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景 28.目標本科
親身經歷了三次靜怡的死亡，我已經確信，唐堯的話不是在開玩笑。剩餘的日子我開始努力，拿出所有的精力。
由於魏達旺師傅的關係，班主任吳娟開始逐漸在學習上更加關注我。每每上自習課，都有老師把我交到辦公室給我補課，惹得浩然，櫃男，鎮西等人眼紅，眼裡露出庶子對嫡長子的嫉妒。
「谷明雨，這小子是不是給老師錢了。」浩然嘟囔道。
「不知道老師怎麼想的，給那個學渣補課有什麼用。」櫃男調侃說。
「反正也考不上本科。」鎮西看著電子書插了一嘴。
我想起那位帶著黑框眼鏡，平頭，一年四季都是一套藏藍色西服的初中老師。我多麼想此刻有他這麼一個人突然跳出來和我說，「如果高中三年你都沒有好好學習，那麼在接下來的幾十天裡，好好聽我的課，你一樣可以考九十分。」然後，在臨高考三天前，「如果這幾十天你都沒有好好聽我的課，那麼你去校門口的書店，買本知識點，好好看三天，你一樣可以考九十分。」
初中中考時，他大概如此的話，激勵我們班眾多初中三年沒好好學習並對中考失望的孩子。與此同時，也使得那本歷史知識點的小冊子火爆銷售，使得校門口的書店的老闆樂得合不攏嘴。
高二時，曾經回到初中的學校。看望學校，老師，學弟學妹們。聽很多直系學弟學妹們說，每年那位歷史老師都會對他們說如是的話，那小冊子也都會在每年高三學生畢業之際火爆銷售。與此同時，那位歷史老師已經結婚，那年生了個女兒，而妻子是學校旁的書店老闆的女兒。
那些日子生活不斷重複著，起床，吃飯，上學，放學，吃飯，上學，放學，吃飯，上晚自習，下晚自習，回家複習，睡覺。如同連續不斷的複製粘貼。
每天早上我竟然也和他們一起大聲宣誓，與隔壁班比誰的聲音而開始一天的學習生活。
我是誰。
我是考生。
高考誰的事。
高考我的事。
高考意味著什麼。
改變命運的時候到了。
這段期間除了我安分守己專心學習外，浩然和櫃男等人已經在愛情這路上打了好幾個滾。
在這高中生涯的末期，如同《青春派》裡的那句，泰戈爾曾經說過，泰戈爾曾經說過，沉默是一種美德，但在喜歡的人面前沉默便是一種懦弱。每個人都開始尋找自己青春。
期間於小花曾經把浩然叫到走廊的一個角落裡。於小花學習不好，李浩然名列前矛。
「你浩然我喜歡你，請你接受我吧。」於小花低頭祈求。
「我...我...」浩然不知所措，畢竟一向都是他向別人表白。
女生一步近身，點起了腳，深情的把一個紅唇熱吻留在了浩然的臉上。
浩然腎上腺素積聚上升，面紅耳赤，呆若木雞，說了句，「只要你下次模擬考試考到班級前十，我就答應與你交往。」
「班級前十，這有點難。」於小花鬱悶的嘟嘟嘴。
「沒事，我會幫助你的。」浩然當時班級前五，自然是有這個實力。
於小花笑著遞給浩然一盒她親手製作的壽司。浩然欣然笑納。
回到班級，浩然有聲有色的向我敘述如上情形，以顯示他的個人魅力。我吃了兩個壽司。
說了聲，「不錯，不錯。」
浩然聽之欣喜，「是吧！於小花，除了學習不太好以外，長得漂亮，不錯吧！」
「壽司不錯，好吃。」我又吃了塊。「確實不錯。」彪哥聞之而來取哦，吃了兩塊，說。
泰戈爾還說過，不要想要採集花朵並保有她們，你只管繼續走下去吧，因為在你的路途上，花朵自會繼續綻放。
一日晚自習結束，放學我整理書包，戴上耳機，回家。
路上遇到櫃男與劉特特在交談。我摘下耳機，去隔壁小賣部買了一塊冰淇淋，慢慢吃，默默的看著他們在幹什麼。好吧，我是個無聊的人。
劉櫃男從書包里掏出一個花式包裝的禮品盒，遞到劉特特面前，深情地說，「生日快樂。」
劉特特面無表情收下了，並沒有說話，掂了掂，「唰唰」的聲音。
櫃男撓了撓頭，臉上泛起紅暈，「裡面是我親手摺的1000隻千紙鶴。」我咬了一口冰淇淋，聽到此句，不禁嚇得直接吞了下去。不愧是處女座的男人，屌，真屌。
「好噁心。」劉特特語出驚人。我以為她會說，「好厲害。」「好棒。」之類的話。
櫃男也不知所措，為什麼會是好噁心。
「好吧，我不喜歡你。」劉特特一本正經的把那一盒子千紙鶴遞還給櫃男。
我驚訝。臥槽，櫃男這麼帥的人也會被拒絕。
劉特特轉身回家，櫃男如同一個從小被老師家長表揚慣了的孩子，突然遭到嚴厲的批評一般，呆在原地，並不孤單，與他的1000隻千紙鶴。
我吃完了冰淇淋，看完了戲，戴上耳機，回家複習。
回到家，複習到深夜，母親居然還在看電視，我在想住在樓上的靜怡，應該已經睡著了吧。高二的自己每晚這個時候應該還在打著遊戲。
母親敲了敲門，問我，「兒子，餓不餓，我給你做點吃的吧。」
「不餓，您睡吧。」我口是心非，但還是希望母親不要陪我熬夜。
「我不困，我給你做點好吃的吧。」母親還是起身進了廚房去幫我準備夜宵，留下大廳里的電視播放著深夜版的非誠勿擾。
