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一襲紅衣染血的慕容靜眼神里充滿堅定,似乎只要古慈再不放開木青,她不介意先送古元去死。愛字閣 m.aizige.com
古慈冷眼看著慕容靜,慢慢從她身上看出一種真正的狠意,好像他再遲疑下去,就算他之後把她們都殺死,也與她無關,因為那個時候,古元絕對是最先死的那一個。
所以古慈難得地沒有再開口挑釁慕容靜,但他也沒有鬆開木青。
氣氛在古慈突然的沉默里變得焦灼起來,好像他開口之時,便是結果既定之刻。
古慈的視線從慕容靜身上移開,在慕容靜身後這些人身上一一掃過,懷風花、姜尚修和青龍皆是一臉漠然,唯獨慕容隱和玄武眼裡多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含義。
這個發現,讓古慈確定隱谷並沒有她們表現出來的這麼團結。
古慈正思忖著如何開口,心中忽有所覺,看向玄武。
異變陡生!
玄武和古慈的視線交錯的剎那,面具後的雙眼陡然狠戾起來,他手掌翻覆,一塊龜甲從袖中疾射嚮慕容靜。
「混賬!」
誰都沒料到玄武會偷襲慕容靜,慕容隱驚怒交加,一揮大袖想要攔下龜甲,卻差了一點。
龜甲直接擊中了慕容靜握著武器的手腕,慕容靜痛哼一聲,手腕向一旁瀉力,短刺也脫離了古元的身體。
「好!」古慈老眼一亮,情不自禁地叫好,他手上的動作一點不慢,一拳轟出,磅礴的勁氣全都席捲向了慕容靜。
慕容靜此刻無暇去管身後偷襲的玄武,她臉上的線條微凝,扣住古元的肩膀一拉,直接將古元擋在了自己身前。
古慈眼皮一跳,咬牙切齒地將轟嚮慕容靜的力量傾瀉向遠處,勁氣幾乎是擦著慕容靜的身體而過,直到很遠都發出無比響亮的呼嘯聲。
古慈這一擊雖然沒能傷到慕容靜,卻給了眾人很大的壓力,慕容隱本來是第一個發現玄武動作的人,但當他感受到古慈這一擊的威勢,以及玄武看向他那不加掩飾的怨恨後,沖向玄武的動作下意識慢了慢。
這便給了玄武更多的機會,他速度提升到極限,趕在青龍他們圍過來之前,直接越過慕容隱,衝到了慕容靜身邊。
慕容靜聽到身後-洞破空氣的呼嘯聲,轉身時和玄武的眼睛恰好對上。
玄武看著她的眼睛,她眼裡除了一絲不解的驚訝外,似乎連憤怒都少有,只剩下一股透著悲哀的平靜。
這種感覺很不好,玄武甚至希望此刻面對的是一個憤怒失望至極的慕容靜,而不是這麼平靜好似就這樣的她。
所以,向來沉默的玄武突然就失態了。
他憤怒地嘶吼出聲:「啊!!!」
他的拳頭轟向了慕容靜抓著古元的那隻手臂。
慕容靜目光微凝,玄武離她太近了,她已經來不及躲避,於是乾脆身形微轉,以肩膀迎向古元的拳頭。
「砰——」
玄武的拳頭直接砸在了慕容靜的肩頭,慕容靜臉色猛然一白,她纖眉蹙起,紅唇緊抿成一線,痛苦地悶哼出聲後,直接將翻湧到嘴裡的鮮血咽了下去。
而她的手依舊死死抓著古元。
玄武看著慕容靜連目光都不曾動搖分毫,終於是放棄逼她鬆手的打算,轉而直接搶奪起古元。
他的手掌在古元身上一撫,直接落在古元體內的禁制封印統統被接觸,不過古元在感受到體內的血氣能夠跳動之時,卻沒有馬上調動,不僅是因為慕容靜早有預防地在他心口落下了一道禁制,還因為他突然完全喪失了參與進這種局面的興趣。
他討厭這種算計來算計去的東西,如果可以,他希望和木青或者和這個叫慕容靜的女人不受干擾地戰鬥一場。
玄武沒料到古元就像是沒反應過來一樣,沒有配合他一起掙脫慕容靜的控制,等他再想出手調動龜甲時,姜尚修已經沖了上來。
姜尚修對玄武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反倒是最清楚的一個,從某種意義來說,是慕容隱逼玄武走到的現在這一步。
而慕容靜在泥腿子巷的地道內,也不是沒有給他拋過去橄欖枝,可惜他那個時候還想著和慕容隱同進退。
但慕容隱畢竟是慕容雲的兄長,你玄武這麼賣命,真值得嗎?
