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瘦小身形頂著一張布滿血管的鬼面,出現在徐有功手中時,他耳邊炸起尖叫——
「鬼啊!」
靠在花壇邊秀才尖叫後,脖子一歪,暈在女子身邊。
眾差在這刻,也抱團傻眼。
河裡流動人皮尚在,徐有功抓的鬼,莫非就是行兇者?
還沒完。
所有人自主凝息,看徐有功的鬼手輕撥鬼麵皮
大唐興,百業起。
七十藩國頂禮朝拜,其間方妖術法,群魔亂舞目,誰也不知鬼面具後是暗器,是毒氣
拇指緩緩撥開的鬼面下,劍身寒光逼近,映出張——
惺忪睡顏。
面具後居然是張頗為秀氣的少年臉。
淺朱色唇微撇,少年扯出淺顯梨渦,嘟囔抱怨著,「何人擾小爺好夢」
稚嫩少年氣的嗓音,微睜開眼後,和徐有功對視,忽而空氣凝住。
「原來是這個算傻子嚇死爺了。」
有一差拍著胸脯,儼然認出這少年。
不想那位巡領摁下話茬道:「徐大人,他定是行兇者!大膽兇犯!敢深夜戴鬼面潛藏深草河中拋皮!來啊,拿下!」
不僅,徐有功明白白日人多,拋皮會被發現,巡領同樣意識到這個嚴峻問題,可這是他的管轄區,若不儘快破案,找個死鬼上路,影響二聖的洛陽祈福,他會被第一個斬首示眾!
可眼下想要抓人,難。
徐有功維持抓少年的姿勢,沒有要拱手讓出的意思,甚至,他觀摩掌下的鬼面,目光深沉…這張面具,好眼熟,可在哪裡見過,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了。
那掀起半邊,露半臉的少年仿佛也明白什麼,小聲辯解道,「我不是,真的不是我,我沒潛藏,這是我住的地方,還有,你們不是見過我嗎?」
下面的巡查兵差,是說過,但此刻,都保持了沉默。
巡領見徐有功一直忽略,也是拔高聲調——
「徐大人!您看這小賊鬼鬼祟祟,裝神弄鬼,必是投皮殺人者他臉上都戴著人皮!」
「徐大人,還請抬手,讓我等把人犯緝拿歸——」
巡領往前一步!
徐有功終於回首,那雙眼,冷冽如刀鋒,瘮人的光掠掃,巡領退回原來的地方,起了冷顫。
這大概就是老天爺賞飯吃吧?
就這張臉,這雙眼,不必杖責,一眼便震邪魔,安太平!
徐有功復又回頭,無喜無怒的長指摩挲面具低道:「白日在何處?答清楚,放你走。」
最後幾個字說得語氣緩和,像寒冬快要過去春風,似錯覺。
「大人這就放走是否」
雖有人認出少年,可那畢竟是嫌犯,就這麼放走實在不對,可沒說完,被人拉下來搖頭制止,不說徐有功嚇人了,就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裡——
沒他們插嘴的地方。
鬼面少年似感覺到面前的大人對自己確實沒惡意,聲仍細弱,卻據實答來,「我去東街菜市口討飯了。」討飯說的倒是理直氣壯,「菜市場的都能給我作證,我還幫他們算賬哩」
「嗯。」徐有功果真沒為難他,拇指移動,把整張面具給他戴回,對眾人道:「他不是嫌犯。」
清淺五字令眾人訝異抬首。
面具後的雙眼,更難掩驚訝,隨即他落地,要走,讓幾名巡差給攔住,直接扣下,
「你們幹什麼!」少年大叫起來,看向徐有功,「你這個當官的說話還算不話了!」
徐有功眸冽聲冷,「放了他。」
少年竟頗有狐假虎威的氣勢:「聽到沒有!放我啊!嗚!」
巡領冷汗還在,可看遠處火光,又有三分底氣,直接給少年嘴堵上,對徐有功道——
「徐大人,不清楚您往日怎麼斷案,可…人在案發現場,就有嫌疑您可當不了我們的主!」
巡領話對上徐有功犀利深長的視線,聲音就越來越低,「許縣令馬上就到了!」
話雖如此,可巡領知道心多虛。
他日日巡查,比徐有功更清楚這孩子是打哪兒來的。
可那又怎樣?
天子聖誕降至,儘快解決才是正理。
區區一個只會算數的傻子孤兒,犯得著讓天子一怒,血流千里?
不提貪生怕死,誰家沒有妻兒老小?
「汝川縣令,縣丞,縣尉到!」
遠處,一群人來得浩浩蕩蕩。
巡領快速繞開徐有功,直奔一身淺綠官袍的縣令耳語一番後,縣令長舒口氣:「你做得對,天后為聖上操辦聖誕佛事,祈福在即,汝陽近內,誰都不敢,也不能出大事。」直接發號施令:「你去把那個鬼臉的,還有人皮,都帶回衙門!」
如此說完,縣令示意巡領拿捕撈工具,自己徑直走向那道被孤立的單薄清影。
夜風凌烈,雅青官袍裹的他身形過於孱弱瘦削。
縣令許純輕撣綠袖,獨身上前,拱手,禮數周到,「徐賢弟,久聞無杖大名!不知賢弟來此,下官汝川縣令,許子昂,單字純。」
徐有功轉過身時神色冷冷拱手,「見過許純大人,蒲州參軍徐有功,縣令大人,人皮在那。」
低眉,側身讓路,示意他去。
許純沒動,他倒不驚懼與這位傳聞中的無杖大人鬼面鬼爪,正相反,他曾在長安見過他。
那年徐有功少年登科中舉,才學驚艷,有承徐家大梁之望,徐家傾力培養,可後來據說他自己在外面認了個義兄,那位義兄謀劃了長安那件人人不敢提的大案,自殺後,徐家就立刻與他撇清關係。
徐有功也再沒了往日神采,可他官職仍在,聽聞是沒日沒夜破案,一心只想要往上爬,爬上長安——
給他兄長洗冤,翻案。
望著眼前面前這位常年熬夜熬出來的青白臉,黑漆眼,瘦鬼一般的徐有功,許純略感可惜,當年少年文韜武略,神采飛揚,何等風光,多少人上趕著要他,而今
那驚艷才學和他那萬古長青的剛正秉直性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要搞大事,翻大案。
在許純盯徐有功時,徐有功也緩緩抬頭看許純,他似記起自己以前在長安與這位許大人有過一面之緣,但不待他想起什麼,許純就挪步走了
徐有功臉色鐵青,他感覺不太對,仿佛自己記憶缺失了什麼,比如面具,比如這個許純。
許純動身往前。
左右隨從跟隨前往。
火把照耀下,映照河水中流動的綺麗艷姑,栩栩若生,清透如妖。
只看一眼,許純就被那雙燈火點亮的赤瞳,驚出滿後背的涼汗。
這姑子扮相喲!
若有心人故意構陷,汝川官場必然要血流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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