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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盼兮跟時非清大眼瞪小眼。
這還真是讓他們意想不到。
他們兩人本來還指望得到徐志傑的幫助,儘早盤下煙雨樓,可是看徐志傑的樣子,似乎還有事要得到他們兩個幫助。而且聽徐志傑的口吻,這件事情,似乎還不簡單。
這可真就是令人啼笑皆非了。
顧盼兮徑直問道:「徐總兵,這金陵城中,到底有什麼驚天黑幕,竟然讓你處理起來,都這般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徐志傑苦笑道:「不瞞夫人說,這個黑幕,正好跟煙雨樓、如霜閣,還有百花宴有關。」
顧盼兮眯了眯眼睛。
這麼巧?徐志傑所稱的黑幕,竟然恰恰跟煙雨樓、如霜閣和百花宴有所關聯?
時非清一聽,頓時起了興趣,催促道:「徐總兵快快請說。」
徐志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整理了一下措辭,這才開口說道:「侯爺和夫人,想必都已經在煙雨樓中聽來了一些風言風語,知道了下官跟煙雨樓老闆莫居奇,乃是發跡前就結識的好友了吧?」
這一點,時非清和顧盼兮倒不必隱瞞,齊齊點頭。
原來煙雨樓的莫大官人,真名叫莫居奇。顧盼兮暗暗道。
徐志傑長嘆一口氣,面露苦笑,說道:「想來侯爺和夫人之所以對下官多加提防,也是因為下官跟莫居奇的這層好友關係吧?」
顧盼兮有些尷尬地搔了搔臉,說道:「確實有這個影響。」
徐志傑又苦笑一聲,淡淡道:「少年時候結識的朋友,等到上了年紀之後,卻成為了難以擺脫的桎梏。侯爺,夫人,你們在煙雨樓中打探下官的消息時,應該不止打探了下官和莫居奇的關係,還旁敲側擊地想知道,下官是否跟莫居奇相互勾結,收受他的好處和賄賂吧?」
徐志傑都說得這麼坦白了,時非清和顧盼兮,自然應該以誠相待。
時非清道:「本侯是從煙雨樓的姑娘口中,聽說了一些事情。單從那些事情看來,總兵定必不是會跟莫居奇同流合污之人。」
&啊。」顧盼兮附和道,「放心吧徐總兵,我們夫妻二人都相信你的人品。否則剛剛,非清也不會接受你的效忠了。」
徐志傑這才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只覺得心頭有一塊大石落地。
&不相瞞,侯爺,夫人,這個莫居奇跟下官,不單單是兒時好友的關係那麼簡單。在年少之時,他曾經救過下官的命。下官是飲水思源、知恩圖報的人,所以自從來到江南任職以來,下官毫不掩飾跟莫居奇交好的事實。那時候,莫居奇不過是街頭一個小販,下官還三番兩次想要幫他一把,讓他的日子過得好些。只是不曾想,莫居奇竟然擺了下官一道……」
徐志傑說到這裡,就忍不住搖了搖頭,說道:「那煙雨樓,就是他借著下官的名號,巧取豪奪來的。煙雨樓原來的主人,根本沒有要出讓的意思,可是莫居奇靠著是下官知交好友的身份,多番恐嚇煙雨樓的原主人,終於逼得他以低價出讓。莫居奇用靠下官的聲譽從錢莊借來的銀兩盤下店面,迅速發跡,之後又故技重施,借下官的名頭,逼著金陵城中多家酒樓的店家,咬牙將店面低價轉讓給他。短短時間內,莫居奇就從一個街頭小販,搖身一變,成了金陵城的大亨。」
說到這裡,徐志傑捏起右拳,猛地捶了桌面一下。
&官平生,最恨這種狐假
虎威、魚肉百姓之徒。可是下官得知此事的時候,已然晚了,那個時候米已成炊。下官也曾經為此事跟莫居奇理論,想要勸他回頭是岸,將店面還給原來的店家。莫居奇卻拿出了店家簽字畫押的轉讓契約,說這都是他的合法財產,沒有拱手讓人的道理……下官固然又氣又恨,可是也沒有任何理由,憑藉手中權力逼他屈服!下官悔啊,倘若當初更加堅定一些,或許這個莫居奇,還不會成為這麼大的一個毒瘤……」
時非清和顧盼兮都聽得心頭咯噔一聲,沒想到這個莫大官人,還有這麼一段發跡史。更讓他們好奇的是,莫居奇後來到底還做了什麼,竟然能夠讓鎮守江南的總兵徐志傑,都將他當做心腹大患,視為毒瘤。
&總兵,這個莫居奇後來到底還做了什麼?」
面對聚精會神的顧盼兮,徐志傑竟然有些抬不起頭來,他遲疑片刻,方才回道:「他將金陵知府拖下水了。」
&陵知府?!」
本以為莫居奇的靠山徐志傑已經棄暗投明,之後的事情都能順水推舟的顧盼兮,有些接受不了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原來莫居奇的背後,還有靠山,還恰恰就是金陵的地方長官,金陵知府。
顧盼兮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覺得腦仁有點隱隱發疼。
徐志傑好像沒看見顧盼兮變難看的面色一般,繼續說道:「金陵知府於則仕,經受不起莫居奇提供的財色誘惑,便與他同流合污,沆瀣一氣了。如今,金陵知府於則仕,就是莫居奇最大的幕後靠山。他們兩人暗中勾結,大肆斂財,已經成了金陵城中,最大的禍患!」
時非清的臉色沉了下去。
顧盼兮手捏耳垂,想了一想,問道:「徐總兵,你先說清楚,他們的暗中勾結,跟如霜閣和百花宴有什麼關係?」
徐志傑無奈道:「如霜閣的實際老闆,也是莫居奇。」
&
顧盼兮兩眼瞪大,一時之間,沒能反應過來。
&霜閣的老闆,也是莫居奇?!」
&是如此。」
徐志傑相信,把話說到了這個地步,已經足夠讓顧盼兮明白過來,自己口中所說的黑幕,是怎麼一回事了。
顧盼兮確實為此陷入了思索之中。
煙雨樓的老闆是莫居奇,如霜閣的老闆也是莫居奇,這兩間同屬於一個老闆的青樓,卻在百花宴中許下對賭的約定。這豈不是一個人用自己的左手跟右手玩猜丁殼嗎?
