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應慄慄故作輕鬆的看向曲慕池。
「嗯?」他看著小弟子。
應慄慄沉聲道:「我知曉威遠侯府的立場。」
「而且我也支持您的立場。」
「自古皇權更迭,能平穩過渡的不多。」
「師父做了該做的,為這天下流過血,斷過臂。」
「皇位之爭,是容家的家事,咱們外人不摻和是對的。」
「普通人家,為了那點鍋碗瓢盆,兄弟之間都難免產生齟齬。」
「更別說是這權傾天下的帝王之位了。」
「細數前朝乃至其他王朝,武將能善終的不多。」
「師父,聽過一句話嗎?」
曲慕池坐在椅子裡,端著茶碗,「什麼話?」
「生不帶來、死不帶去的,何須為了身外物而熬盡心血。」
應慄慄趴在桌上,蔫巴巴的道:「便是再進一步又如何,世上沒有不朽的王朝,自然也不存在永盛不衰的世家。」
「師父,我要的不多。後代如何我不關心,只想自己能在這男人為局的史書中,留下屬於我的名字。」
「便是千年後,也能在後世之人的口中,代代流傳。」
說到這裡,她伸手扯了扯曲慕池的衣袖。
笑道:「我會成為師父最得意的弟子,沒有之一。」
看到小徒弟這笑臉盈盈的模樣。
不知為何,曲慕池心裡被漲的難受。
他勾唇,難得笑了。
「你要帶著師父,名垂青史?」
應慄慄點頭,「是的。」
粗大的手掌,按在她的腦袋上。
動作輕柔的揉了揉。
「好,為師等著那一日。」
「不過」
曲慕池嘆息道:「師父終究不如你說的那般厲害。」
北郡七城,從他父親手中丟失。
至今,輪到他,還沒有收回。
莫說蠻族兵強馬壯,便是北離
以大昭的力量,亦是無法抗衡。
將來他的小徒弟真的上了戰場。
一旦動了攻打北離的想法,就代表著要同時和蠻族開戰。
面對當今兩個最強大的國家,她真的可以做到嗎?
「如果可以,師父希望你能嫁人生子,平安一生。」
或許,可以用他的一身軍功。
求得陛下恩准,將這小丫頭的賣身契贖回來。
他有兩個孩子,緊著這小丫頭挑選。
留在曲家,總能護她一生無憂的。
應慄慄搖頭:「我短期內沒有嫁人生子的想法。」
曲慕池瞪了她一眼。
「女子怎能不嫁人。」
這小丫頭,淨說胡話。
「剛才這些話,是七殿下告訴你的?」
應慄慄微楞,點了點頭。
道:「殿下大概就是考慮到了這一點。」
曲慕池沒有懷疑。
七殿下別看年紀小,到底是皇子。
生在權利漩渦中,哪裡有單純的孩子。
接下來,曲慕池趁著有時間,給她講解兵法。
他說的很詳細,力求讓應慄慄能慢慢理解。
然後,曲侯爺驚奇的發現,這小弟子的悟性超乎他的想像。
莫說理解的有多快了,甚至還能舉一反三。
「你這戰術不錯,只是需要配備一支攻伐兼備的騎兵。」
曲侯爺越想越覺得有道理。
「人不用太多,大概三百人的鐵騎便差不多了。」
「只是我大昭鐵騎,遠遠遜色於北離,更不要說以騎兵為主的蠻族了。」
「不過要從我大昭挑選出三百位擅長騎馬戰的好兒郎,難度不大。」
應慄慄:「」
不不不,師父您等等呀。
她就是隨便發表一點不成熟的小建議。
您怎麼就開始興奮起來了?
而且她的這個提議難度很高啊。
自古至今能做到的只有一位。
大漢雙壁之一的冠軍侯霍去病。
她不行的。
華夏五千年的漫長歷史。
出過很多名垂千古的頂級名將。
每一位都是不世出的將星。
有「人屠」之稱,大大小小戰役70餘起,從無敗績的戰神白起。
有為秦始皇滅五國,為秦朝立下彪炳戰功的王翦。
有憑一己之力,干翻匈奴十萬大軍的軍神李牧。
有廉頗老矣尚能飯否的廉頗。
戰國四大名將,都是以累累軍功,鑄就了數千年的聲望。
更別說幫著大漢問鼎天下的兵仙韓信,大漢雙壁;
亦有三國群雄,李世民和朱棣這等帝王將才。
她在這方面,算個屁啊。
別說入門了,就是面前這條「河」,她都看不到。
所以,接下來就需要學了。
只要學不死,就往死里學。
埋頭苦讀嘛。
應試教育的孩子,都習慣了。
一大一小師徒倆,坐在椅子上,頭抵著頭,說個不停。
遠處,曲家哥倆偶爾好奇的看一眼。
猶豫很久,到底是湊了過來。
這才發現,父親居然在教小師妹兵法謀略。
兩人內心複雜。
說句不好聽的。
此時就有種日了狗的感覺。
「師父,您覺得如何?」應慄慄把沙盤的概念,告訴師父。
曲慕池聽聞,越想越覺得這辦法好。
他高興的拍拍小徒弟的肩膀,「好好好,你這丫頭,點子真多,這兩日為師便找人弄出來。」
應慄慄苦哈哈的承受著肩膀的痛楚。
欲哭無淚。
師父不單單手臂是鐵鑄的,就連這手掌都是鐵掌。
若不是坐在椅子上,早被他給拍趴下了。
「丫頭,有些東西,你得爛在心裡。」
曲慕池面容嚴肅的叮囑她。
應慄慄明白,「師父放心,看人這方面,我還是很準的。」
曲慕池不是很相信,「真的?」
「嗯!」
應慄慄點頭,「只要不耽於情愛,我看人基本沒錯。」
曲家父子:「」
不是,你這小丫頭今年八歲吧?
怎麼就想到「耽於情愛」這種事了?
誰教你的?
七殿下?
曲慕池越想越生氣。
奈何對方是皇子,且常年居於宮中,他壓根無法當面去「討教」。
**
容清璋覺得鼻子發癢,打了兩個噴嚏。
雙福擔憂的看過去。
「殿下,要不要宣太醫來給您看看?」
容清璋擺手,「不用!」
他沒覺得哪裡不舒服。
大概是有人在背地裡念叨他。
小栗子?
御書房。
隆徽帝忙完加急奏章,端著茶碗起來走動。
感受到窗外吹進來的風,道:「這就入秋了。」
魏亨跟在身側,笑道:「是啊陛下,一年過半了呢。」
看著枝頭,從春意鬧到秋蕭瑟。
他也一年年的老了。
「關雎宮那小丫頭,學的如何了?」
隆徽帝倒是不在意大昭能出個女將。
女子為將,總比男子好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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