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束禮花劃出一道完美的直線,升到空中炸開了,宛如孔雀開屏。www.ranwena`com
門開了,趙一帆終於回到了家中。女兒正扶著床頭的圍欄,嘴唇一動一動,仿佛在喊著媽媽。趙一帆一把抱起女兒,除夕夜,她哭了。
白一城母親走過來,親切地孫女說:「多多,快叫媽媽!」
趙一帆笑的像個孩子,眼裡含著淚,輕輕道:「多多,快叫媽媽!」
白一城從廚房走出來,繫著圍裙,手裡滿手白面,對趙一帆道:「回來就好,多多天天喊媽媽!大過年的,全家人就應該在一起。別站著了,趕緊包餃子!」趙一帆認真地點點頭,轉身走進了廚房。
團圓夜,一家人要圍坐在一起包餃子,其樂融融。吃團圓飯之時,趙一帆給了女兒一個大紅包,足有五千塊錢。
白一城父親喝了一盅白酒,緩緩道:「一帆啊,要我說,別跟一城離婚了,回家來住吧。就當看在多多的份上,孩子缺啥也不能缺母愛啊。那個林靜……從上次以後再也沒來過,一城已經跟他一刀兩斷了……」
白一城忍不住還是質問道:「你是不是找過林靜?說過什麼?要不然她怎麼會突然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件事本身就是你做得不對,反過來還說我的不是。」趙一帆從來都是嘴上不饒人。
白一城聽得出來趙一帆已經默認,趙一帆與商行的耳釘小伙有染,內心有虧,在父母的說合之下,借著團圓飯的喜慶氛圍,白一城與趙一帆終於和解了。
在假期的日子,白一城一直追問一個問題,那就是林靜去哪了?看得出來,趙一帆並不知情,只是坦誠的告訴白一城,她曾經找過林靜一次。
與其說是交涉,還不如說是威脅。
徹底離開白一城,這是趙一帆對林靜的唯一要求,否則就要到白一城和林靜的各自公司去四處「宣傳」,一副魚死網破的架勢。
就這樣,林靜離開了公司,離開了白一城,離開了自己熟悉的生活。究竟去哪,趙一帆也無從得知,只對白一城假裝憤憤道:「也許林靜已經跳海了,做了一隻孤魂野鬼。」
「是不是她對你說過什麼?」
趙一帆假意生氣道:「看來你還是很在意她,心中根本沒有我!」
白一城又哄又騙,再三追問之下,趙一帆才淡淡道:「只記得林靜當時說過,她與你有緣無分,以後不想打擾任何人,只希望能天天吹吹海風,無憂無慮的一個人生活。」
奉市地處內陸,沒有海,看來林靜已經移居其他城市,白一城一聲嘆息,他知道林靜徹底消失了,就像從來沒出現過一樣。
趙一帆又回到了這個家。虛榮的人終會被虛榮所傷,但無論多深的傷,虛榮又是最好的創可貼。經歷了世事種種,趙一帆懂得如何去維護自己與丈夫的關係,懂得如何去照顧自己的女兒,一切看似那樣的和睦如初。白一城心裡清楚,妻子雖然變了,但很陌生,他仿佛看透了妻子,趙一帆一方面怕別人看不到自己的好,另一方面又怕別人看穿自己的不好。於是,妥善地遮掩了自己。只要能在人前風光,心底受多深的傷也願挨著。
在慾海里浮沉的人,個個都是亡命徒。趙一帆雖然回到了白一城身邊,仿佛也與林靜一樣,消失不見了,她像這個世界走丟的孩子一般,喊也喊不回來。
春節過後,春天來了。
每年的春天一來,白一城總覺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奉市的春天很短,一個多月的時間,不知不覺中仿佛被春風帶走了。春天就這樣過去了,其實什麼都沒有發生,但白一城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似的。
索性全家人搬進了奉市東郊的別墅,也算一樁喜事。
白一城站在門口,對母親說:「媽,你看,這裡有房有院,能種菜,能養小雞小狗小貓,這回你就安心住在奉市吧!」
父親笑道:「以前住樓房不習慣,現在住別墅更不習慣,雖說是有房有院,可想想你的房貸心裡還是不踏實。」白一城夫婦笑了,領著女兒多多開始在自己院子裡走來走去。
生活好像又開始一成不變。白一城開著那輛二手別克轎車,每天載著妻子到市區上班,趙一帆把小花匠禮品商行當成了自己的事業來打理,經常走訪禮品展覽,談企業大客戶。
白一城在市場部經理這個崗位也是遊刃有餘,如果說不太順意的地方,就是副經理張洪濤,按照朱總的分工要求,白一城主抓業務推動,張洪濤負責資源管理,久而久之,許多費用大權逐漸被張洪濤掌控,白一城和劉一勇也都無計可施,因為大家都看得出來,這是朱總的刻意安排。
大半年的時間,劉一勇和白一城拿到手的回扣和利潤越來越少,二人心知肚明。白一城繼續踏實工作,劉一勇則與朱總開始貌合神離。
夏至這一天,程向前接到人事部的通知,將被調至企劃部擔任負責人。程向前一氣之下找到了劉一勇,挺著肚子發著牢騷:「領導,電子商務部是我一手建立起來的,雖說指標提升緩慢一些,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現在又把我調回到企劃部這個鳥不拉屎,等待退休的位置,真是沒有一點人情味。」
「企業怎麼會講人情!」劉一勇一直搖頭,他心裡清楚,朱總這是殺雞儆猴。
隨後,程向前約了白一城,兩人一起飲酒,在程向前的牢騷聲中,二人終於大醉。
代駕開著別克轎車,兩個醉漢坐在後排座位,程向前指著窗外的一輛電動車罵道:「白一城,你住著大別墅,房貸80萬,活的水深火熱,窗外騎電動車的大哥,也許存款只有十萬,生活安逸卻又迷茫,這就是現實的社會,現實的生活!生活是啥?生活就是他媽的王八蛋!」
在入秋的第三天,劉一勇突然離職了,沒有任何風吹草動。據說他去了同業一家公司做總經理。
這件事,竟然連白一城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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