可惜這些話,也只能在心裡說一說,當兩人目光交接之時,只有快要凝實的冷意。
姜尚修手上印訣一變,一股晦澀的氣息頓時向玄武襲去,玄武冷哼一聲,心意微動,那塊龜甲直接撞了上去。
兩人的陣法造詣相差不大,那龜甲才湧出一片黑霧想要籠罩慕容靜,就被姜尚修擋下。
「掌律!」
姜尚修餘光掃到古慈饒有興趣地看著大家內鬥,目光一沉,大聲喊道。
剛才為了抓下古元,他們三人中,青龍受傷最重,慕容靜看似沒怎麼受傷,但因為不久前的舊傷未復,受到的影響也很嚴重,所以反倒是他,只是遭受了陣法的反噬,在三人中受的傷最輕。
但姜尚修心中一直沒有忘記他們最大的敵人是古慈,玄武之所以敢這麼突兀地背叛大家,又何嘗不是因為古慈他們的實力給了玄武背叛的底氣。
「咻——」
一道漆黑的劍氣呼嘯而至,陰寒無比,連長空中都凝結出幾分真切的寒意。
聽到這劍嘯聲,玄武心中一凝,目光掃嚮慕容隱所在的位置,只見慕容隱的臉色已經難看陰沉到了極點,看著他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玄武輕喝一聲,手印變化,龜甲飛到他的頭頂,釋放出騰騰黑霧,那道劍氣呼嘯而至,直接貫穿了這片黑霧,卻沒能擊中玄武。
姜尚修的注意力一直在慕容靜身上,本以為黑霧會席捲嚮慕容靜,都已經做好了再次攔截的裝備,卻久久沒能等來動靜。
玄武似乎被在他心中積威深重的慕容隱給震懾住了……
「小心!」
慕容靜一雙眸子幽光璀璨,她直接看到了黑霧中某道氣息的軌跡,連忙朝青龍那邊提醒。
青龍眼神一凝,玄武的背叛偷襲給他帶來的衝擊還沒有消退,感受著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青龍雙眼一眯,從喉嚨里發出一聲憤怒的吶喊:「呀啊!」
他胸口微微起伏,一拳向前轟出。
玄武此時正好裹挾滾滾黑霧而至,面對青龍著裹挾著雷光的一拳,他目光微沉,不再閃躲,一掌遞出,和拳頭撞在了一起。
「轟隆——」
青龍無論是境界和實力都要比玄武高上一籌,可惜他現在身受重傷,當拳頭前的力量反饋到他身上時,他胸前的傷口直接裂開,鮮血透衣而出,他也噗嗤一聲噴出一口鮮血,倒退了出去。
「嗡。」
青龍的身影直直撞向地面,眾人的視線跟隨著玄武騰挪,目不暇接之餘,也看到了那凝成一線的劍光。
懷風花毫不猶豫地出手了,她揮出的這一道劍氣凝實無比,至少達到了超凡中期的微力,但她面對的是幾乎沒怎麼消耗的玄武。
叮的一聲,那道劍氣撞擊在龜甲之上,劍氣擴散出來攪動的黑霧翻騰不休。
玄武看著身前一張臉冷若寒霜的懷風花,目光微動,手上的動作陡然變快,一掌拍在了懷風花的肩頭。
懷風花臉色煞白,身上翻湧的氣機頓時奔潰,她在這一刻還曾想過使用從未試過的神識攻擊,但玄武沒給她機會,手掌心勁氣噴涌而出,狂暴的勁氣吞噬衝進了懷風花的體內,劇烈的痛苦讓懷風花眼前一黑,險些暈厥過去,等她面前穩住心神之時,她已經完全落在玄武手上,再難施展出任何的反擊。
「好!」
又是一道叫好聲響起,古慈臉上的表情精彩至極,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小小的隱谷,還有這麼識趣的存在。
這人也帶著面具,應該是名單上的某個人,但古慈已經在心裡做主,既然此人這麼識趣,還知道納投名狀,那他也不是不可以勉強收下。
玄武感受著慕容靜她們射過來的冰冷的視線,抓著懷風花的手用力幾分,他頓了片刻,才平穩住情緒,平靜地掃向幾人。
當他的視線落在慕容隱身上時,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後卻什麼也多說,抓著懷風花就朝古慈身邊飛去。
懷風花已經受制於玄武,青龍現在情況難明,慕容靜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她冷哼一聲,正待動作,目光卻突然一凝看向了遠處。
就連本來一臉笑意的古慈也是眉頭一挑,同樣看了過去。
在那高天之上,堆砌而成的雪白劍牆突然瓦解,漫天劍氣崩碎向四方,攪動得整方天地都開始搖晃巨響起來。