而後，於小花並沒有如約考入班級前十，李浩然也沒有如約反而與她牽手經常在校園深處的小樹林裡漫步，談談人生，談談未來，談談理想。劉櫃男悲劇之後，開始與我同行，奮發圖強，欲在這不多的日子裡不近女色，練就一身本領，誓與高考決一死戰。
不幾日，不知誰透露了風聲，班主任吳娟竟然知道了李浩然於小花成功牽手，劉櫃男劉特特失敗而歸的事情。絕對不是我，我對打小報告這事可是深惡痛絕，絕口不道的。然而班級里總是有一些愛打小報告的人似乎比你父母都要關心你，恨不得把你哪節課幾時幾分幾秒向老師請假上了趟廁所都要告訴班主任。如同洪武大帝手下的錦衣衛般好用。
一節政治課。吳娟咳嗽了兩聲，以使大家注意挺她接下來的講話，「最近咱們班交往過密的風氣有點嚴重啊。」說完，看了看浩然與於小花，又轉眼看了看劉櫃男與劉特特，說，「我就不指名道姓。」其實不用吳娟，指名道姓，文科班，女生多，好事不出門，八卦傳千里，即使你在班級里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整天耳濡目染。
「張三和李四好上了。」
「王五和趙六在一起了。」
「啊，我今天中午看見張三和王五在小樹林裡散步。」
「難道和李四分手了。」
……
諸如此類，往往此時，戴上耳機，與世隔絕。
「臨近高考，我就不說你們了。你們要好之為之。其實談戀愛也是有益處的。比如人家徐志摩，去了歐洲留學，交往過密了，然後退學了，之後就有了《再別康橋》。比如那天下雨，我從小區里出來就看見一小女生被一個小男生用一把雨傘護送回家，我就想，這交往過密還是有好處的。」語出驚人，引得班級內一場大笑。吳娟又接著補充，「交往過密的同學以及想要交往過密的同學注意了，不允許你們在校園內作出親密行為以擾亂高考大軍的軍心，校園五十米開外，牽手，打kiss，隨你的便。」
其實吳娟還是挺以身作則的。畢竟我從來沒見過吳娟與魏達旺師傅在校園附近會面。偶爾遇見也是在二苑廣場上散步，或是跳廣場舞。而二苑廣場與龍川一中的距離至少五百米。
李浩然和於小花聽得虛驚一場，劉櫃男聽得有驚無喜，畢竟前者已然交往過密，後者仍獨自一人。雖然前者在校園裡十分安分，但薑還是老的辣，心還是婦人的毒。
由於一次語文考試，於小花古詩文填空《赤壁賦》的一句，：「桂棹兮蘭槳，擊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予懷，望美人兮天一方。」沒有添上，語文老師讓於小花多看幾遍，小花點頭微笑，「好的，老師！」
這時不知班主任吳娟沖了進來，高三那年班主任就像明朝的錦衣衛那樣，飛檐走壁，神出鬼沒，監視著我們。恐懼籠罩著整個班級，有時下課時大家聊天，說說著就突然鴉雀無聲，就像能感受到殺氣一班，看不見的眼睛在盯著我們，後背涼颼颼的。
「天天待你讀古文，你還寫錯。不能容忍，於小花，你給我抄1000遍！」班主任吳娟火冒三丈。
嚇得於小花都要哭了出來。語文老師也一股驚呆了的表情。
這一度使我們認為，那天是不是大姨媽來了。這點小錯誤，不至於罰1000遍吧。《赤壁賦》（可翻閱高中語文必修2查看）少說也有300多字。300*1000=300000。三十萬！
還好小花和浩然在班級里人緣不錯，怎麼說也是十四班的班對。發動廣大人民群眾，班級大概50人，每人基本20遍《赤壁賦》。歷史是人民群眾創造的。一周後，我們把那30萬字50多種字體的《赤壁賦》交給了吳娟。
吳娟並沒有因為別人幫著抄了而罵我們而是笑納。因為那之後，每次語文考試再出現《赤壁賦》的默寫，大家都會心一笑，簡直下筆如有神。
劉櫃男就像徐志摩，而劉特特就像是林徽因。櫃男並不會寫情詩，特特也不具備才情。只是櫃男崇拜徐志摩，特特漂亮得如林徽因。志摩心系徽因
而婉言被拒。櫃男告白特特而直面謝絕。她並不是他的人間四月天，僅是一句四月的謊言。
那天，同桌李玉奇突然問我，「高考之後，我們組織一場旅行吧。就去河南嵩山。」
「不去。」我果斷回絕。想起我和鎮西在那遇到的倒霉事，與小時候那個被我打擾欲把我賣掉的河南大爺。
「為啥。你的夢想不就是去嵩山少林寺，打敗那的和尚，然後揚名天下，稱霸武林麼？」李玉其接著問。
「不知道。」我不知道。如果高考沒考上本科會怎麼樣。自欺欺人。我知道。我喜歡的姑娘會死。不是魏小燕，不是李芮芮，不是吳芳。是靜怡。會死。
我必須在這些日子裡努力學習，必須和語文，數學，英語，政治，歷史，地理，這六名兄弟團結友愛。
所以此刻，我不知道。沒有夢想。我只能相信自己，改變未來。
28.目標本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