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下的刺客 第一千四百五十六章：深淵危機

    大半個月後，去往南海道門的劍舟還沒有回來，木青先等到了三仙島的消息――澹臺定出關。

    澹臺定出關後，問的第一件事就是朱雀盟的情況，在得知木青修行出了問題後，笑著問為什麼沒有找他。

    微生嵐在離開時就告訴木青，等澹臺定出關後，木青隨時可以到三仙島，現在聽澹臺定的意思似乎還能解決他修行上的問題，在收到消息的當日，木青便離開朱雀城，前往三仙島。

    第三日上午，木青一行到達三仙島。

    迎接他們的是澹臺滄海，但澹臺滄海卻沒有看木青這個貴客一眼，而是一臉複雜地看著木青身邊的澹臺璇。

    澹臺璇沒有戴任何遮掩容貌的東西，就那樣平靜地站在渡口邊，渡口四周來來往往的人不少，但大多是一些陌生面孔的年輕人，所以過去這麼久，竟是沒有一人認出這位改變三仙島歷史的女人。

    「三仙島這兩年收了多少新弟子？」澹臺璇問道。

    澹臺滄海一愣，哪怕對方已經不是三仙島的長老，但還是回答道：「差不多有三百人，其中有很大一部分來自三國和凌海州。」

    澹臺璇輕輕點頭：「微生嵐做得很好。」

    澹臺滄海嘴角一扯，無奈道：「她不是大長老的徒弟，卻把大長老的習慣學了過去，很多時候都在修行閉關。」

    澹臺璇此時才露出笑容，說道：「三仙島還是得滄海長老多操心。」

    澹臺滄海搖了搖頭，他自知進境無望，幾乎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三仙島的治理上，本來他還以為大長老讓微生嵐做這個島主，他會失去大部分勸力，結果微生嵐表現得比澹臺定還要相信他，澹臺滄海現在是有苦都說不出來。

    但不得不說澹臺滄海在這方面時很有能力的。

    僅僅兩年光景，三仙島上已經完全看不出鳴泉試煉引爆的災難痕跡，木青跟在澹臺滄海身後，一路朝三仙島最核心的區域走去，很快，一座生機盎然的山峰突然闖入視野。

    「這是……」

    木青還記得當初離開時，這裡豎立著一座菱角分明的石碑。

    「玄相石碑在小璇手中，這座山受三島擠壓而成，我把它命名為『鳴泉山』。」

    「澹臺大長老。」

    澹臺定就站在幾步外，若非主動開口，木青根本沒有發現，連忙恭敬行禮。

    澹臺定朝木青點點頭，隨後看向澹臺璇。

    澹臺璇這兩年和父母待在一起，還能天南地北遊歷，再回頭看當初的所作所為，其實十分慚愧，但又總放不下面子向澹臺定道歉，這一次會回到三仙島，還是木青以答應她之後去南海道門為條件，才換來了爺孫二人的相見。

    木青見氣氛有些凝滯，連忙說道：「還沒有感謝大長老提供的『鳴泉大陣』，有這道陣法與幽炎大陣互為核心，九龍朝元大陣漸漸有超越天階陣法的趨勢，天地間的靈氣也穩定了許多。」

    澹臺定沒能等到孫女開口，有些遺憾，轉身朝鳴泉山走去，「鳴泉山內部的鳴泉界運用的是三生玄相大陣，要比鳴泉大陣好上不少，但朱雀城地底沒有持續的九幽之力，所以只能用如此，但也並非長久之計。」

