廝殺聲漸小,蔓延的兵鋒猶如退潮般後撤。
沒有一絲溫度的陽光里,大漢西征軍中陣立下臨時營地,一堆堆篝火燃燒起來給士兵取暖,一隊隊巡邏的士兵,穿著內置羊毛的甲冑,持矛挎刀的手上也戴有手套,縱然還是寒冷,相對只裹著麻布衣裳的帕提亞士兵要好上許多,他們巡邏而過的道路向中央延伸進最大的一頂帳篷,帳中趙雲、馬超、閻柔、華雄、呂布、曹純、張飛等統領騎兵的大將都在坐列席間,陳設簡陋,但依然不敢讓人小覷這裡每一個人。
鐵盆中燃起旺盛的火焰,驅走了不少寒意。
公孫止坐在胡凳上,看著手中斥候遞來的情報一陣,揚了揚,然後傳下去,讓眾將都翻看一遍。趙雲看了一眼,傳給旁邊的黑騎軍統領,聲音冰冷:「終於來一個像樣的對手。趙將軍不可大意。」閻柔皺著眉頭看完上面的內容,提醒了一句後,就交給呂布,後者看也沒看,「隨便一支騎兵足矣。之前就該將試探,變成強攻,西涼軍已經有人站上城頭。」
「安息人這座番兜城確實算的上堅城,試探已經結束,強行攻打只會損兵折將,我們人雖多,但一路打下來,軍心士氣多少要顧及一些,而眼下安息人的援兵倒是有些讓我出乎意料,天寒地凍的,以為最早也要春暖時節再來。」
那邊,公孫止整了整有些松垮的大氅,起身走過眾人中間:「這支安息人兵力三萬,騎兵就有一萬,要是讓他們站穩腳跟,必然影響我們攻打番兜城。」身形拖著大氅走到帳口,望著外面燦爛卻無溫度的天光,眯起眼睛:「他們遠來勞累,是一個攻擊的好時候。」
外面,巡邏而過的士兵看見了帳口的狼王,駐足行禮。
「趙雲、馬超聽令。」
席間,倆人唰的站起身,甲片都在抖動,朝帳口的背影拱手,齊聲:「在!」
公孫止回頭看向他們:「營中現在趕製攻城器械,從尼薩拆卸的還在路上,我給你們兩天時間!」說著,轉身回走到座位上,手掌呯的砸在桌面,「就在番兜城眼皮子底下,把安息人這支援兵碾碎。」
「是!」
兩人齊聲喝道,隨後領了軍令大步走出帥帳返回各自陣列,不久,五千白狼騎,三千西涼鐵騎做出了戰鬥的姿態,士兵活絡戰馬的皮肉,或安撫戰馬情緒,趙雲提著龍膽槍望著遠方的城牆,有著嗜血的衝動。
「可惜沒機會攻城……安息人再強大一點就好了。」他輕聲說了一句,收回視線,遠處有馬蹄聲朝這邊飛奔而來,一頂獅子盔,白袍銀甲的馬超提槍勒馬:「對了,趙將軍,有一個問題我一直忘了問。」
「何事?」
「你可婚配?」
趙雲怔了一下,周圍親衛也俱都見了鬼的表情望向那邊的錦馬超,雖然西北男兒豪爽直接,但這種事,尤其還在軍陣之中突然問起,讓感覺有些怪異。馬超並不在意周圍眼光,促馬靠近:「不說,那就是沒有了,正好,打完這仗,我給你說門親事。」
「.……打完再談。」趙雲看了看他,一抖韁繩縱馬沖了出去。
遠方城牆之上,沃洛吉斯站在牆垛後面背負雙手,望著遠方的原野,來自阿拉科西亞的軍隊已經能看到前軍的騎兵,延綿的家族旗幟、帕提亞的軍旗仿佛遮天蔽日般,他尚未做到皇帝之時,就已經知道這支軍隊的強悍,可惜他的父親也因此而忌憚。整個帕提亞幾個大貴族中,實際上真正有能力已經不多了,他如今做了皇帝,就是想要一掃這種不好的氛圍。
早在密謀篡位之初,沃洛吉斯就已經將這方關節打通,除了都城有屬於自己的軍隊外,同樣也需要有其他貴族的支持,受了多年怨氣的阿拉科西亞軍隊就是最好的拉攏目標,就目前而言,他落下的每一步棋都在證明是正確的。
