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後一整天我都懵懵的,微信也不想回,話也不想說,好像有著一個無法言說的事鬱悶著我,想想我也的確鬱悶,在那神隱之時,我竟然一個字都沒說就這麼出來了。一筆閣 www.yibige.com抱著我的小被子,坐在床上,我感覺自己一覺睡去,就會覺得一切都不真實,什麼神隱、什麼冬日變夏天、正午變夕陽、枯木變新樹、舊宮變新殿、還有那杯群芳髓……。直到仙人如約踐行,帶著淺粉淺綠駕臨寒舍,我才知道,並沒有時間給我消化神隱的奇遇,仙人對我的訓練開始了。
仙人端坐一片華光之上,帶著淺粉淺綠現身於我面前,淺粉笑吟吟地在我額間輕輕一點,我感覺自己一陣恍惚,身體軟綿綿地就躺了下去。淺綠伸手一拉,我就輕飄飄起身,回頭一看,我的身體在床上老老實實地睡著,原來又是靈魂出竅。淺粉在我枕邊坐定,守著我那沒有靈魂的身體,淺綠拉著我,跟在仙人身邊我飛出窗口。
飛過我家小區裡的一顆幾百歲槐樹的時候,赫然看見樹上陰氣纏繞,枯枝中似乎有人體懸掛其間。仙人沒有停留,帶著我越飛越高,停在我家小區上空不知道多少米,視野開闊,能看見許多熟悉的地標。淺綠和我兩人,學著仙人的樣子盤腿坐下,此時我眼中的世界和往常大不相同,大概是很多遊戲裡開啟「全視之眼」的狀態,我看著下方城市,有許多地方有著金光、白光、七彩光芒,各種光芒強弱不一,我指著金融街中心區,那閃著微弱金光的地方問淺綠「那是什麼地方,為什麼會發金光?」淺綠開口用清脆的童聲回到「地仙洞府、帝王宅邸都會有金光護佑。你指的那處,千年之內一直是城隍廟的所在,城隍神是地方的守護神,屬於地仙的仙階,雖然是初階神品,卻是正神,因此有金光護佑。只是那處城隍廟已經沒有城隍神像及正殿了,城隍廟近百來年香火不再,因此金光不盛。」
淺綠說完,我偷瞄仙人,不知為何是淺綠開口仙人卻不教我。仙人的模樣我之所以無法言明,甚至不知其為男為女,是因為仙人每次露面形象年齡都不一樣。比如今天,仙人化作一位身著紅衣的仙童,知道我在打量ta,ta輕輕一笑,指著帝京中央「帝宮、瓊海、贏海」方向接著淺綠的話說「那片金光大盛連成一片的,是帝王宅邸,人間的帝王皆是上天指派,龍種轉生,和地仙一樣皆身放金光,宅邸也有金光護佑。」
仙人和淺綠又帶著我在帝京上空飛翔,去過幾處七彩琉璃光大勝的所在,那是佛家和道家聖地,幾處白光芒環繞之地,是自律善念所在,就連居民樓中虔誠向善的人家中,也有各色光芒流連其間。
路過河流,看那河水中金光最盛的地方,就是水中仙府的位置;路過山川,也可追尋金光找到山中仙人;密林中總有某幾棵樹木金光大盛,那是修為精深的樹仙。
因為這一夜我心中知道萬物有靈不是一句空話,而確確實實就是如此,山川河流、樹木花草都是有識有靈的。
天將破曉,仙人和淺綠帶我落在了章雍宮萬福閣三重飛檐的屋頂,檐角的鈴鐺偶爾隨著風聲叮鈴脆響。淺綠和紅衣仙童打扮的仙人都靜靜望向遠處,我稍一踟躇還是開口問仙人「仙人,我應該怎樣稱呼您好呢?」仙人笑笑說「你我已有師徒之實,但師父兩個字是很重的,待你我二人都真誠發心的時候,再叫不遲吧。在此之前不過是一種稱呼,並不重要。」仙人看看淺綠說「你好像叫她們淺綠和淺粉?」我趕快站起來抱拳恭敬問仙童「失敬了仙童,請教仙童尊名。」淺綠笑著向我還禮說「淺綠和淺粉就很好,像師父所說,不過是一種稱呼。」
仙人笑著點頭,手中拿著一塊很小的牌位交給我,我雙手接過。那牌位上沒有字,只用墨極簡單地畫了一條黑色的蟒,仙人將那墨畫的蟒,對準我左手脈搏輕輕一按,黑蟒從牌位上游出,我心中一顫,感覺到一股蒼涼之氣印入心間。這種感覺陌生而熟悉,似乎腦袋裡湧入了大量的前塵往事,卻隔著一道屏障看不真切,懵懂的心中泛起一陣陣翻湧而來的感情,似委屈,似激動,似悲傷,似期待……。
「乾玄,來見這一屆新的家主。」仙人開口道。
只見黑蟒化作人形,玄色緞繡暗黻(音福)紋對襟長袍,內搭銀褂,白皙修長的雙手半握相疊,在胸前抱拳,長髮披肩,卻沒有五官,左右兩額上有突出的鼓包,衣擺下是一條蟒尾。我看他正向我行抱拳禮,慌忙避讓還禮,淺綠輕輕按住我肩說「不要避開,這是你亓官家八百年傳承的保家仙,你姑姑亓官克將他託付給你了。」
「乾玄,拜主。」家仙躬身行禮開口說道。我心中感慨,八百年傳承的保家仙……天吶!心裡感覺澀澀的,亓官家世代人丁興旺,卻又有幾人知曉他的存在?八百年,足夠三個帝國興衰交替,他卻一直留在我家嗎?突然覺得這位家仙好可憐,不自覺走過去,雙手托住他的雙臂,淚眼婆娑喉頭哽咽。「亓官熙,認家仙乾玄歸位。」一滴淚從眼中落下,正滴在乾玄白皙的手上,他似乎被燙到了,突然抬起頭來,並沒有五官的臉,似乎正看著我,大概是驚訝吧,我想……。眼淚划過的地方,在乾玄的左手手背上留下一條像燙傷一樣的痕跡,紫紅髮黑。
