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泰裹挾著數萬河北百姓,回到山東,留給張柔一個破敗蕭索的大名府。
李璮北上直逼金中都,再遇見蒙古援兵後,吃了一個敗仗,也帶著不少金銀財物退回了山東。
濟南城,趙泰、李璮、武仙三鎮齊聚,商議今後對策。
雖說三鎮奪取山東,劫掠河北都比較順利,但是三鎮都很清楚,一旦蒙軍攻陷開封,山東的壓力就大了。
李璮被迫反正,拿下濟南後,很快就進入了狀態,開始為如今局勢擔心起來。
李璮本是被趙泰逼上梁山,現在既然已經與蒙古鬧翻,便只能做好迎接蒙古攻擊的準備,他知道以自己的力量,無法對抗蒙古,回到濟南後,便急忙派人,請趙泰、武仙前來商議對策。
「這個趙泰,害我不淺!」李璮端坐在節堂內,「他還沒過來嗎?」
彭輝祖道:「信使回來說,趙泰答應來濟南商議,估計已經到路上了!」
李璮黑著臉,「本帥與南宋有仇,如今又與蒙古決裂,今後可如何是好?」
李璮之父李全,受不了南宋管制和約束,最終與南宋翻臉,死在了進攻南宋的路上。
因此李璮和南宋之間,存在很大的間隙,他現在又與蒙古決裂,便處於了兩大強國之間,令他心中惶惶不安。
彭輝祖沉著臉,「大帥,現在我們既然走上這條路,就得著眼於當下,尋找對策。時下,末將以為我們加上趙泰和武仙,也有十多萬人馬,整合起來也堪一戰,關鍵在於我們三鎮,以後尊誰為主?」
李璮聽了這話,神情嚴肅起來,他召集趙泰和武仙過來商議,也就是想做這個山東協主。
若是趙泰和武仙能夠以他為尊,那他就有山東一省之地,十多萬人馬,蒙古人滅他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不錯!現在關鍵是以誰為主!」李璮站起身來,「本帥坐擁齊地,兩府九州,兵馬八萬眾,山東之地半數歸於本帥,這個盟主本帥當仁不讓。」
彭輝祖等人亦深以為然,既然都反蒙了,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那自然是給自己干,總不能去給趙泰當長工。
趙泰帶著從大名府裹挾回來的百姓,以及錢糧物資回到山東,便收到了李璮的邀請。
「大帥,李璮搞這個三鎮會盟,怕是垂涎山東協主的位置啊!」王賓騎在馬上,對趙泰說道。
趙泰回到山東後,令王文統安置裹挾的百姓,自己便帶兵往濟南而去,準備赴李璮之約。
這時趙泰騎在馬上,沉吟道:「先生覺得這個盟主的位置,該不該給他?」
王賓道:「卑職以為不能給李璮!」
「哦?」趙泰道:「李璮這廝占據半個山東,手下兵馬眾多,讓他做盟主,他無路可退,便會傾盡全力去對抗蒙古。若是不讓他做盟主,怕他不盡力啊!」
王賓搖搖頭,「大帥,李璮做不做盟主,都已經無路可退!李璮之父李全,反叛南宋,為南宋所殺,導致李璮不能輕易投降宋朝。現在他又與蒙古翻臉,他已經不容於蒙宋。山東地處南北要衝,糧運之道,李璮要在蒙宋之間生存,便不可能保存實力。」
趙泰沉吟一陣,不禁微微頷首,他起初希望把李璮推舉為盟主,這樣在面對蒙古進攻時,李璮就必定全力已對。
在聽了王賓的話後,趙泰反應過來,李璮的處境其實比他還要差。
那李璮之父為南宋所殺,所以他即便投靠南宋,也不會得到信任,不到萬不得已,無路可走,他不可能投宋。
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蒙古的進攻,李璮只能全力已對。
趙泰與蒙古交惡,可與南宋關係尚可,萬一不行,投靠南宋,至少能做個辛棄疾第二,還算有條退路。
「大帥,若是推薦李璮為盟主,那麼大帥後面想要控制山東,收編李部,便會有許多麻煩。另外,李璮做了盟主,也不便於大帥指揮山東兵馬,對於抗蒙大業不利啊!」王賓繼續說道:「因此臣以為這個盟主,必須大帥來當。」
現在趙泰戰兵只有三四萬人,控制州縣也只有魯南和淮北,若是能夠當上山東協主,那麼立刻就成為占地二千餘里,擁兵十餘萬的大諸侯。
蒙古帝國疆域廣大,可本族人口其實不多,趙泰若是能夠好好經營山東,未必不能與蒙古抗衡。
想到這裡,趙泰不禁道:「本帥想當這個盟主,只怕那李璮不服啊!」
王賓道:「大帥有武國公支持,外加可以借南宋之勢,卑職以為只要大帥想爭,必能得到盟主之位。」
趙泰聞語頷首,神情逐漸堅定,忽然笑道:「好,那本帥就爭一爭這個盟主!」
三日後,趙泰帶著右軍師王賓,以及一萬人馬,抵達濟南西郊。
隊伍走到十里長亭,便見大批人馬在亭外等候,李璮安排樂師吹奏著音樂,於亭子外鋪上地毯,以最隆重的禮節來迎接趙泰。
趙泰騎馬來到長亭,看見這一幕,不禁道:「李璮這廝搞這麼隆重,是在歡迎本帥麼?」
王賓搖了搖手中羽扇,「大帥,李璮這麼客氣,我看他多半也想要當三鎮盟主。」
趙泰微微頷首,既來之則安之,他在長亭外勒住戰馬,翻身而下,整理了一下鎧甲,從容走進長亭,便見地毯盡頭,站著一身材高大,穿著金漆魚鱗甲,滿臉微笑的漢子。
這人正是李璮,趙泰見他盛裝出席,知道多半有貓膩,淡定微笑道:「李大帥!」
李璮上前,以主人的姿態笑道:「賢弟得勝而歸,本帥準備了酒席,為賢弟接風洗塵。」
當下李璮將趙泰迎入長亭,一番寒暄後,喝了點茶水,然後一起騎馬前往城內。
一路上,李璮面帶憂慮,同趙泰大談天下時局,言蒙古勢大,表示大家要團結一心。
趙泰對此自然表示同意,也再三強調,對抗蒙古的關鍵是三鎮一心。
李璮聞語,內心十分欣慰,把趙泰迎進城,安排在一座雅致無比的院子裡。
當晚,李璮設宴款待趙泰,李軍諸多高級將領作陪,老太君楊妙真,也參與宴會。
席間眾人歡聚一堂,酒酣耳熱之際,李璮又大讚了一番趙泰,誇他年輕才俊,乃當世之豪傑。
老太君楊妙真坐在上位,聽了李璮的話語,目光頻頻打量著趙泰,見趙泰儀表非凡,臉上露出歡喜的神情。
「趙相公今歲多大?」楊妙真忽然開口問道。
楊妙真是紅襖軍領袖楊安兒的妹妹,同時也是李軍前首領李全的妻子,是紅襖軍的主要將領。
在李全死後,其部眾潰散,李璮能夠接替李全,坐穩益都行省的位置,完全是因為有楊妙真給他背書。
如今楊妙真老了,已經不在領兵,益都的軍政大事也都交給了李璮,但是她在山東的威望,卻依舊存在。
趙泰早聽說過這個老太太,當即行禮,「泰今年二十五!」
楊妙真讚嘆道:「真乃俊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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