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之後的人,自然是得不到所有神明的賜福了。無法被所有神明認可,就要與天神大人無緣了。你們又說,不想成為天人,真是自己不吃飯,還要砸了人家的碗呢。還是說,你們要另起爐灶,占山封神呀?哎,別那麼嚴肅,我不過是說著玩兒的。」
他說這番話時確乎是笑著的,卻用意險惡。這是一個威脅:若乾闥婆公開了他們的身份,雖然對神靈們的尊嚴是一個極大的挑戰,卻在另一層意義上使他們樹敵無數。很明顯,香神早就意識到他們的危險性,同時藉此敲打,暗示幾人自己的權位,並讓他們擺正位置。
白涯並未受到什麼影響,沒聽懂似的說起了自己的事:「您知道,我們尋人心切,時間耽誤不得。這大半個月來,我們也算吃了不少苦頭,卻連要尋的人一點風聲也沒聽到。我們可是非常信任您的,也希望您,對我們有充分的信任。」
「當然,當然了不過你們跋涉多日,不再休息一陣麼?」
「您儘管說您新的打算便是——如果有的話。」
「有,當然有。我本來也在愁請你們幫什麼忙呢。」
這語氣,簡直像是在說「我本來也在愁怎麼繼續刁難你們呢」。不過,他這次提出的事可要嚴肅得多。
據說,有人帶來了歌沉國駙馬的消息。
歌沉國他們是去過的,也多少知道些女王的「家事」。歌沉國的駙馬,也就是那位小小女王的父親。有從遙遠國度而來的本土的旅人,帶來了一塊折木玉打的腰牌。折木玉在九天國並不多見,要說產量最多的,還是歌沉國。而且上面的紋飾風格很特別,做工精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最終,旅人們將這塊腰牌交到歌沉國女王的手中。她的母親立刻辨認出來,那是她相公的東西。國師做了占卜,告訴他們,腰牌的主人還活著。
沒有比這更令人振奮的事了。聽說太后當天身體就好了許多,面色紅潤,精神煥發,小女王也很高興。雖然父親在她的記憶中早已模糊,可母親高興,她就高興。
如今歌沉國已四處招募有勇有謀之士,去發現腰牌的附近勘察。那兒距此地很遠,比鳥神所棲居的地方還要遠。他們要橫穿整座島國,來到另一邊的沿海地區,據說腰牌就是在那兒撿到的。此行很是艱險,中間要穿過荒漠,途徑沼澤的邊緣,經過一片草甸,再翻越一帶險峻的山脈。傳說那裡棲息著可怕的食月天狗,要繞開這裡也不容易,因為山脈是那樣狹長。翻越重巒疊嶂的高山,便是阿修羅的地盤。那兒物資豐饒,九天國不叫九天國時,那裡曾是京城。不過,現在他們為好戰的阿修羅占據,恐怕並不那麼好通過。那之後,又是一片危聳的山地,才能真正抵達九天國的另一端海岸。
「您是在開玩笑吧」君傲顏笑的有些勉強,「這麼大的地方,讓我們去找一個人,這不是滄海一粟,大海撈針嗎?我們連我們要尋的人都沒找到,還要再找一個」
「不不不,聽我說。」香神頗為得意地揚起嘴角,「這可不一樣。這次,我讓歌神將那腰牌交給我了。你們拿著令牌,不就好找多了?這點陰陽術對你們來說不難吧?」
「這可有些奇怪。」祈煥覺得不太對勁,「既然用陰陽術便可以找到,為何還要來找我們?任憑您二位哪一位的神力,都遠在我們之上。再者,這腰牌為何不給歌沉國的勇士,而是要給我們呢?」
「你們有所不知。我們再神通廣大,也不可能眼觀千里,不然你們要找的人,我早就帶到你們面前了。那地方又遠又偏,途中諸多靈力干擾,唯有你們親自到了那兒,才能管用些。現在光靠我們的本事,只能確定,腰牌的主人還活著。至於為什麼給你們說實話,前些年大家早因尋人耗費了太多精力,響應的人少之又少,多是群有勇無謀的莽夫。這腰牌就算交給他們,也沒什麼用。在你們回來前,我得知你們已在回程的路上,就問他們討來了腰牌作為信物。你們做得到吧?」
「我們可不敢保證。」
「路上的物資不是問題,你們儘管開價。你們如約帶回了五霞瑛,我還沒來得及感謝你們。啊,只不過,你們必須在入冬前回來,而且要帶著腰牌。若弄丟了如此貴重的東西,可是不作數的。不是我難為你們,時間耽擱得太久,歌沉國的國師可就不樂意了。」
「你們肯定他活著?」白涯的語氣有些質疑,「不是我懷疑你們的能力。而是萬一占卜出了差錯,或者有其他什麼閃失,他已經死了,或者他不願意回來,再或者我們找到他前他死了,又該怎麼說?我們可不能起死回生,也不是什麼趕屍人。而且您這時間也太緊了。」
「唔」
乾闥婆說到底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角色。他思索了一番,覺得白涯言之有理。
「這番話啊,可千萬別讓我那歌沉國的好姐姐知道。那不就是對她能力的質疑麼?那人可蠻不講理得很呢。不過,你們的顧慮我能理解。這樣吧,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屍嘛,我自有辦法,畢竟空口無憑。時間可不能再寬裕了,我答應歌沉國,入冬前一定會還給他們。否則,也是沒人願意借給我的。」
難事真是一茬接著一茬。
原本還想在香積國多歇歇腳,可時間真是不等人。由於任務的特殊性,他們不好耽誤太久,也不敢不做好萬全準備,說走就走。不過他們還是「順便」拜見了國君,簡單匯報了他們的旅途。沒想到香神不聽,準備好的說法挪到國君這兒去了,也算相互間沒白對口供。畢竟,有些事就這麼直白地說出去不合適:我們把其他地方的神殺啦。像話嗎?
