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倒確實是讓侯爺和夫人費心了。」
這來人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了。
正是徐志傑。
白天因為徐志傑擔心時非清和顧盼兮一方逗留過久,會引起莫居奇和於則仕的疑心,還沒有機會跟他們詳談行動要如何部署。
可是時間緊急,百花宴眼看就要開始,這件事情必須儘早商定,所以顧盼兮想出了一個辦法,能夠保證己方和徐志傑能夠安全放心地商討行動方案,卻不被莫居奇察覺。
既然莫居奇和於則仕在緊盯時非清和顧盼兮的動向,令到他們夫妻二人,不能太過招搖,那顧盼兮乾脆就反其道而行之,他們不能去找徐志傑,那就讓徐志傑來找他們好了。
白天的時候,顧盼兮就發現,徐志傑跟趙忠身形相若,於是腦中就萌生出了一個計策。
這個計策,說來也不複雜,一言以蔽之,就是偷龍轉鳳。
臨近宵禁時分,顧盼兮和時非清大張旗鼓地帶著一行人離開龍鳳酒樓,號稱是要吃夜宵,其實是為了跟喬裝打扮,暗中潛入了金陵城的徐志傑碰頭。雙方甫一見面,身形相若的徐志傑和趙忠,就立刻進行換裝。
徐志傑假扮成了趙忠,混在顧盼兮和時非清一行人之中,隨他們回到了鳳來酒樓。而趙忠則摸黑離開金陵城,前往徐志傑的府邸,假扮徐志傑。
徐志傑有十足的信心,保證自己親手培養的子弟兵當中,絕對不會出內奸。而趙忠因為結巴,平時少言寡語,徐志傑假扮成他混在一行人之中,即便不說話也不會令人覺得古怪。在這兩個大前提下,顧盼兮想出來的這個偷龍轉鳳的計劃,總算進行得順風順水,完全沒有引起鳳來酒樓里,這些莫居奇眼線的察覺。
剩下的事情就簡單得多了。雙方只要完成了商談,趕在明日天一亮,宵禁解除,門禁開放的第一時間,讓徐志傑和趙忠將身份互換回來,那就萬事無憂了。
&今晚這頓宵夜可真是有滋有味。金陵城真是個好地方啊,歌舞昇平,人人安居樂業,還有這麼多好玩好吃的物事~唉,我都不想走了。」
顧盼兮一邊這般說著,一邊在顧岳飛的手札上,迅速地寫下了一句話:為防隔牆有耳,總兵,我們就用紙筆交談。
徐志傑看了,鄭重地點了點頭,然後就接過手札,開始奮筆疾書。
時非清笑道:「盼兮你如果喜歡金陵城,我們多待幾日又何妨?」
&的嗎?」
&然是真的。只要你願意,無論在金陵城待上多久,為夫都願意作陪。」
顧盼兮一邊和時非清,你一言我一語地打著掩護,一邊不住地朝桌邊的其他人使眼色。
其他人登時會意,立刻附和了起來,嘴上念叨著諸如「對啊對啊,金陵真好玩啊」一類的話語,幫著時非清和顧盼兮夫妻二人打掩護,營造出他們一行人,真的只是在房中閒話家常的假象。
整個過程,一直持續到上半夜結束為止。
好在時非清和顧盼兮一行人,包下了鳳來酒樓同一層同一面
的全部四個房間,所以只要他們適當壓低音量,就不至於滋擾其他住客,引來投訴,導致商談被中斷。
商談的結果,也算得上是令人滿意。時非清和顧盼兮,跟徐志傑敲定了一個可行的基本方案。
雙方商定,行動時間,就定在百花宴到達高潮之時,也就是宣布花魁狀元人選的時刻。
之所以會選這個節點,是因為到時為了助長氣氛,百花宴上,將會有大批樂隊敲鑼打鼓,同時,觀看百花宴的觀眾,也會喝彩連連。
在這個時候,鑼鼓震天、人聲鼎沸,響聲震耳欲聾。這既能吸引莫居奇和於則仕,還有他們手下護衛的注意力,又能掩蓋時非清和顧盼兮行動的聲響。
時非清和顧盼兮一行人,需要搶著這個時間點,乘小船快速接近於則仕的官船,然後用火槍進行一輪齊射,擊倒他官船一側的護衛,破開一條血路,衝上船去,將於則仕制服。
依照慣例,徐志傑會接受於則仕的邀請,在他的官船上跟他一同觀看百花宴。儘管徐志傑只能帶兩個親隨上船,但他拍胸脯保證,自己有足夠信心,跟時非清和顧盼兮裡應外合,確保這次行動的成功。
一旦行動成功,徐志傑會發出號箭,讓他精心挑選的一百名親兵,以維持百花宴現場秩序之名,進入金陵城控制局勢。這一百名親兵,已經是他在沒有動用兵符的前提下,能夠調動的最大人數了。
之所以選於則仕做目標,沒有選莫居奇,是顧盼兮充分考慮過得出的結果。
於則仕畢竟是金陵知府,位高權重,會被莫居奇拉下水,不過是利慾薰心。對於則仕而言,只要時非清拿出樂山侯的名義保證,只給他扣一個收受賄賂的罪名,然後將豢養私兵、挪用防汛預算銀兩的罪名,全部扣到莫居奇身上,他就不至於落得個斬首的罪名,最終的下場,頂多是被奪去官職,罰沒一部分髒銀,再在牢裡坐個三五年。
三五年時間,太容易過了。搞不好他不用等這三五年,就會遇上新皇登基,大赦天下,還能提前出獄。這個時候,於則仕抱著以前貪墨攢下來的銀兩,隨便找個風光秀麗的地方,就能樂悠悠地當個土財主,何不快哉?