    木青見澹臺定對朱雀城的陣法似乎有新的見解，心中頓時又多了一些期待，跟隨澹臺定踏上鳴泉山後，眼前的視野一變，鬱鬱蔥蔥的山林眨眼間就變成了冷霧籠罩的寂靜空間。

    澹臺滄海見木青在打量四周，解釋道：「這就是之前的鳴泉界，這兩年來，大長老將這處結界空間拓展了數倍，可以同時供三百人修行。」

    木青輕輕點頭，他確實從冷霧中感應到了一些氣息，其中還頗為熟悉，應該是澹臺飛雲等人。

    一行人就這樣一直走到了鳴泉界深處，直到前方出現一道向下延展的階梯，澹臺定才停下說道：「好了，我要和木青單獨談談。」

    澹臺滄海輕輕點頭，掃見木青身邊，又有些為難：「那她們兩位……」

    這一次回三仙島，木青身邊只帶了兩人，叶韻很關心木青的修行，所以也跟著來了。

    澹臺滄海說著話，自然不是針對叶韻說的。

    澹臺定呵呵一笑，說道：「這三仙島還有哪裡是她們去不得嗎？」

    澹臺滄海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並不出聲。

    木青心有所感，看向四周緩緩涌動的冷霧，澹臺定這話也不是對澹臺滄海說的。

    澹臺定等了片刻，見沒有人反對，說道：「小璇，你兩年沒有回來，島上有些地方已經變樣了，就帶著葉丫頭到處去逛逛吧。」

    「……知道了，爺爺。」

    澹臺定臉上終於露出笑容，頭也沒回，朝階梯走去。

    鳴泉界第二層要比第一層冷上百倍，但視野卻反而明亮了許多，在百丈外，幾間木屋孤零零立在那裡，好像獨立於整個世界。

    澹臺定把木青帶進其中一個屋子，才回過頭打量起木青，隨後點了點頭，表示滿意：「就算是滄海來找我，也得調動真氣抵禦極寒，你的體魄很不錯。」

    木青看了一眼地面，說道：「應該是我掌控了九幽之力的原因，前輩……一直在此處閉關嗎？」

    澹臺定點點頭，找了一方蒲團隨意坐下，說道：「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想從我這裡找到答案或者幫助，但在這之前，我想帶你到下面去看看。」

    「下面？」

    木青微訝，「鳴泉界還有第三層？」

    澹臺定抬頭說道：「你不是跟老夫去過嗎？」

    木青反應過來，蓬萊方丈瀛洲三島之所以合攏在一起，就是為了堵住深淵，鳴泉界沒有第三層，再往下，便是連通九幽的深淵了。

    ……

    熟悉的寒冷寂靜，熟悉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暗陰影，木青跟在澹臺定身後，一路往深淵最底部潛去。

    突然，前方的陰影突然朝他們這個方向膨脹，伴隨著一陣刺耳的嘯音，陰影支離破碎，大片黃色的霧氣朝二人撲了過來。

    黃泉之氣！還這麼多！

    木青目光一沉，迅速調動體內的九幽之力，澹臺定停在木青身前，一掌拍出，黃泉之氣被迅速壓縮，而後被黑暗陰影重新覆蓋。

    木青詫異地看向澹臺定的背影，澹臺定說道：「九幽之力掌握起來確實有些麻煩，我人老了，不如你們年輕人。」

    木青嘴角一扯，知道澹臺定掌握了九幽之力，乾脆心安理得地跟在澹臺定身後。

    不知道過去多久之後，兩人終於接近深淵底部，看到了那道泛著幽森色澤的空間屏障。

    「咦？」

    木青突然感應到有別於他和澹臺定的氣息，連忙朝左前方看去。

    微生嵐竟然出現在了這裡，她在距離九幽屏障百丈外的地方，布置著什麼，很快，她前方的屏障突然閃現一道異樣的光澤，緊接著便是大量極寒的毀滅的力量肆虐而出，微生嵐沒有後退，神色嚴肅地催動提前布下的一道道禁制，等到她完全抵消掉這一波衝擊，九幽屏障上的裂隙才開始慢慢彌合。

    木青直到微生嵐朝二人這邊飛來，才開口：「前輩，據我所知隔絕九幽與深淵的這道屏障會自然彌合，你們為什麼要做這些呢，這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微生嵐來到近前，緩緩突出於一口濁氣，回答道：「九幽屏障確實會慢慢彌合，但如果我們不干預，它彌合的時間會慢很多，甚至造成大面積的裂縫出現，到時候深淵內的力量失控，三仙島便會毀滅。」

    木青表情一變，吃驚道：「將三座仙島堵在深淵通道上，反而是錯的？」

    澹臺定眼神平靜地看著百丈外的屏障，說道：「我以為執明一死，一切都能恢復平靜，但自執明打通這條通道開始，這就已經成為天地運轉的一部分，九幽界會不停地朝深淵這邊滲透力量，而深淵內的力量一旦積攢太多，照樣會帶來毀滅。」

