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叔,嫂子那邊,還需六爺發話,省的外人誤會!」
叔侄出來,霍豹就湊過來小聲道。
霍寶很是無奈,他當然知曉霍豹擔心什麼。
滁州軍當初能立足,勝在眾領導齊心合力。
可是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有著各種心思。
馬寨主如今位高權重,掌握滁州軍總後勤,盼著將他拉下來的不是兩個。
要是傳出他與霍五有嫌隙的話,麻煩的不是霍五,而是馬寨主。
到時候不知道多少人讒言,生出多少是非。
即便霍五待馬寨主的態度始終如一,可誰曉得馬寨主會不會惶恐生怨?
要是霍五對馬寨主態度有變,那落到旁人眼中,就是忘恩負義、排除異己不容人。
霍豹想得多,就算不喜馬駒子這個嫂子,也知曉馬寨主對滁州軍的重要。
「本就是六爺的安排,放心……」
霍寶道:「倒是老虎那邊,到底是新婚,要是心中不樂意,你記得過去開解一二……」
水進與霍虎去廬州也要在軍校結業後,也就是二月初,算下來離大軍開拔沒有多少時間。
不是霍五不體恤霍虎、馬駒子這新婚小夫妻,而是馬駒子行事越來越偏,不將霍虎早點撕巴開,霍虎也要被連累的廢了。
夫妻榮辱與共,有霍虎在外立功,馬駒子就算被拘起來,日後也能妻以夫貴。
這個決定,並不是霍五一個人拿的主意,是馬寨主主動提及。
霍豹聽說是馬寨主安排,就此安心。
至於兄長會不會捨不得新婚妻子、不想去備戰之類的,霍豹絲毫不擔心。
鄧健回來這幾日,霍虎跟小尾巴似的粘著。
除了師徒一場情分,他更多的是想跟在鄧健身邊。
跟在鄧健身邊,就有仗打。
霍豹自詡不會看錯,可也怕馬駒子再生事,應了一聲去尋兄長去了。
霍寶看著霍豹離去,原地站了站,去尋林師爺去了。
……
林師爺看著霍寶,臉上露出幾分不贊同。
霍寶摸著鼻子,神色訕訕。
林師爺搖頭道:「小寶心是好心,卻不該糟蹋自己的名聲,不該因小失大。」
自古以來,「美人計」並不少見,金陵又是繁華之地,眾少年年歲閱歷在這裡擺著,確實該未雨綢繆。
否則好不容易培養出來的將軍苗子,毀在「美人計」之下,可是虧死了。
霍寶能想到這一步,且想出這一個警示法子,不可謂不優秀。
可是落在外人眼中,就是他帶了手下狎妓。
對於男人來說,風流不是罪過,可霍寶只有十四歲,就讓人有了發揮餘地。
金陵在滁州軍治下,可不乏各方勢力的探子。
林師爺不用想,就能預料到,不出兩日,霍寶這滁州軍的風流名聲就能傳揚開來。
霍五隻有一子,是當之無愧的繼承人。
則繼承人是風流好色的紈絝,那日後還有什麼盼頭?