這一幕,像極了高上積雪齊齊坍塌的大雪崩,但那股崩坍而交纏在一起的刺目光線,卻在向目睹這一幕的眾人宣告,其中蘊含的力量遠要比大雪崩來得恐怖。
抓著懷風花飛向古慈的玄武突然感覺到一道冰冷的視線直直射來。
他臉上的面具開始發燙起來,既而像一塊烙鐵一般散發著恐怖炙熱的高溫。
「啊!!!」
這一刻,他渾身的力量都瘋狂地朝面具匯聚,身上的氣機直接炸開,那種撕裂血肉和靈魂的炙痛,讓他下意識地鬆開了懷風花,雙頭抱頭,想要扣下面具。
但還是晚了。
此時的他,渾身氣機炸開,體內的力量如同決堤的洪水湧向面具,異象霎時間便出現,一頭黑色靈龜和騰蛇交織在他頭頂,隨著他力量持續湧入面具,龜蛇的體型也快速膨脹,面孔清晰地仰天長嘯出聲。
這聲音里透著股新生的暢快,但對於供養這張面具的玄武來說,卻只剩下了無盡的恐懼和痛苦。
他體內的力量已經快要枯竭,但那面具里的吸力不僅沒有減弱反倒還在在增強,似乎還想要把他的血肉和靈魂都吸收進面具之中。
玄武死死咬著牙齒,血液混合著肚子裡痙攣吐出的酸水,掛在下頜上看起來悽慘無比。
他遁著這股冰冷的視線,看了過去,目光搖晃里,只看到了那搖晃盛開的雪白的劍氣。
他眼裡閃過一絲明悟,繼而張嘴大笑起來:「哈哈哈哈——」
半空中所有人都被這一幕吸引過去,一時沒了聲音。
玄武的聲音間歇,最後時刻,他沒有去看慕容隱,也沒去看古慈希冀那可能會有的幫助,他只是眼皮顫抖著,望向了朱雀城的南方。
那裡,也曾有他覺得舒心的記憶。
「可惜……」
玄武的笑聲漸低,眼神陡然狠絕猙獰起來,抬起手臂,正對向了正遠離他的懷風花背影。
「轟——」
一道劍氣橫亘長空而過,劍嘯聲還在遠處跌宕,劍光卻已經在場間亮起。
玄武頭頂那龜蛇交纏的靈體齊齊尖嘯,在劍光肆虐開來的同時,頃刻崩潰。
半空中黑霧滾滾又快速消退,等眾人凝目再看去時,已經沒有了玄武的身影。
玄武真躺在地面上一塊碎裂的石板上,被他一掌轟落的青龍卻也剛才站在他身邊。
青龍勉強挪動腳步,蹲了下來。
一片片混雜著內臟的鮮血從玄武口中漫出,卻又被面具阻擋,他眼神痛苦地看著青龍,充滿乞求。
青龍看著玄武胸口那道鮮血汨汨的劍上,低頭輕嘆一聲:「哎~」
事已至此,他終究是沒把滿腔疑惑訴諸於口,而是替玄武把臉上的面具摘了下來。
一朝脫離面具,玄武就偏著頭劇烈地咳嗽起來,殷紅的鮮血落在漆黑的石板上,顯得個外刺目,玄武卻咳得格外暢快,就連眉宇間那麼久久未消的怨恨和鬱結都慢慢散去。
當然,隨之而消散的還有他眼裡微弱的光。
「唔。」
胸口貫穿的痛苦似乎此時才被玄武感受到,他顫抖地抬起手捂住傷口,五官皺成一團半坐起來,抬頭最後望了一眼半空,然後看向了青龍。
青龍目光微動,沉聲道:「還有什麼想說?」
玄武的目光微亮了一分,卻因為無力再難維持抬頭的姿勢,下巴抵在胸口,他便只能艱難地抬起眼皮,可惜此時連視線也好似重若千鈞,於是只好看著青龍手上那張跟隨他多年的面具。
玄武想跟懷風花道聲歉,但想到自己便也是因此而死,便沒有開口,他還想質問慕容隱,質問慕容隱是否為此感到抱歉,又是否開始反省之前的想法是不是錯了,但想到自己在人生的最後一刻已經主動脫離了慕容家脫離了隱谷,所以他也沒有開口。
一抹黑色光影掠來,玄武放開了捂在胸口的手接住了其中的龜甲。
他將上半身的重量全都放在身後撐在地上的那隻手上,另一隻手則掉在大腿上輕輕摩挲著裂紋遍布的龜甲,突然會心一笑:「我好像自由了。」
玄武身上的氣息在他話音落下時,也一併墜到谷底再也沒有了一絲活著的氣息。
青龍不知為何,胸口血氣涌動,也是一口鮮血噴出。
誰也沒料到,這朱雀城亂象的最後,先死去的人會是玄武。
在死亡面前,就連半空中那些落下視線的眾人也再沒有論對錯的心思。
「就現在,告訴我你的選擇。」
還是慕容靜強行收拾住翻湧的情緒,冷目看向古慈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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