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無棄翻了翻白眼,懶得搭理這兩個臭丫頭。
這時候,他注意到店門口有什麼東西,進來的時候還沒有。他上前走了兩步,認出那是剛才那位金衣女子的荷包,上面繡著金絲雀,還有一個小小的「序」字。它安靜地躺在陽光下,等他撿起來。這荷包掂著很沉,裝了不少銀子,或許是因為掉在土地上才沒發出什麼聲音。施無棄拍了拍包上的灰塵,抬頭左右看了看,轉身去追那個姑娘了。
金衣男子七手八腳地收拾好自己,接過掌柜遞來的大布袋子,連忙跑出去看。他在門口站了半天,也沒有看到妹妹的影子,跺著腳干著急。餘下三人一屍也走出來。山海對他說:
「公子莫慌,我們的友人已經找她去了。天黑之前,我們都會回到租住的庭院兒里去。你若不放心,可以隨我們一起等他們回來。就算她不聽勸,告訴你她的去向也比你滿鎮漫無目的地去尋要好的多。」
那位公子行了個禮,有些無奈地答應了。
公子名葉臨兮,自中原而來,要到青璃澤會經歷一片廣袤的大草原。葉府的名聲不算大,至少他們並沒有聽過,但看這身家當與他的談吐,能判斷出富貴的身家。與他鬧脾氣的,是他親妹妹,名葉子序,是家中唯一的女兒。也不知怎麼的,葉家父輩四五人,每家四五個兒子,加起來二十餘人就偏偏出了這麼一位千金。舉家上下視其為掌上明珠,愛不釋手,當真是「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娘懷著她的時候,家裡已經十幾個兄弟,對娘的肚子是沒報什麼希望。他們都想好要給這個兒起什麼名字——就叫子序。那年我們曾祖父壽終正寢,要給碑上刻後輩的名字。既然子序在肚裡了,按家裡規矩也該寫上。結果倒好,都刻石頭上了,生下來是個姑娘,大家都惋惜曾爺爺沒能抱一下。還好,這名字,男孩女孩聽著都順。」
慕琬與山海對視一眼,沒吭聲。他們想的大概是一回事兒:我瞅著葉臨兮這仨字兒,也挺中肯,怕是全家都做好了二手準備,准有一個能中。
青璃澤幾乎隔十幾天就有人來,來的都只住上十幾天。他們都抱著明確目的而來,偶爾也有對此地獨特的人文風貌與奇花異獸感興趣的人。山海他們上午租住的這處庭院,就是正巧有人要離開,碰見同樣身為異鄉人的他們,就順道指了指路。
這裡環境很不錯,本應燥熱不堪的地方因為多水,濕潤很多。此地又有大量的植物與樹蔭,坐在大樹下支起的小桌兒前,清風徐來,愜意得很。
「我們嘛,走到哪兒算哪兒。我為了追她,走得匆忙,只抓了一疊銀票。不過問題不大,只要有錢莊的地方就能落腳。我們的馬還拴在驛站,沒找好住處,她看到滿街銀飾店,非要扎進去看看。唉,你們說一個姑娘家家,怎麼就不愛窩在家裡繡繡花兒,踢踢毽子什麼的,硬是要學說書的、還有那話本里的故事,『執劍走天涯』當什么女俠。太危險了。」
「可你還是沒有把她硬抓回去嘛。」黛鸞說。
葉臨兮挑了挑眉:「那更不行,被序妹討厭了更危險。哎,你們的朋友,是什麼人?就為人可否端正?我妹跟著他不會有危險吧?」
「施公子武功高強,靈力超群,葉公子大可不必擔憂。」
山海如此安慰著他,他鬆了口氣。只是兩個姑娘都注意到他沒回答第一個問題。
施某人,人品存疑,嗯。
「噢,那就好呃,他們會不會迷路啊?」
慕琬單手撐著臉,瞄了一眼端坐著的柒姑娘,說不會。她還記得在那個滿是山賊的山村里,橫跨整個村子的距離,施公子也能使喚得了柒姑娘。他應當還在這個鎮子內。
「那、那我暫時就放心了。若尋回吾妹,葉某必有重謝。」
大家微微一笑,並不是很在意。慕琬換了一隻手支起下巴,問他:「那你們此行來青璃澤,其實也是漫無目的地瞎逛?」
「我們穿過草原,最先到的就是這兒了。我對此地並不了解,只知一位六道無常隱居於此地。當然,也只是聽說。序妹倒是對青璃澤感興趣,在書中見過,早就想來一覽風光。」
山海抬起眼。
「你知道六道無常?」
「黃泉十二月,江湖何人不知?」
慕琬聳聳肩:「很多人還是不知道的不然,黃泉鈴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不過,您可知是哪位無常,常駐此地?」
