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這是有事要對本妃說?」
高馨寧獨自佇立在後花園中,望著那一湖碧波,背對顧盼兮問道。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盛世太平」燈塔掀起的那場爆炸,席捲了整個趙王府後花園,花草盡焚,就是土石都未能倖免。這個小湖之所以還是一潭碧波,只不過是因為趙王府上下都覺得全靠它才保住了顧盼兮的性命,感念它有功,才集中人力物力,優先修復了它。
對此,顧盼兮不置可否。
試想想,一個破敗的庭院廢墟,當中唯有一個小湖是美好如初的,這兩相映襯之下,顯得多麼突兀又怪異……
可是這畢竟是王府上下的一番好意,顧盼兮也不好多說。
顧盼兮朝扶她來的冬梅打個眼色,候在高馨寧一旁的梅雪也知趣地鞠了一躬,兩個貼身婢女雙雙退去,留高馨寧和顧盼兮獨處。
顧盼兮笑道:「本妃來時,還以為你會陰陽怪氣地說本妃是來看你笑話的呢。沒想到你這麼鎮定。」
高馨寧苦笑道:「經過這麼些時日,本妃若果還不成長一些,豈不是給你看笑話嗎?姐姐。」
顧盼兮聽高馨寧將「姐姐」兒子咬得特別重,有些無奈,搖頭解釋道:「高馨寧,本妃在王爺那邊,沒有說過你半句不是。」
「本妃知道。」
高馨寧回得乾脆利落,她雖然背對著顧盼兮,沒讓顧盼兮看見面上的苦澀,但語氣中那點難堪,卻逃不過顧盼兮的耳朵。
「你雖然算不上光明磊落的人,但本妃不得不承認,你還不至於搬弄這些是非。王爺只是……」
說到這裡,高馨寧頓了一頓,似乎是要鼓足極大的勇氣,才能說下去。
「王爺只是……心中沒有我罷了!」
短短一言,顧盼兮卻聽出了裡頭無限空虛。
除了無語,顧盼兮實在不知道應該作何反應。她想了一想,說道:「當初,是本妃出於王府的利益,才一意孤行,邀請你回來王府之中。這既有悖於王爺的意思,又令你深感痛苦。假如你日後想通了,你放心,休書上,王爺必然會歸責於自己,本妃也不介意落個妒婦的名聲,讓你堂堂正正地離開王府,斷然不讓樂安府中,有誰敢多嘴說你半點是非。」
許下這個鄭重的諾言,顧盼兮就轉身招呼冬梅,準備離開。
高馨寧卻忽然叫住了她。
「顧盼兮,本妃從來沒有後悔過。」
高馨寧說得斬釘截鐵,顯然是心志堅定。
「回來這個趙王府之中,當這個側妃,起因是你想要利用本妃提出邀請不假,但歸根究底,也是因為本妃想要回來。一,是因為不甘。本妃確實不甘心就這麼輸給你,不甘心就這麼放棄,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本妃也希望能夠最後賭上一把。萬一賭贏了呢?那就能贏回本妃最是心愛的男人。就算輸了——呵呵,試問本妃還有什麼可以輸的?」
高馨寧邊說,邊款款轉過身來。
「其二,就算最後本妃還是爭不來王爺的垂青,本妃也沒辦法眼睜睜看著他受兄弟殘殺。就算本妃得不到他,他,也應該高高站在宮殿之上,受到萬民景仰!」
高馨寧看著顧盼兮,語氣中是毅然決然,可是她那梨花帶雨的可憐模樣,又讓人難以自制地生出同情。
顧盼兮搖了搖頭,鄭重道:「高馨寧,就衝著你對王爺的一片真心,以前你所做的種種齷齪勾當,本妃,既往不咎。」
說完,顧盼兮就在冬梅的攙扶下,緩緩離開了破敗的後花園,回到了房間之中。
鐵木子和時非清都已經等在那裡,等著與她一同,完成「死而復生」的大戲。
兩個時辰後。
「皇上駕到!」
隨著李魚一聲高唱,時問政就領著宜貴妃,龍行虎步地撞入了早已經人頭濟濟的趙王府中。
「參見皇上!」
「免禮,都給朕起來!」
時問政大手一拂,就好比摩西開海一般,將堵在趙王府之中的群臣左右分撥開來,辟出一條道路。
這一次來訪,時問政可是衝著鐵木子來的,哪裡有閒心跟群臣耽擱。
時問政迅速來到了顧盼兮房間門前,跟時非清和鐵木子打了照面。
時非清當然是領著趙王府眾人,畢恭畢敬地跪地行禮,在一片萬歲山呼之間,唯有鐵木子紋絲不動,直愣愣地瞪著時問政看。
時問政藏住笑意,佯裝緊張,問道:「鐵神醫,非清的話當真?你當真有把握,能讓趙王妃起死回生?」
鐵木子恨得牙關都要咬碎了。時問政明明知道這是顧盼兮和他聯合起來做戲,還這麼假惺惺的,擺明就是想看看他這個先帝恩人、天下第一神醫,怎麼跳大神。
臭丫頭!你真是把老夫害慘了!