更為離奇的事情是,如霜閣策劃了一起假綁架,針對佳文,為的就是在這場對賭之中勝出……
顧盼兮思來想去,只覺得這件事情裡頭,唯一一個合理的解釋。
&總兵,難道這個百花宴的對賭背後,還有人設立了賭博的盤口?」
徐志傑真是服了顧盼兮了,這麼短的時間內,她就能迅速地理清楚事情全部,做出正確的推斷。
&是如此。夫人當真是洞若觀遇襲,被他們搭救這件事,會不會也是設計好的?
這個念
頭實在恐怖,可是顧盼兮仔細斟酌、推敲一番後,卻覺得這個念頭固然恐怖,可能性卻不大。
就算莫居奇和於則仕相互勾結,在金陵能當個土皇帝,作威作福,可是也不可能算準時非清和顧盼兮當時恰好會遇上佳文所乘坐的花船。
想來,時非清和顧盼兮兩人搭救佳文一事,是莫居奇計劃之外的事情。
而佳文還在煙雨樓中,當著眾目睽睽將這件事公之於眾,並且以自己的清白之身為代價,號召一眾尋歡客保護她,定必更加是莫居奇始料不及的變數。
想到這裡,顧盼兮更加覺得佳文有意思了。
一直板著臉的時非清,這個時候說出了一句令徐志傑和顧盼兮都有些意外的話。
&是如此?」
只是如此?
聽時非清的話,似乎還在嫌莫居奇和於則仕兩人不夠壞,不夠猖狂。
時非清續道:「如果莫居奇和於則仕所作所為,不過是相互勾結,暗中操縱盤口獲利,按照律例,固然是大罪,卻不至於讓徐總兵你如此深惡痛絕。」
顧盼兮明白過來時非清的意思。時非清是說,莫居奇和於則仕固然是惡,但還不至於讓徐志傑如此忌憚。換言之,既然徐志傑如今對他們如此忌憚,就證明莫居奇和於則仕,還做出了更加罪無可赦的事情。
徐志傑咬牙點了點頭,答道:「正如侯爺所說,這個莫居奇和於則仕,還做了更加罪無可赦的事情,才讓下官認為,到了不得不除去他們的時候。」
&一。」
徐志傑捏了捏拳頭,開了口。聽了他這句開場白,時非清和顧盼兮都是為之心驚。
其一?
莫居奇和於則仕所做的,更加罪無可赦的事情,竟然還不止一件?
徐志傑仿佛沒有察覺到時非清和顧盼兮的驚愕,自顧自說道:「莫居奇和於則仕支撐那個地下賭局的盤口資金,乃是挪用了朝廷下撥的,原本用於預防澇災的資金。正因如此,此刻本就應該提上日程的防災工程,被一再拖延。如無意外,即便防災工作開始展開,只怕也會因為資金不足,而偷工減料。這件事,必定為禍無窮。」
時非清和顧盼兮聞言,都為之一皺眉,一瞪眼。
如今已是四月,江南一帶,臨近汛期,正是需要預防澇災的時節。在這個節骨眼上,莫居奇和於則仕,卻挪用防災的資金,組織地下盤口。他日倘若因為他們這番中飽私囊的惡行,導致澇災災情嚴重,江南地帶,無數百姓就要受苦,輕則家破,重則人亡……
莫居奇和於則仕的這番行徑,堪稱喪心病狂。
還沒等時非清和顧盼兮從慍怒中平復下來,徐志傑又拋出了莫居奇和於則仕的第二宗罪。
&二,則更為嚴重。莫居奇羽翼逐漸豐滿,家財也日益豐厚。為了能讓這份身價代代傳續,這個無恥小人,就生出了一個狂妄至極的念頭——他在豢養私兵,想要以此保護家財!」
時非清和顧盼兮倒吸一口涼氣,實在是沒想到這個莫居奇,竟然膨脹到了如此地步。
貪墨朝廷下撥的防災銀兩,按律,已經當誅。可是豢養私兵,則來得更加嚴重!平民擁兵自重,可是一律視為謀逆,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難怪,難怪即便徐志傑身為江南總兵,都不由得對莫居奇和於則仕兩人如此忌憚。這兩個人,儼然是仗著山高皇帝遠,就生出了當土皇帝的念頭!
&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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