「能夠在家仙身上留下印記的,只有家主。在你之前,好像只有你姑姑亓官克給乾玄留過一個印記,你是第二個,八百年來只有你們兩人給乾玄留過印記。有趣有趣!」仙人似乎憋著笑意說了這番話。
「吖……那!那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會這樣,你……你很疼吧……。」我看著那道淚痕顏色越來也深,心中十分愧疚。可乾玄沒有五官,我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也無從分辨他的情緒,十分為難。他慢慢搖了搖頭,平靜地說「無妨」。仍就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裡。
仙人把沒有了乾玄的空牌位對準我的風池穴扎了下去,我感覺後背一沉,身後背的,似乎不是那手掌大的牌位,而是背了一個又長又寬的匾額。
小綠又托來一杯「群芳髓」,我這次想趁它揮發之前趕快喝掉,於是一口氣幹掉了。誰知入喉時,它卻不向下走,而是向上從眼睛鼻子裡冒出許多白色的氣來,十分尷尬……仙人和淺綠都掩唇輕笑,連沒有五官的乾玄也微微側了側頭,想表達「不忍直視」。
醒來後淺粉已經不在了,左手的手腕上多了一條黑色的金剛繩手鐲,首尾連接處有一塊祥雲扣扣住,一面雕著立體的祥雲,一面寫著「乾」字。我撫摸著那個「乾」字,知道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見了仙人兩次,ta都提到了我的姑姑亓官克,但我都來不及多問一句,姑姑的情況,昨天的一系列奇遇,我今天是一定要去跟兩位爺爺們匯報的,可是要反覆提到姑姑,又完全不清楚姑姑的情況,我怎麼跟爺爺開口啊……
「乾玄……呃……乾玄大人……」我斟酌著對乾玄的稱呼開口呼喚他,畢竟他老人家可是八百多歲了啊……鐲子仍舊戴在我的手上,乾玄卻已經立於我的面前,看他老人家站著,我如何能坐著呢,於是慌忙起身,向他躬身行禮。乾玄也躬身向我還禮,我們頗有漢唐遺風,禮數周全。
「乾玄大人,給我講講我姑姑亓官克的事吧。」
「亓官克乃是我上一屆家主,我不可對家主背後兩舌。」這樣干手干腳地站著,還被拒絕,蠻尷尬的。我有些手足無措,乾玄倒是很自在,兩手相握,對揣在袖內。為了掩飾尷尬,我走到小地毯那,盤腿坐下,招呼著乾玄也坐,看他蟒尾一擺,人就到我對面坐下了,還伸出修長潔白的手,撫弄了一下衣袍。
我循循善誘地跟他說「這怎麼能叫兩舌呢,說是非才叫兩舌,我們是姑侄,我只是打聽她過的好不好,生活的怎麼樣,這是關心,不叫兩舌的,完全不是。」乾玄短暫地沉默了一下,尾巴輕輕點了兩下地,回答到「她很好。」
我不禁驚訝地睜大眼睛說「就這樣?沒啦?」
乾玄沒有五官地臉上毫無波動,不回答也不點頭,尾巴又輕輕地點了一下地。
「好吧,你大概有什麼顧慮,畢竟我和我姑姑也沒見過,我現在帶你去見我的爺爺,他是姑姑的爸爸,他如果問起來,想必你該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吧。」
乾玄低頭沉吟了一下,才說「你姑姑小時候的事我知道一些,她滿16歲後,就不再把我帶在身邊,我獨自修行了二十五年,這期間她的事情我不清楚,再見她就是這一次,她讓我回到亓官家,陪著你。」
「那姑姑小時候……」
「她小時候修行很苦,受了常人受不了的罪,我陪了她12年,她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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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們的家仙並不清楚姑姑現在的情況,只知道她現在很好,您也放心吧。」我沒有跟爺爺說姑姑小時候的事,那真是很苦的修行,爺爺奶奶這把歲數,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爺爺垂目沉思許久,從柜子里拿出一尊黃銅龍雕,他說「當年乾玄有一個家仙牌位,特殊時期無奈燒掉了,我內心不安,就親手為他塑了這尊龍雕,待他修為精進時,便有好的居所了。」正說著,乾玄已然現身,向爺爺深施一禮說「感謝老家主」。爺爺看到乾玄,頗為驚訝地問到「乾玄,你的臉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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