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確定一件事情,」比企谷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分析問題的責任,「這張照片上是真實的嗎?」
「照片沒有問題,但是我們當時和小木曽前輩討論的並不是這種問題。」結衣姐有些緊張地回答道,我沒有見過她第一次來侍奉部時的模樣,但是現在的情況想必和當時也差不了多少了。
「照片是真實的就可以了,你們到底說了什麼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觀眾願意信什麼,相比起三個人無憂無慮地喝茶聊天,顯然是這種幕後交易更加讓人感到興奮。」
「如果真的要做這種幕後交易的話,我們三人會在這麼容易被其他人看到的地方做嗎?」雪之下扶著額頭無力地說道。
「如果對這新聞感到興趣的群眾有能力想到這一層的話,這個新聞也就不會起到太大的波瀾了。校園畢竟不是娛樂圈,學生對八卦新聞的分辨能力並沒有那麼強大。」
我想起了之前我替小春解決另一項陰謀論事件,兩者似乎有相似之處,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情況下,以合理推斷的方式提供一個能夠吸引大眾眼球的新聞,並因此從中牟利。
當然兩者也有許多不同之處,最直接的一點,就是這次事件的受益人。小春事件中,受益者是那位我已經忘記了名字的足球部部長,以及最後揭曉的學生會中的陰謀家。但是,這一次的陰謀論事件,雖然傷害面積相當廣,卻沒有辦法找到一個明確的直接受益人
——當然,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這個人是一色,然而,我無法想像一直在用堂堂正正的方式參加選舉的她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
其次,這一次的事件的證據更加充足,一張涉及到三人的照片就可以讓人浮想聯翩,也會讓人更加傾向於相信既定的假設,也就是說,用一種其他假設讓人產生混亂然後渾水摸魚的解決辦法是行不通的。
最後,就是事件的推理的完善性,通過已知事實,環環相扣的邏輯臉,完美地解釋了一系列巧合的聯繫性。在巧合成為巧合的時候,人們相信那是巧合,但是,當有人把巧合聯繫起來之後,人們也就相信,這不是巧合了。
「這次事件的難點在於以下幾點,這幾件事情都發生得太不正常了,」比企谷一邊在手旁的報紙上畫著圈,一邊解釋著,「當人們發現了這幾件事情有可能存在聯繫之後,說它們毫無關聯的說辭是行不通的。當然,我們的機會也在這裡,也就是說,他們給定的事件的事實,有問題。」
在腦中整理過思路之後,我大概理解了比企谷的意思。這一次的新聞的「真實度」,依賴於對既定的新聞事實的「合理推斷」,但是,如果新聞的所謂的「事實」不是事實的話,那就從根本上推翻了他們的假設。
「所以,我們來看新聞中提到的幾個所謂的『事實』,一是三人的一起吃飯的照片,說實話,這很難否定,從邏輯上否定這當然是成立的,但是沒有人願意和你講這個邏輯。」
雪之下和姐姐默默點了點頭。她們都不是笨蛋,很容易就能接受這一點。本人所說的三人吃飯的內容當然不會有人相信,而問題就在於,即使有第三方來證明,傾向於相信第三方證詞的可能性也不高,這是輿論不同於法院的地方。
「第二點,是雪之下與你的姐姐的關係,」比企谷繼續說道,「說實話,這倒是可以利用的一點,雪之下與陽乃小姐的關係並不好,這是可以得到證明的,你與陽乃小姐在執行委員會中的衝突許多執行委員都可以作證。雖然陰謀論玩家可以認為這種情況也是你們的演技的一部分,但是到了這一層相信這種陰謀論的人會大大減少,人們也會天然地厭惡這種所謂的『自己看見的東西都是假象』的設想。」
「但是,這裡有兩個問題:一是雪之下你自己是否願意把這種情況公開的問題,許多人私下的觀察和自己承認這個結果是兩回事,而自己承認這個結果也會把『家庭不和睦』這種道德上有否定判斷的帽子扣在你的頭上,從而部分影響到你接下來的學生會長選舉,你是否能接受;二是陽乃小姐本人的反應,這是無法預測的,或者說,她有很大可能拒絕承認自己與雪之下的關係不睦,如果她做出了這個選擇,那我們就完全處於被動了,雪之下會成為『為了洗脫罪名不惜拋棄家人』的更加惡劣的人。當然是否有人願意為我們作證是另一個層面的問題,說實話,這個問題解決起來不難。」
我看著雪之下的眼睛,藍綠色的瞳孔在和我接觸的一瞬間就垂了下去。這種不符合雪之下的一貫風格,卻在最近屢次見到的情況,已經告訴我答案了。
「我本人不會在乎這些評論,但是姐姐的話——」
「——陽乃小姐的確是一個很難估計的人呢!其實我到現在也不知道她當時為什麼要讓我加入她的樂隊,當時的想法是為了獲得小雪的認可,但是現在又覺得似乎沒有這麼簡單了。」姐姐也苦惱地拍了拍頭。
「我的問題就先跳過吧!」雪之下輕輕地說道。
雪之下退縮了,她還是選擇了逃避,在連和自己的姐姐進行交流的可能都不去設想的情況下,她還是選擇了逃避。
最近的雪之下啊,感覺變得尤其的懦弱。
一直拄著拐杖的人,突然讓她獨立行走之後,果然會害怕嗎?即使是雪之下雪乃,似乎也沒有例外。