「這一仗,將塞留斯人拖垮在這裡,就是我帕提亞反攻的時候,春天到來,大地回暖,我要讓塞留斯人盡……那是什麼?.」
餘光里兩道煙塵闖入他的視野範圍,隱約的轟隆聲,身邊的將領臉上顯出驚色:「陛下,是塞留斯人的騎兵」
「愚蠢,還是自大?那邊可是有三萬人!」沃洛吉斯笑著罵了一句。
轟隆隆
無數馬蹄飛馳,大地跟著在震動,瀰漫捲動的煙塵裡面,為首的白袍銀甲,手提龍膽槍的將領衝出後,更多的騎兵輪廓顯了出來,兩支騎兵隊伍在原野上猶如巨人的手臂朝著那邊阿拉科西亞軍隊合抱過去。
「我倒要看看薩留斯人是有多厲害。」
繼承了父輩的驍勇,新任的阿拉科西亞將領尼比里斯看著塞留斯不到萬人的騎兵,就這麼莽撞的撲了過來,然而隨著騎兵逼近,心裡隱隱有些不踏實的感覺,大喊:「列陣迎擊」
下一秒,鐵蹄裂地,絲毫沒有猶豫的撞了過來。
僅僅一瞬間,前陣掀起巨浪,尼比里斯看到盾牌、盾牌的碎片以及人的身體高高的掀了起來,十息過後,前陣直接被對方硬生生推的殺崩,人的身體、倒下的屍體猶如巨船駛過水麵,破開的波紋一般被推開。之後,頭戴獅子鬃,銀甲白袍的塞留斯將領,揮舞一桿極長的鐵槍,咆哮著朝他沖了過來,之前的傳聞此刻變得真實清晰起來。
城牆上,沃洛吉斯笑容停在了臉上,他望著遠方寄予希望的軍隊,前陣萬餘人不到一壺酒的時間,被直接鑿穿、交織、切割,潰敗的士兵瘋狂的在朝四面八方亂跑…….
他臉上漸漸發紅,然後變得鐵青,隨即笑著對身邊擺了擺手:「尼比里斯太驕傲了,早先……我就有預料,他們哪裡是塞留斯人的對手,我父親把他們安置在阿拉科西亞是正確的。」
「陛下,援軍敗了,以免塞留斯人突然攻城,陛下站在城牆上太過危險,還是回到皇宮指揮守城。」
城外延綿的軍陣,再次聽到號角聲隱約在東城牆響起,沃洛吉斯點頭:「我…我也是這麼想的。」
赫卡東比魯城中,原本聽到援兵的平民見到之前意氣風發騎馬上了城牆的皇帝,及一行貴族,僅過了不久,急急忙忙的衝過街道朝皇宮跑去,他們臉上好像還帶有倉惶的神色。
城外援軍的慘敗,他們尚不知情,而對於見證塞留斯人恐怖攻勢一幕的帕提亞皇帝和貴族們,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但外面發生的事,不敢在城中傳播開,一旦內部再出事就更加的麻煩。
回到宮殿,大祭司巴拉耳馨迎上來,被皇帝一把推開,氣急敗壞的將所能看到的東西砸的粉碎,碎片、金銀器具乒桌球乓在地上亂響。
「.……我沒有辦法了,巴拉耳馨。」
他說話的語氣都微微發顫,女人走過來攙扶,身形才在搖晃中,頹然坐回到皇位上,抓住巴拉耳馨的手,死死的捏住,嘴唇緊抿了好一陣,緩緩開口:「你……有什麼辦法?」
大祭司蹲下來,白皙的臉頰輕輕在沃洛吉斯手背蹭了幾下,片刻才有了一點想法,隨後說出來。
「那…陛下不如求和,拖延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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