假話傳多了,多少會動搖軍心。
霍寶也是想到這點兒,才帶了心虛。
只是讓他重新選擇,他還會出面,而不是隱在幕後。
實在是滁州軍如今在金陵立足,占據七州府之地,勢頭已經遮不住。
即便朝廷兵馬一時剿不到金陵,可要是周圍諸白衫群起攻之,那滁州軍也是艱難。
滁州軍後繼無人的話,就算眼下熱鬧些,旁人也能看低幾分,
還有就是之前馬寨主提過的「釣魚」,霍寶這個「好色紈絝」做餌,比名聲在外的馬寨主效果只會更好。
林師爺不是旁人,霍寶就將這番打算說了:「與其讓六叔『釣魚』,還不若我來……我眼下只是學習,又沒有什么正經差事,比六叔空閒……六叔手上事情多,要是被耽擱了反倒不美……」說到這裡,頓了頓道:「外頭眼紅六叔的人多,就算咱們都曉得六叔是『釣魚』,可容易引人詆毀……」
為了拉下馬寨主,有人敢大著膽子算計馬寨主,卻沒有幾個敢來算計霍寶。
疏不間親。
父子情分,血脈相承,在霍五沒有第二個兒子之前,不會有人不開眼死盯著霍寶算計。
林師爺皺眉,沉思許久,終是神色舒展開來。
霍五厚道,霍寶無需多讓。
滁州軍能有今日,這也是根基。
馬寨主,沒有信錯人。
跟著這樣的主君,未來可期。
……
朱宅。
朱娘子滿臉怒氣,拿著雞毛撣子,使勁地往次子屁股上抽了幾下。
朱強疼得齜牙咧嘴,卻是動也不敢動,老實挨著。
朱小妹站在旁邊,攔著攔不住,連忙出去搬救兵。
「還敢不敢了?說,還敢不敢了?」
朱娘子不停手,邊打邊喝問道。
朱強苦著臉,一邊捂著屁股,一邊求饒:「不敢了,再不敢了!」
朱娘子哼了一聲,這才住了手,恨鐵不成鋼道:「小兔崽子,毛還沒長齊呢就不學好!不學好你也別作死啊,竟然鼓動小寶爺去那骯髒地方,幸好沒出事,要是小寶爺有個閃失,太尉能饒了哪個?」
朱強只覺得冤死了。
他是好奇秦淮風月不假,可這次請客的不是他,安排的不是他,就是去湊個數罷了,怎麼能都賴到他身上?
可是朱娘子氣的狠了,道理說不清楚,朱強只能眼巴巴看著門口,等著親爹朱都尉過來。
朱都尉是明白人,應該不會胡亂賴人。
待看到妹子拉著老爹進來,朱強心下一松,隨後又跟著提起來。
朱都尉耷拉著臉,眼睛裡帶刀子,看著朱強一哆嗦。
「跪下!」
朱都尉呵斥道。
「噗通!」
朱強稀里糊塗,卻老實跪了。
朱家素來是「嚴母慈父」,平日裡對兒女揮著雞毛撣子是朱娘子,唱紅臉的反而是朱都尉。
可真到了朱都尉發火的時候,也讓兒女心中畏懼。
「掏銀子請客的是侯曉明、石三,安排此事的是小寶爺與霍豹,那你就沒錯了?架秧子起鬨的是哪個?」
朱都尉黑著臉問道:「沒見過的就想要見世面,沒吃過屎你怎麼不往茅坑去?」
「是……兒子錯了,不該胡說八道瞎張羅……」
朱強耷拉腦袋,怏怏回道。
「只錯這一條?」
朱都尉咬牙道。
朱強抬起頭,帶了迷糊,想了好一會兒琢磨出點兒什麼,試探道:「兒子,該攔著小寶爺?」
別說大家湊到一起,折騰一趟,只是聽曲,就算真的是嫖妓,也不過是私德有虧,算不得天大過錯。
最大的過錯,是帶了霍寶。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可是,明明是霍寶帶了大家!
朱都尉臉色稍緩:「總算沒笨到家……『主憂臣辱、主辱臣死』,你們是小寶爺的屬下,不思為小寶爺為助力,反而要讓小寶爺為你們操心,寧願折了名聲,也安排下這一場警示你們……你仔細想想,還有臉覺得無辜,就不覺得愧得慌?」
要是朱強是帶兵的武將還罷,勇武為主,考慮不到這些不算什麼,可朱強不是武將。
要是朱強不能站在霍寶的立場多思多想,那日後也不過是個後勤管事,當不得什麼用處。
朱娘子之前惱怒,是將心比心,知曉霍寶身份貴重,怕帶出去有個閃失被太尉遷怒。
朱都尉則是眼看著兒子看似體面,可在童軍中並不是無可替代,日後前程還說不準。
從童軍初建,朱強就是元勛之一,即便年歲小、武力不足,也憑藉著心智取取勝。
如今的疏忽,不過是目光短淺、自大疏狂。
朱強想明白其中厲害,滿臉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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