的年輕道士。
有的人頭頂髮髻都未來得及削去,便被急匆匆的抓來沖作壯丁。
「阿彌陀佛,施主看的這般入神,莫不是也想做那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之事。」
「若真是如此,我定當歡迎……」
丁長生的身後不知何時站著一位身穿粗布僧袍的和尚,即便其五感因為道行的緣故大大提升,可依舊沒能發現身後之人。
聲音如此熟悉,他又怎能聽不出來。
凡塵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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