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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在顧盼兮的叮囑下,南下避難的隊伍,分成了三路。
其中,工坊兩路,協和醫學院一路,三路人馬,都加以偽裝,假扮成商隊或者舉家搬遷的村族。
而神機軍,則分成了三隊,偽裝成鏢師的身份,分開保護這三路人馬。
本來協和醫學院一路,是要由鐵木子帶隊的,但他臨時被顧盼兮喊去了,就改由冬梅和狄雲溪頂上。顧岳飛率領一隊神機軍,護送他們。
至於另外兩對,則分別由魯矮子和木綰綰,以及白素素帶隊。
這一路走來,尚算順利,奈何人數實在太多,即便在出發之前,有意減少了輜重,整支隊伍的前進速度,還是提不起來。
冬梅是第一次做這種帶隊逃難的事情,緊張之餘又有些急躁,擔心自己會辜負顧盼兮的期望,一路來,不時就問狄雲溪一句「雲溪,我們現在走得是不是太慢了,會不會被追兵追上」,問得狄雲溪既苦惱又尷尬。
狄雲溪知道,冬梅之所以會問自己,出發點是覺得她是將門之後,肯定見多識廣、經驗豐富,懂得怎麼判斷眼下的局勢。
問題是……
狄雲溪是將門之後不錯,但在家中發生變故之前,她就是一個遊手好閒的權貴千金,日日不務正業,學下御馬和射箭,只是為了追求風尚,和在其他朋友面前,威風一把,僅此而已。深究起來,她做得最認真的一件事,就是跟顧盼兮爭風吃醋。
換言之,冬梅問她的這些問題,她就是有心回答,也實在擠不出個子丑壬卯來。
「冬梅,你不用太緊張了。現在的行軍速度,已經是我們能把控的最好速度了。就這樣平穩地走下去,我們一定能平平安安地到達目的地的。」
狄雲溪實在無奈,只有這麼安慰了冬梅一句。
冬梅也判斷不出來,狄雲溪純粹是在安慰自己,還是確實認為行軍速度已經達到了最優的水平,只有默默點了點頭,暫且壓下自己心中的急躁,繼續帶隊前行。
感到焦躁的人,不止冬梅和狄雲溪。
顧岳飛一路走來,都十分擔心顧盼兮和時非清的情況。
跟對前線情況懵懂不知的狄雲溪和冬梅不同,顧岳飛從李雲龍口中得知,時非清傷重昏迷,趙忠、流川、木風揚、柳青煙四人也個個負傷。顧盼兮的境況,只會比顧岳飛可以想像出來的情況,更加糟糕。
這一路上,顧岳飛實在是使盡了心思,才壓制住自己回頭張望的念頭。儘管回過頭去,也不可能看見遠在天邊的時非清和顧盼兮,但顧岳飛,就是有這個衝動去看。
咬牙捏緊了馬韁,顧岳飛儘可能沉著氣,繼續指揮隊伍南行。在這個節骨眼上,他,是這支南行隊伍的最大依靠和安全保障。如果他亂了,這支隊伍的前途就非常堪憂了。
顧岳飛斷然不能容許這個情況發生。
走著走著,身後忽然有異動傳來。顧岳飛一驚,慌忙回身,朝身後的神機軍兵士打了幾個手勢,詢問情況。
神機軍兵士會意,逐一向後查問,最終回報給顧岳飛一個結果:有人在迅速接近我們的隊伍。
顧岳飛瞪大了眼睛。
這條南下逃難的線路,是時非清、顧盼兮、林正玄三人,根據地形和鎮縣分布情況,精心制定出來的。按理說,只要他們堅實
地沿著這條路線走,在他們的精心偽裝下,只要不出什麼紕漏,是不會這麼快就被人捕捉到蹤跡的。
顧岳飛仔細回想,這一路以來,他們按說都沒有露出個破綻,怎麼會這麼快就吸引了旁人的注意,以致於被追趕?
是暴露了,還是有內鬼,抑或是只是巧合?