莫居奇就不同了。他本就是個市井小民,一無所有,靠著投機倒把、兵行險著,才有了今日的財富和地位。他很清楚,自己一旦被捕,必定會落得悲慘的下場,像這樣的人,一想到自己再無退路,定然會狗急跳牆,想要搶著最後的機會,跟時非清、顧盼兮和徐志傑,拼個魚死網破。
這兩相權衡之下,顯而易見,選於則仕當目標,遠比選莫居奇當目標來得更加合適。
儘管不能讓於則仕為自己所犯下的全部罪名,接受應得的懲罰,只能為他扣一個收受賄賂的罪名,讓顧盼兮感到心有不甘。可是她跟時非清和徐志傑詳談之後,明白到,這可能是他們能夠達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因為徐志傑,始終沒有辦法拿到於則仕涉及豢養私兵、挪用防汛預算銀兩的犯罪證據。
要證實於則仕貪墨容易,他一個朝廷命官,俸祿多
少是明明白白有根有據可查的,一對比他實際財產跟所得俸祿的差距,他就百口莫辯。可是挪用防汛預算銀兩,和豢養私兵一事,卻不好抓到實據。
於則仕不傻,他畢竟是官場歷練多年的老狐狸了,即便膨脹到頭腦發熱,做出了這些歹事,但也知道為自己留條後路,儘可能撇清了自己跟豢養私兵這件事情的關係。至於挪用防汛預算銀兩,他大不了直接用自己貪墨來的財產填補回空缺,也就能矇混過去了。
換言之,就算顧盼兮鐵了心要讓於則仕承認所有罪行,也實在查無實據。
在這個大前提下,顧盼兮與其煞費心神,最後將這個行動引到魚死網破的局面,倒不如賣於則仕一個情面,讓他變成污點證人,配合時非清、顧盼兮和徐志傑,將莫居奇這個毒瘤一併拿下。
這是現實世界的博弈,自然要充分考量一切條件。顧盼兮自問,自己不能當一個頭腦發熱的白蓮花,無視實際情況,苛求完美的結果。
行動的計劃商定好了,時非清和顧盼兮也罷,徐志傑也罷,都長出一口氣,總算能夠暫時放下心來,各自回房睡覺了。
這一夜,顧盼兮睡得甚是香甜。她想機會難得,就進入到夢的世界裡,跟星兒談天說地,跟她分享在金陵城遊玩的樂趣。
次日一早,徐志傑就趕忙跟趙忠交換回來身份,離開了金陵城,回到了自己的府邸之中,跟將要跟隨自己上船的兩名親隨,和要配合他們的行動,進入金陵城穩定局勢的一百名親兵,交代行動的情況。
趙忠自然也順利回到了鳳來酒樓。這一出偷龍轉鳳的把戲,絲毫沒有被莫居奇的眼線察覺。
距離百花宴,還有一日。
柳青煙、趙忠、流川和顧岳飛四人,在顧盼兮的授意下,繼續在金陵城中遊蕩。因為按徐志傑所說,莫居奇和於則仕,還安排了兩百人,便裝打扮,四散在金陵城之中,作為暗哨。顧盼兮要他們儘可能摸清楚,這些便裝暗哨的分布情況。
時非清和顧盼兮,則去到秦淮河畔,租借當日行動要用的船隻。當然,他們明面上租借船隻的理由,自然是絕對不會讓人起疑的,遊船參觀百花宴了。
時非清和顧盼兮一行人在行動之中負責的部分,是高速突進,掃清障礙,然後登船,協助徐志傑制服於則仕。這就要求他們租借的船隻,不能太大,否則很難加速突進;同時也不能太小,不然很容易被於則仕官船周邊的守衛攔截下來。
除此之外,這條船還需要有足夠的承載量,能讓他們一行七人全部坐上去,否則他們一行人分坐幾條船,既引人生疑,又增加了目標數量,容易暴露蹤跡。
木綰綰被時非清和顧盼兮打發去了青樓流連,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在青樓裡頭,從那些尋歡客人和姑娘口中,探聽出什麼關于于則仕或者莫居奇的有用的消息。
這一日本來過得相當平穩,時非清和顧盼兮一行人都各自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回到鳳來酒樓之中碰頭,準備互通有無。可是一個意想不到的來人,卻讓他們大感措手不及。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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