    木青啞口無言。

    他是見識過黃泉之氣的厲害的，一旦出現在外界，強大的修士被影響理智，帶來的後宮實在難以想像。

    微生嵐看了澹臺定一眼，輕聲道：「什麼都不管，大家當初的努力會全部白廢。幸好還有三生玄相大陣在，若是一切都完美運轉，這裡可以勉強維持一個平衡。」

    木青聽到這裡，這一路所見，特別是鳴泉界的種種變化就全都說得通了，「大家在鳴泉界修行，也是在維持平衡吧，只是純淨的九幽之力可以吸收，但還有黃泉之氣和其他污穢的力量，這如何解決呢？」

    微生嵐目露凝重，說道：「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閉關只是大長老不想讓我們擔心。」

    「深淵的問題……大長老一年以前便發現了，這其實也是他會突然離開三仙島去朱雀城的原因，因為以後很可能再也沒有機會離開深淵。」

    澹臺定乾咳一聲，連忙打斷微生嵐的話，說道：「但我的運氣還不錯。回去後不久，九幽界朝深淵內滲透的那些污穢力量減少了許多，這給了我充足的時間，現在若是沒有意外，等到越來越多的人能夠煉化九幽之力，平衡會更加穩定。」

    「就是黃泉之氣處理起來稍有些麻煩，好在現在小嵐能幫上忙。」

    木青輕輕點頭，隨後正色問道：「我能做什麼？」

    澹臺定微微一笑，說道：「第一，你是除我和小嵐之外，第三個知道深淵真實情況的人，我需要你替我保密。」

    「第二，我希望你能打造出一種類似太陰寶珠的寶物，不過是用來吸收深淵這些污濁力量的。這一旦成功，你也不用擔心哪一天我們不給你太陰寶珠朱雀城的陣法會出問題。」

    木青明白澹臺定的意思，這相當於互相握住了對方的命脈，當然，彼此的關係也更進一步。

    木青當即回答道：「可惜沒有讓靈兒一起跟來，不過回去後，前輩請允許我把深淵的情況告訴靈兒。」

    澹臺定應允，隨即沉默下來，木青耐心等在一旁。

    「第三。」

    澹臺定終於開口，聲音變得嚴肅了許多，「我並不相信什麼運氣，九幽界突然朝深淵滲透的力量變少，很有可能是找到了其它出口，所以我希望朱雀盟能留意這方面的信息。」

    木青神色變得凝重起來，問道：「大長老有方向嗎？」

    澹臺定看著他，說道：「事情發生在一年以前，那段時間修行界發生了哪些大事？」

    「這……」

    木青有些尷尬，修行界發生不少大事似乎都與他有關，難怪澹臺定會主動把深淵秘密告訴他。

    澹臺定繼續說道：「因為三仙島的這種情況，所以我認為九幽界的另一道出口應該也在海底，但不在黑海。」

    「不在黑海。」木青一怔，他最近可是經常聽到另外一片大海的名字，脫口問道：「莫非是在南海？」

    微生嵐無奈一嘆，說道：「道宗上次在鳴泉秘境損失了許多弟子，他們已經主動斷掉了和三仙島的聯繫。」

    木青目光微動，說道：「可能也與天宗宗主準備破境渡劫有關，道門三宗的關係本就複雜，不過我有可能回去道門一趟，九幽界的事，我會注意。」

    ……

    三人聊完深淵的事，便回到了外界。

    木青雖然知道了三仙島如今的情況，但他答應過羽國皇室會幫助他們回到島上，一時也有些為難。

    澹臺定倒是表現得很平靜，說道：「島上已經有不少羽國弟子在修行，皇室那些人想回到島上，無非是想尋求庇護，你答應他們不就行了嗎？」

    「我？」

    木青一愣。

    澹臺定似笑非笑：「朱雀盟現在的實力可要比三仙島強多了，你回去的時候，告訴他們我沒有意見，若是再讓那對兄妹到你朱雀盟做事，他們會很歡迎的。」

    木青倒是從來沒有玩這個角度考慮過問題，但朱雀盟和三仙島在以後的關係還會變得更加親密，那對於羽國皇室來說，向哪一邊靠近還真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甚至能得到更多機會。

    羽國的事情就這樣確定，連澹臺滄海得知這件事後都頗為驚喜，因為他本就想要和木青身後的朱雀盟建立親密的關係，這樣以來甚至都不用藏著掖著了。

    「好了，說了這麼多，葉丫頭都有些等不及了，我們也該談談你的修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