顧岳飛第一次獨立負責判斷,心中緊張萬分。遲疑了良久,他還是堅決地相信,由顧盼兮操持的這次行動,不會輕易露怯,便認定追趕而來的人,只是出於巧合,下令要全隊繼續如常趕路,不要理會。
可是在顧岳飛下令之後不久,一聲又一聲,一聲又一聲警示,不住地從隊末傳來。顯而易見,追趕上來的那個人,已經離他們的隊列越來越近了。
這就逼得顧岳飛,不能不重視了。
迅速地思考了一番,顧岳飛雷厲風行地做出了決定,他朝身後神機軍打了個信號,要他們警戒四周的情況,看看附近是否還有伏兵,同時做好作戰準備,然後就一手按到了自己的劍柄上,深呼吸一口氣——一旦情況不對,他就會立刻拔劍出鞘。
在南下逃亡的路上,顧盼兮曾經叮囑過顧岳飛,除非情況緊急,不用不可,否則神機軍,輕易不要拔出火槍示人。
因為火槍是神機軍最為鮮明的標誌。其他都能瞞得了人,唯獨是這把火槍,怎麼隱瞞,都瞞不過去。
身後的警示聲還在持續,眼見,身後的來人,就要咬到屁股上了,但忽然之間,警示,變成了一個簡短有力的喜訊。
「報!來人,乃是李雲龍總教頭!」
顧岳飛兩眼一瞪,難以置信地回過頭去,正正看見了策馬飛奔的李雲龍。
「小飛,別走了!副帥,要我給你帶來一個消息!」
……
袁天風收到顧盼兮的信件時,一顆心,止不住怦怦直跳。
顧盼兮先是告知了袁天風,江秋白投靠匈奴,為虎作倀,想要在土木堡中殺死時非清,但最終被木風揚手刃,幫他們三重門,清理了門戶的事情。
想到這個孽徒,終於還是一錯再錯,走上了不歸路,袁天風止不住一陣悵惘。
但更令袁天風思緒難平的,是顧盼兮向他提出,要他帶著木綰綰,選拔出五十個絕對可信,忠實於大武武林,而且身手過硬的好手,組成一支尖刀隊,奔赴梁山,聽候她的差遣一事。
儘管顧盼兮沒有在信中明言,將要進行的事情,到底是一個怎麼樣的性質,但袁天風畢竟是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油條了。當他得知,梁山就在樂安府左近的時候,他已經明白,顧盼兮話里話外指代的這件事,恐怕跟權力鬥爭有關。
雖說昔日,袁天風也曾跟隨林正玄,奔赴邊疆,協助狄家軍與匈奴人作戰。但那是對抗外敵、保家衛國,方方面面,都師出有名、堂堂正正。而現如今顧盼兮要他涉足的,卻是權力鬥爭。
權力鬥爭,這可是要麼一步登天,要麼一步落地獄的恐怖旋渦!
擺在袁天風面前的,是一個兩難的選擇。
一邊,是追隨武林盟主顧盼兮,從這場權力鬥爭中勝出,那之後,出了苦勞的武林,定當會有一個光明的前途。
另一邊,是顧盼兮這次終於不再得到上天的眷顧,慘敗於敵手。那涉足了此事的武林群雄,只怕會遭到新
任掌權者的清算。本就搖搖欲墜的武林,定當陷入傾覆之危。
這個選擇實在太過重大,袁天風一旦選錯,那葬送的,將是不知道多少人的性命。他需要時間考慮,但偏偏,顧盼兮沒有留任何時間給他考慮。
如果不儘早做出決定,完成選拔,那恐怕袁天風即便有心要參與這事,也未必趕得上顧盼兮的行動時間了。
袁天風看向送信來的木綰綰,遲疑了片刻,還是問道:「木姑娘,你是代表落葉派吧?你是怎麼打算的?」
木綰綰兩手一攤,毫不遲疑地說道:「我們落葉派,將會全力支持顧盟主。」
袁天風一時啞然,沒想到木綰綰年紀輕輕,但能這般當機立斷。
「木姑娘,難道你就不曾擔心過,顧盟主這次會事敗?你可知道,我們武林中人一旦涉足此事,一旦事敗,那賠上的,可不單單只有我們的性命。」
袁天風推心置腹到這個地步,自然是希望換來木綰綰的坦誠相告了。他是真的想知道,木綰綰到底有什麼底氣,可以這麼篤定地支持顧盼兮的所作所為。
「袁掌門,您老人家可能還沒想清楚一件事。」
木綰綰側了側頭,說道:「您以為,就算這次我們不參與,顧盟主事敗之後,災厄就不會落到我們頭上了嗎?」
袁天風一怔,確實是沒料到木綰綰會有此一說,忙問:「木小姐此話從何談起?」
木綰綰看見袁天風這錯愕的樣子,真是忍不住笑,但一想起顧盼兮在信中叮囑,要她說服袁天風時,要儘可能持重,就強忍住了,說道:「袁掌門,從昔日顧盟主坐上這個盟主之位時,我們就再沒有半點退路了。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顧盟主事敗,她是新任武林盟主,而且是得到了武林中大多數人支持,才接棒的事情,必然會被大武新任狗皇帝得知。
到其時,你猜這個為求權位,連自己手足都不惜通下狠手的狗皇帝,是會對我們這些支持顧盟主的武林中人網開一面,還是會以防萬一,一不做二不休,來一招斬草除根?袁掌門可不要忘記,本來,我們武林也是大武狗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實際的結果到底會是哪一種,我想袁掌門,能比我想得更加清楚。」
說到這裡,木綰綰頓了一頓,然後沉聲補了一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袁掌門,請三思啊!」
袁天風上身往椅背中重重一靠,兩眼放空,怔怔地看著不知道何處,有些出神。
木綰綰說得有道理,自從當日他們決定推選顧盼兮擔當新任武林盟主以來,就註定了,今天,他們在任何關於顧盼兮的事情上,即便看似有的選擇,但實際上都無從選擇。
從那個時候開始,整個武林,就跟顧盼兮綁在了一起。大家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一旦沉船,無論是誰想要獨善其身,都是不可能的。
現在擺在袁天風眼前的選擇,從是跟著顧盼兮賭一把榮華富貴,還是跟著顧盼兮一起下地獄,瞬間變成了,到底是什麼都不做,靜待災難的到來,還是拼上一把,為大武武林的前途命運傾盡所有。
這個選擇,一下子就變得無比明朗了。即便是傻子,也應該知道怎麼選擇。
袁天風倏地站起身來,對著木綰綰說道:「木姑娘請放心,我袁某人,必定會傾力支持顧盟主。萬死不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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