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
沈南星已經被送出城外。
「沈小將軍,一路順遂。」
暗七拱手為其送行。
沈南星捂著小腹,輕咳兩聲。
「咳咳,回去告知殿下,日後若是殿下有所需,我定會償還這份恩情。」
「當然,只要不是大逆之事。」
暗七點頭,「屬下定會轉達。」
夜色下。
沈南星上馬,揚鞭離去。
很快消失在遠處。
**
天色泛起曦光。
沈南星趕了大半夜的路,人疲馬乏。
看到前方有一處鎮子,他摸出一張銀質面具,遮住面容,牽馬入內。
早茶攤子,要了一壺茶和樸素的吃食。
剛坐下,對面也跟著坐了一個人。
抬頭看到對方,沈南星微楞。
「死心了?」
對方抱胸問道。
沈南星愣了許久,眼眶突然泛紅。
遂聲音哽咽的點點頭,「阿姐。」
此人是平西侯夫人收養的義女,常年女扮男裝,在軍營中擔任軍醫。
因其性格和生活環境,半點女兒姿態也無。
沈素問嫌棄的皺眉,到底沒說苛責他的話。
說什麼?
義父難道就不是情種了?
大弟弟瀋北蒼亦是如此。
「受傷了?」她敏銳的聞到了血腥味,「嚴重嗎?」
沈南星搖搖頭。
「阿姐還信不過我的武功?小傷,死不了。」
沈素問道:「快點吃,吃過後我給你看看。」
「嗯,多謝阿姐。」
用過早飯,倆人找了家客棧下榻。
沈素問幫他重新看了傷勢,小腹中了一刀,不算深,只是看著猙獰。
壓著他歇息了兩個時辰。
倆人購置了一些乾糧,踏上了返回南境的路。
「北蒼半死不活,平西侯只剩下你這個繼承人了。」
「我知你對她難以忘懷,可你也不能因為一個女人,便捨棄了自己的責任。」
「南星,莫要讓爹娘和北蒼為你傷懷。」
沈南星豈會不知。
「我明白,想必她也是如此吧。」
既如此,何須有恨。
她有需要背負的責任。
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終究是有緣無分罷了。
「阿姐要成親了。」
沈素問眼神裡帶著喜悅和嚮往。
「如果不是找你,我現在說不得正和他逛街呢。」
沈南星擱置心底的酸澀,為阿姐感到開心。
「恭喜阿姐。」
**
「陛下,沈小將軍離京了。」
魏亨垂眸,不敢看面前的帝王。
隆徽帝神色平淡,看不透喜怒。
「給沈疆帶句話,他這小子性情桀驁,須得多加約束。」
魏亨眼神微顫。
「是!」
陛下這是不準備降罪了?
私闖禁宮,幽會后妃。
形同謀逆。
此乃誅九族的大罪。
莫非是因為沈小將軍臨行前的那句話,保住了沈家的性命?
「孫貴人,打入冷宮。」
「不得苛待。」
魏亨瞭然。
年初入宮的后妃近二十人。
陛下只寵幸了三位。
其餘的至今都沒見過他。
陛下並非耽於情愛之人。
可能玉貴妃是那個例外。
**
關於沈南星。
很快被應慄慄拋到腦後。
京都距離南疆千里之遙,再見的可能性有,卻無所謂了。
太后薨逝,今年的宮宴想必不會大辦。
如若再見,或許就是明年宮宴。
接下來的關雎宮,平靜安逸。
應慄慄突然想到了什麼。
六殿下似乎有些日子沒來了。
事實上,容清桓想來的。
可惜有賢妃壓著。
每日必須規規矩矩的去西閣讀書。
然後再被李懷帶回芷蘭宮。
不得隨意亂跑。
尤其是關雎宮。
賢妃出身侯府,名門閨秀。
她真的無法接受一個婢女成為兒媳。
便是側妃,也不行。
隨後,幾場雨落下。
驅散了暑熱,天氣變得涼爽起來。
「殿下!」
應慄慄端著一盤月餅上前。
今兒是八月十五,萬家團圓的日子。
容清璋坐在涼亭內,面前擺放著酒盞。
他倒了兩杯,一杯推給應慄慄。
「嘗嘗?」
應慄慄眼神一亮,有點小期待。
見她這般表情,容清璋低笑。
指了指旁邊的石墩。
她坐下,捧起酒杯。
輕抿一口後,發出小小的讚嘆聲。
「真好喝。」
干冽,清甜。
淡淡的酒味,恰到好處。
不記得多久沒喝酒了。
「殿下,我能喝多少?」她悄咪咪的問道。
容清璋挑眉。
月光灑落的清輝,為他披上了一層柔和光暈。
好似那從天而降的小仙男。
美到不真實。
「你想喝多少?」
少年的聲音,比面前的酒還要清冽。
應慄慄有一瞬間的晃神。
世間當真有這般好看的少年呀。
真是得天獨厚。
小小年紀便有如此相貌。
再過幾年,必將顛倒眾生。
「不知道,不過我想試試自己的極限,以後也好有個底。」
她前世是個酒桶,可謂千杯不醉。
喝的最多的時候,是二斤高度白酒和一箱啤酒。
屁事兒也沒有。
這具身體她沒底,得試試。
「可以!」
容清璋點頭,「喝吧。」
主僕倆聊著閒天,喝著酒。
從月亮初升,一直到西移半腰。
距離天亮,大概還有一個時辰。
可面前的小姑娘,只是稍稍有點微醺,並未醉暈。
容清璋無奈揉著額角。
暗道一聲「小怪物」。
「呵,殿下,酒味不夠濃。」
這時候的酒,多是低度的。
高度酒自然也有,卻極為耗費糧食。
容清璋年歲不大,自然也喝不到烈酒。
幾罈子下去,應慄慄沒什麼事兒。
只是跑了兩趟茅房。
「能走路?」容清璋撐著側頰問道。
應慄慄擺擺手,「沒問題。」
起身,走出涼亭。
她放縱自己,揮舞著雙臂在前面歡快的蹦躂著。看書喇
「殿下,明兒的月,會更圓。」
抬頭望天。
不知
這月亮,是不是她曾經看到過的。
恍惚間,樂極生悲。
她一腳踢在花壇邊,踉蹌著往前撲。
「哎,哎哎哎,哎哎哎喲。」
向前沖了幾步,到底沒穩住。
整個人撲倒在地。
容清璋:「」
走上前,負手,微微彎腰。
笑道:「可是摔疼了?」
應慄慄感覺一張老臉徹底丟盡了。
遂破罐子破摔。
翻了個身,仰面躺著。
「不疼!」
只是摔一下,又能疼到哪裡去。
白皙的手掌伸到眼前。
「起來,該就寢了。」
握住對方的手,借力站起身,拍打著身上的灰塵。
「真的沒喝多?」
容清璋問。
應慄慄嗯了一聲,「看月入神,踢到了花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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