所幸國君也只是聽個熱鬧,並沒有過多追問。這些事,實際上和他沒什麼關係。宮裡曾給他們準備的住處還在,一直保持著乾淨整潔的樣子,隔兩天便有人打掃。雖然和回家的感覺差了一大截,卻足以令人感到欣慰。此外,他們短暫地與國母在後宮見了一面。這次倒是有了接風洗塵的好理由,也不會引人懷疑。國母與松川陽多使了使眼色,在說客套話的功夫,把屋裡頭幾個礙事的侍女們都支走了。
「你是說,君姑娘的蠟燭沒起作用嗎?」
「嗯」君傲顏看了一眼白涯,「白少俠說他點了兩次,都夢到他爹了。雖然我就用了一次,但確實沒有見著。」
「多試幾次看看?」
「唉,不瞞您說,我們此行累的可夠嗆,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基本都是沾枕頭就睡,沒誰有精力幫我們看著蠟燭」
「要麼,我們今晚再試一次?我讓宮女守著,到時間就幫你滅了。」
「哈哈哈,也不必。」君傲顏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還是更想見到我真正的父親。」
「誰不是呢。」白涯瞥了她一眼。他可不想被歸類為光憑做夢就滿足了的人。
「這香燭雖然燒得比一般蠟燭慢,但總有一天會燒完。」國母面露難色,「國君不知道的是,香神那裡的蠟燭只剩了一小半。也不知到時候他該如何清醒過來。」
「那不是還能用上個幾年嗎?何況,快用完的話,再做便是。」
「祈公子,您說得輕鬆,這香燭既然也不是一般的蠟燭,要尋那些個材料也是極難的。」
「呃反正這麼多年,到時候再想辦法吧。不過,還是要讓他提早做好面對現實的準備才是。」
說這話的時候,他悄悄瞟了一眼其他人。他們的坐姿也微微端正了些。萬一第三個任務是香神讓他們找什麼稀奇古怪的一大堆制香材料,或是做些其他亂七八糟的東西,想想就覺得頭大。不過說到這兒,白涯忽然想到了什麼,取出一枚小小的盒子。這盒子是純白色沒有絲毫雜質的石頭製成,花紋精細,光潔美麗,摸起來冰冰涼涼的。
這是那日香神交給他們的東西。
「您可識得此物?」
還沒打開蓋子,國母便眼前一亮。她忽然將身子向前傾了傾,連忙問道:
「這可是返魂香?他居然給你們了?多少?」
「就一個。」君傲顏說,「他說,若我們找到歌沉國的駙馬爺已經死了,就把這東西給他用。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過我們聞過了,它好像沒什麼味兒?」
「那是要點燃才聞得到的。」國母問,「我能打開看看麼?」
「啊,能,當然能。」
於是國母將小小的白盒子挪到自己面前,緩緩打開。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鳥蛋大小,色澤如墨的香塊兒。她小心地捏起來,放在手裡端詳一番,又湊在鼻子前嗅了嗅。停頓了半晌,她才將東西放了回去,蓋上蓋子。
「他竟真的給你們了。」
「所以,是真正的返魂香?」祈煥道,「香神說只要沒碎成好幾塊兒,就得把活人給他帶回來,哪怕真給碎屍了,也得帶著塊兒回來。」
「這返魂香,恐怕不是你們想的那般神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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