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王盜令偷跑回京的事情第二天就傳遍了長安城。
從上到下,人人都哭笑不得:「這是多熊的熊孩子才能幹出來的事兒?偌大的軍功,得,這一來非抵掉一半不可!」
然而,再看看建明帝「氣沖沖」下達的命令:「先關在壽春宮給太后娘娘抄經,每天早起跪一個時辰!等大軍回京,敘了功過,看朕怎麼修理這個臭小子!丁點兒規矩都沒有!」
眾人會意,彼此對視時都笑而不語。
臨波也是第二天一早才匆匆趕去了壽春宮,本以為進門就能看見胞弟跪在佛前的樣子;誰知正趕上秦正舉著襲芳高高低低地亂竄,滿宮裡都是他兄妹二人歡暢的笑鬧。
太后和魚昭容一邊急著喊「慢點兒,小心」,一邊笑得歪倒在榻上。
臨波展顏笑著,衝著秦喝道:「父皇的臉都讓你丟盡了!你還在這裡胡鬧!還不給我安生過來坐下!」
「姐姐!」秦和襲芳同時叫她,札手舞腳地撲了過來,直接把臨波撲倒在地,三個人裹成一團!
「哎喲!快扶起來扶起來!」太后和魚昭容頓時大驚。
臨波卻不覺得怎樣,索性扒拉開襲芳,一隻手揪住了秦的耳朵,罵道:「讓你跟著彭伯爺巡邊,巡不下去了自然就該回京!誰准你四處亂跑了?出了京就沒人管得了你了是吧?你知不知道皇祖母和魚母妃有多擔心?你還給我笑!我看你就是欠揍!」
襲芳正是最高興的時候,見臨波發火,忙合身滾過去抱住了臨波的腰:「二姐!三哥哥受了好多傷,已經很可憐了,你不要罵他。」
秦歪著脖子擠眉弄眼地喊疼,又不敢去扯姐姐的手,只得衝著太后和魚昭容哭道:「皇祖母!母妃!我沒死在西北戰場,就要死在姐姐手裡啦!救命啊!」
這話說得!
臨波一巴掌沒頭沒腦地抽下去,聲音哽咽了起來:「你再胡說一句試試!」
太后和魚昭容也忙斷喝:「不許說這種話!」
「你個沒心肝的臭小子!你還敢孤軍奔襲去打邏些城!你就不怕出事!你若是有個什麼,你讓我拿什麼臉面去下頭見阿娘!」臨波揮著手狠狠地抽打著秦,眼淚噼里啪啦地往下掉。
襲芳也跟著紅了眼圈兒,一骨碌爬起來,蹬蹬蹬跑開,從旁邊的小內侍手裡奪了拂塵過來,雙手遞給臨波,噘著嘴道:「姐姐說得太對了。我也覺得三哥哥該打一頓!不然他記不住!」
太后和魚昭容頓時都慌了:「不行!那個打得太疼!」
襲芳的小臉上露出一絲茫然:「不然姐姐該手疼了……」
一句話把淚盈盈的臨波逗得噗嗤一聲,整理著衣衫站起來,又補上一腳,哼了一聲:「不看在襲芳的面子上,我今天就把你的腿打斷!我看你還沒規沒矩地亂跑!」
罵完了,轉身給太后和魚昭容行禮,恭謹端莊。
太后和魚昭容都愣愣的,一時之間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
還是秦從地上齜牙咧嘴地爬了起來,一手揉著腰,一手搶了襲芳手裡的拂塵遠遠丟開,咕噥道:「姐姐嫁了人之後變了個人一樣……」
太后和魚昭容相視一笑,連連點頭,卻不出聲。
臨波冷哼一聲,抬頭攏了攏有些散亂的頭髮,涼涼道:「說的也是。我如今嫁了人,凡事本不該自己動手了才對。明兒個父皇賞罰完了,你來我公主府,我讓你姐夫好好跟你『談談』!」
秦慘嚎一聲,迅速躲到太后和魚昭容身後,低聲哭訴:「皇祖母,母妃,姐姐肯定是被妖怪吃了!我姐姐以前多溫柔,多端莊,多疼我啊!」
太后回手拍在他額上:「你再瞎說,我就讓你父皇親手揍你一頓!」
秦哼哼著扶著太后的肩膀閉上了嘴。
「你別躲。你出來,給我說清楚。昨兒進京第一站,你去哪兒了?」臨波還是不肯放過他。
呃?!
太后一愣,忙回身問秦:「你沒直接回宮麼?」
這個話題,可真是讓人臉上忍不住地紅啊!
秦有些窘,但情不自禁還是咧了咧嘴,然後蹭地跳起來,幾步繞過臨波,一把抄起在旁邊大眼瞪小眼等著聽故事的襲芳,嘰嘰嘎嘎地笑著跑了出去。
臨波看著他的背影,氣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狠狠地瞪一眼,才走到太后下手邊坐下,告狀道:「他先去了沈家!」
哈哈哈哈!
太后和魚昭容錯愕之餘,不由得都笑彎了眼:「這孩子……真是春日花發,知慕少艾。多好啊!」
「皇祖母還誇他!?前兒沈家摘孝,昨兒四家子去提親。倒好,他進門撞見,四張庚帖被他撕了個粉粉碎!滾得泥猴子一般,非要見沈淨之。人家長輩們還不知道呢,他看了淨之一眼,轉身就走。前後還沒半刻鐘。
「他前腳兒走,後腳兒淨之就趕緊讓人去告訴了我,還囑咐我,讓我看著他,別出宮,別闖禍!皇祖母,您說現在這孩子,怎麼都這麼沒心沒肺的?!他倆的婚旨可是早就收回了。他倆現在沒關係!」
臨波煩惱得伸手拿了茶碗就往嘴裡倒。
林嬤嬤笑得嘴都合不攏,忙上前來,給她又續了水。順便就跪在她身後,把她的首飾都摘了,給她重新梳頭。
「這不好麼?賜婚什麼的,皇帝的旨意是收回來了,哀家可以再賜啊。這有什麼大不了的?他倆一趟隴右,生生死死都過來了。你這會子就算撇清,撇得清麼?
「你這個孩子呀,就是太過小心慣了。嫁了人了還這樣,你丈夫不累麼?」太后說著說著便說到了臨波身上。
臨波愣了一愣,嘆了口氣,塌下肩,待林嬤嬤給她綰好了長發,正經肅然地衝著太后行了大禮下去:「皇祖母,我正有一件事,想要請問您的意思。」
太后眉梢動了動,點頭:「你說。」
「曲追跟著公公學了一身本事,排兵布陣、步下馬上,他都不輸人。現在天天窩在京里走馬鬥雞,實在是浪費。
「常駐北邊的潁川伯一死,隴右已經沒有大將壓制。大軍回京之後,父皇必定會再遣人過去。
「我想和曲追一起,去邊關鎮守。不論是東北還是西北,都行。」
臨波公主挺胸抬頭,長跪在壽春宮空曠寬闊的大殿中間,露出了掩藏半生的鋒芒。 2k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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