「自然是郁雨鳴蜩·皋月君。」
「唔,您知道的確實很多。」
「那是自然」他的語氣有些驕傲,「據說我曾爺爺年輕時,為了解決當時的困難,壯大葉家,親自來青璃澤拜訪皋月君。最後,還是踏破鐵鞋,用一株稀世罕見、天下傳言僅此一朵奇花換來的法子。」
三個人同時將目光聚攏到葉臨兮的身上。
「那、那朵花是」
「那花生在礦脈上,不知根系如何發展,又怕靈力供給不足,只得掘掉一大塊礦石。它嬌貴得很,數次都要蔫兒在路上,我曾爺爺總是咬破手指,用血澆灌它保持些許精神。對了,那花叫媧堇華,當時幾近絕跡,餘下的都被人收藏起來,不肯見人。黑市上流通的花,更是被炒出了天價,但多半是假貨。當時我們的家業根本買不起,他親自去尋,在錦桐鄉尋到了僅存的一朵,就帶走了。現在或許更貴了吧?葉府家大業大,當今的價格怕也是吃不消。」
「嗯,是不好養,我家的也死了。」
除了阿鸞接了一句話,山海和慕琬只是瞪大了眼對視著,誰也不說話。
媧堇華在皋月君手裡。
若雲戈隨他們一起來就好了,也能問個明白。
「我們家徽就有媧堇華,算是紀念。你看——」
說著,葉臨兮摘下佩劍遞過來,阿鸞撲上桌搶下來,仔細打量了一番。
「好輕呀。」
「嗯。這是一對兒雙劍,另一把被序妹拿走了。」
最後,黛鸞終於將目光落到家徽上。那是一個五瓣的花,紋得精緻靈動。另外兩人也湊上來看。葉臨兮坐直了身子,接著說:
「媧堇華傳言與女媧補天有聯繫,花瓣也是補天石般的五色:紅黃藍青白。」
黛鸞點點頭,證明他的話不假。
「怎樣才能找到皋月君?」慕琬追問。
「這當時的事,我們也不大清楚。只是當年找她容易些,現在要難很多。對外的事務,全是她的屬下們打點的。」
再說施無棄施公子,倒是輕易追上了子序。葉姑娘是千恩萬謝,硬要拉著他逛街買東西,說是以表心意。當下,他們終於歇了腳,正在一座茶樓里談天。
「施公子當真什麼都不要?行走江湖,沒有趁手的兵器怎麼行?那些刀劍倒確實打的不好,得請專門的師傅做或者扯塊好布,裁一身新衣裳?您的衣服都舊了」
「葉姑娘太客氣了。」
招牌式謙和的笑掛在臉上,施無棄心裡早開始叫苦了。
是我不懂得珍惜。我哪兒曉得女人逛起街這麼可怕。
但坐下來喝茶就好說了。聊著聊著,無棄巧妙地將話題引向了他想知道的方向。
「我聽說青璃澤有許多奇人,葉姑娘也是為那些傳說而來的麼?」
「奇人?這要看你說哪些」她喝了口茶,眨巴著眼,「我知道的就有五位。不過」
「嗯?」
葉子序忽然壓低聲音,向桌前湊了湊,勾勾手指讓他靠過來些。看她神神秘秘的樣子,施無棄還真有些好奇,便也湊近了些。
「那五位,並不是人,而是五個妖怪。」
「咦?」
「他們是皋月君的手下。」
「皋月君是」
施無棄一副困惑的樣子,似乎對一切都感到新奇。
「嗨呀,六道無常你都不知道,話本兒里寫了好多呢。皋月君就是是個四月死的人,死後給閻羅魔大人做事。這個嘛,說起來太麻煩,但青璃澤的這位,我還真知道不少呢。」
「就比如說,你方才提到的五個奇人,也與她有關?」
「那是自然。皋月君向來深居簡出,隱匿蹤跡,全靠五位妖怪作自己的心腹。」
「既然你說她死前是人為何要信任一群妖怪呢?」
「妖怪比人厲害呀。不過,我是覺得使喚妖怪的皋月君更厲害,她還是個女人呢。而那五個妖怪各有不一樣的身份與任務,他們各司其職,經營著皋月君的門面。有的收集天下情報,有的打點財務,有的專接委託好像,還和臭名昭著的刺客集團左衽門有聯繫。仗著他們的支撐,構成有求必應的歿影閣。」
「歿影閣?」施無棄故作疑惑。
「人們說歿影閣的主人是五毒之一,其實真正的閣主就是皋月君。真的,我曾爺爺給我們講的。他見過!而這五個妖怪,就是人們常說的五毒。不同地方的五毒有不同說法,在皋月君這兒,分別是蛇、蠍、蜈、蛛、守宮。」
守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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