鐵木子深呼吸一口氣,冷言冷語道:「老夫何時說過半句大話?」
時問政不依不撓,追道:「也是。鐵神醫素來慎言慎行,但凡出口,必是實話!也正因為鐵神醫不說大話,不說假話,才得到天下敬佩——換言之,但凡鐵神醫今日說的是大話,那神醫之名,就難以保存了啊。哈哈!哈哈哈哈!」
時問政笑了,李魚自然要跟著笑,連李魚都笑了,群臣哪裡有不笑之理?
一時之間,儘管沒有人明白時問政為什麼要笑,哈哈聲還是淹沒了趙王府。
鐵木子哪裡聽不出來時問政是拿他開涮,若非現在他甩手不干,更丟面子,這個老不修,肯定就不管顧盼兮死活,拂袖而去了。
「你這個小老兒……」
鐵木子走近一步,咬牙切齒地低聲罵了時問政一句。
時問政面帶笑意,淡定地回敬一句:「鐵神醫,還不抓緊時間為趙王妃施救。萬一趙王妃無法起死回生——那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時非清在一旁看這對反目的舊日兄弟你來我往、針鋒相對,心中一陣心驚肉跳,他擔心顧盼兮的計劃會受到牽連,慌忙上來打圓場道:「伯父,時間確實不早了,就請您為內子診治吧!」
鐵木子扭過頭去,深呼吸三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這才抬起雙手猛地推開顧盼兮的房門,指著房中棺材令道:「開棺!」
躺在棺材當中的顧盼兮聽見鐵木子這聲指令,頓時長出一口氣,同時又暗暗罵道:可算開棺了,這個死老頭在外面鬧什麼,讓我等了這麼久!都快憋死了!
鐵木子看著在棺材中假寐的顧盼兮,吹鬍子瞪眼一番,然後朝冬梅一攤手,喝道:「針來!」
冬梅雙手捧來鐵木子的針袋,躬身高舉過頭,鐵木子看都不看,大手連連起落幾下,已經在顧盼兮的頭、雙掌、小腿五處,插上了七七四十九支銀針。
時問政明知道鐵木子和顧盼兮是在演戲,一心要刁難鐵木子,讓他難堪,當即點中了御醫首席,問道:「愛卿,鐵神醫這一手銀針,治的是什麼症,行的是什麼術,憑什麼能讓趙王妃起死回生,你可看得出來?」
御醫首席鄭重其事地一拱手,說道:「回皇上,依鐵神醫所說,王妃其實未受致命傷,但於爆炸發生時,被大量火氣堵塞了經脈,就算當時不死,時間久了,也回天乏術。當其時,他也料定王妃必死,所以讓高側妃公布了死訊,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鐵神醫說,他這連日來四處尋找,竟然僥倖找到了一株冰心草!」
「哦?」
時問政皺緊眉頭,他聽這御醫首席說得有板有眼,似乎找不到什麼點去讓鐵木子難堪,一時有些不滿。
御醫首席懂得醫治疾病,卻不懂察言觀色,他完全沒發覺時問政的微妙變化,徑直說道:「皇上,這冰心草甚是罕見,且藥性極寒,在大小醫書之中,均被當做毒物看待,無法入藥,人一旦誤會,將會在盞茶時間內,被活活冷死!」
「咦?既然如此,為什麼鐵神醫還要找這冰心草來為趙王妃入藥?」
時問政還以為自己抓住了鐵木子的痛腳,可以好好讓鐵木子難堪一番了,誰想御醫首席不假思索道:「回皇上的話,這冰心草固然是藥性極寒,無法入藥,但在某種特殊情形下,卻被認為可充藥用——這情形,就是所謂『五焚』,體內火氣達到鼎盛,五臟六腑都猶如被火燒一般!
這本來只是《濟世方略》中提到的一種奇症,在實際情況中,聞所未聞,但趙王妃眼下的情況,如若正如鐵神醫所言,是火氣堵塞了經脈,那恰恰就符合這個特徵啊!」
時問政這才想起,顧盼兮其實草草提到過,鐵木子想出了一個方法,是醫書中提到的,用這個方法來演戲,既不違背醫書,又不會誤導世人。
原來如此!鐵木子竟然是苦心找出了一個冷門奇症來當幌子!
時問政心中暗笑,忙道:「如此奇症,不可草率。愛卿,你就去助鐵神醫一臂之力吧,去幫趙王妃診診脈,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被火氣,堵塞了經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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