「接下來的,也是最後一個,也就是這篇新聞報導中最大的硬傷,足以推翻它的所有假設的,也是我認為最容易反駁的事實,」比企谷的眼睛眯了起來,「雖然我本人沒有確定,但是,我相信,小木曽前輩的表白,是真的,是這樣吧?」
姐姐和雪之下的眼神瞬間盯在了我的身上。沒有這麼做的比企谷,不知道是因為不確定,還是因為不想給我額外的壓力。
「在醜聞涉及的三人當中,由比濱是最大的獲益者,能夠得到miss總武高的冠冕,而雪之下作為由比濱的親密好友,有相當的為由比濱創造條件的可能性。大家都可以看出,唯一無法解釋的,是小木曽前輩做了什麼和小木曽前輩能夠獲得什麼,當然,所謂的特別獎的暗箱操作可以解釋後者。但是,小木曽前輩在文化祭上的表白的目標真的只是為了由比濱做掩護嗎?」
「也就是說,如果小木曽雪菜的表白對象恰有其人的話,」比企谷看著眾人,繼續胸有成竹地說道,「那她的表白就無法帶上陰謀論色彩了,為了服務別人而把這種驚世駭俗的表白當做一種手段,那表白的對象肯定會十分生氣的吧?也就是說,只要小木曽雪菜的表白是真實的,那針對她的陰謀論就不成立,而整個邏輯鏈條就會出現漏洞,這種漏洞百出的邏輯自然不會為了所相信。」
「所以,我們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位『表白對象』而已。」比企谷第一次把眼神轉向了我的方向,這一回,他肆無忌憚的,毫不保留地盯住了我。
果然,了解情況的人,都已經能夠推測出內情了嗎?
剛剛嘲笑完雪之下雪乃的逃避,現在,似乎輪到我來逃避了。
然而,在我發出逃避的宣言之前,兩個異口同聲的聲音卻先行了一步。
「不行!」
來自結衣姐的,和雪之下的異口同聲的聲音。
驚訝地相互對視了一眼,姐姐用很有由比濱結衣式的方式搶先說道:「不行的,既然小和——嗯,我是說那個人這麼就沒有回應,就說明他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麼做,在這個時候如果找到那個人,強迫他給一個回應的話,不是很可憐嗎?」
很有結衣姐風格的回答,但是,她的這個回答並不能解釋另一個問題。
在等待著未知的答案的小木曽前輩,她就不可憐嗎?
我知道這一點,我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我討厭我的逃避,我討厭我的不解決問題,所以,我想要在學生會長競選完成後解決這一問題。
我已經計劃得很周全了,但是,這個新聞卻毀掉了一切安排。
不過,結衣姐也真是呢,在所有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免提起我的名字的時候,她就這樣把當事人暴露了出來。
「嗯,我的反對意見在這裡,」雪之下瞥了我一眼,說道,「如果那個人——是和我們關係很親密的人的話,比如說某人的兄弟之類的,那即使那個人當面站出來回應小木曽前輩,也會被認為是我們刻意編造的一個人吧?當然,如果找到的那個人和我們其他人毫無瓜葛,那就沒問題了。」
「只要答應了,然後事實上交往了,那這種質疑也就會煙消雲散了吧?畢竟三人相互認識,朋友圈相互重合也可以理解。」比企谷冷靜地反駁道。
「如果,答案是不接受——至少不是現在接受呢?」
「那麼,由比濱,你認為那個人會這麼做嗎?」
「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而已,倒是比企谷前輩為什麼會對那個人的回應抱有如此的信心。」
「我只是在設想最理想的情況而已,如果真的出現了你說的那種情況,那我也無能為力。」比企谷嘆了一口氣,搖頭說道。
針對這個問題的討論,似乎就在此停滯了。
沒有人能夠提出更好的解決問題的思路,也沒有人能夠對之前的僵局做出判斷。
教室里的侍奉部新買的鬧鐘的秒針滴答滴答地走動著,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刺耳。
「今天就先到這裡吧?」以部長的宣告開始了暫時解脫的期待,「畢竟問題已經理清楚了,針對問題,解決辦法我們可以回去思考,大家認為怎麼樣?」
「嗯,沒問題。」
「我想說的已經都說了。」
「可以接受。」
也許是引為太過疲憊,所以我們都忽略了這是雪之下雪乃難得的徵詢大家的意見的一次。
「由比濱,當時你的那個回答,是真心的嗎?」解散之後,在沒有人的情況下,比企谷曾經再次詢問過我。
「我只是提出一種假設而已。」我繼續逃避著對方的問題。
但是,逃避並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尤其,當陰謀論事件的最後一位女主角無法逃避地出現在我的面前的時候。
--------------------------------------ps------------------------------------
感覺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遠了(偷偷告訴自己能夠hold住感情線)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184s 3.635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