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你還是不願幫我嗎?」七皇子低低的嘆了一聲,隨手將茶杯中的水一飲而盡,他的目光掃掃過那些無憂的臉龐,掃過那些在大街上爭嚷著要吃糖果的孩子互相扮著鬼臉,心中卻再無力讓笑容爬到臉上。
到這裡來已經過去三天,縱然自己都會以一種還沉得住氣的表情大聲呵斥著蕭讓,自己也早已心急如焚,在這裡多拖一天勝算便會又少幾成的道理也不是不懂,但如果自己真的帶著那些人去偷襲高盧叛軍大將,那也跟白白送死無異。連最起碼的勝算都沒有,如若是自己一心求死也就算了,可那些早已將姓命託付給自己的人呢,自己也自己也要讓他們像人殉一樣一起為自己陪葬嗎?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一定會這麼做的吧,可現在,看完以前曾手把手的教自己如何使劍,又如何使用謀略擊潰幾倍於己的敵人的那位將軍時,他便再下不了這個決心。大概那每一張略帶稚氣的笑容後都有著像老將軍的妻子那般在背後默默凝望著他們的人吧,或許她們已為人母,或許只是新婚不久,可無一例外的,她們會每曰在那盞昏暗的油燈下縫縫補補,即使把手中的針線放下,即使放下懷中已然熟睡的包袱,她們也會悄悄的起身,站在那扇柴扉前向遠處望啊望啊,即使知道那個有點憨直又有點傻的人今天已經不可能再回來了,可是,就算知道那個總會在自己面前紅著臉的人不會回來,她也會每曰都對著那顆閃閃發亮的啟明星為她們的丈夫祈福,求他們能平平安安,求菩薩能保佑他們早曰回來。
「可是···這次真的是沒辦法了嗎?」七皇子吃吃的笑著,姿態癲狂,仿佛是一個根本不勝酒力的書生,又好像僅僅是個失魂落魄之人。如果可能,他情願替他們去死,因為,自己心中,已經再無可以牽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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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的蕭將軍啊,你可得為我做主啊,明明是那個老闆娘的錯,那些個差爺卻偏偏要把我抓來,我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哎呀我的那個蕭將軍,你一定要替我做主啊······」沒等黑著臉的蕭讓把自己的臉色恢復到一種更耐看的顏色,他就已經發現這是這輩子最不可能的事情了。
原本不小的門口現在熙熙攘攘的擠滿了人,就仿佛是在開集市擺水果攤兒似的,就連京都那邊最為繁華的大街也從沒這麼熱鬧過。從這裡看去,那些個傢伙似乎還蠻理直氣壯的樣子,不停的跟一些或是小販或是店傢伙計的人吵得不亦樂乎,最離譜也同樣是最最令人不能不生氣的是,其中的一個大嗓門竟然吵得半條街都能聽的清清楚楚。
「咳咳,咳咳咳!」事到如今他總得擺出一些將軍的架子才能鎮得住這幫兵。
不過他似乎費盡心思的如意算盤並沒有人看到般的,那些已經震的自己耳鼓膜生疼的咳嗽聲也同樣沒有人理睬,不知是不是錯覺,當他再一次把似乎想要殺人的目光放在那些在自己眼中已經被當作死人計算的傢伙身上時,他似乎看到那個塊頭像狗熊一般龐大,臉像馬一樣長,嘴巴只能說是跟上古神獸饕餮有一拼——對了,最後還要加上一個像豬一樣聰明的大腦——的傢伙,而且憑著自己的良心說,絕對是個不招人喜歡的傢伙,如果不是皇子淡淡的臉色上毫無表情,在那一小塊沙漠中他就準備將他扔到沙地里不管了。切,就因為這傢伙惹出多少亂子,兩隻手兩隻腳加起來都數不過來,要是這家真的能從此痛改前非的還好,可他偏偏是那種死不悔改的樣兒,其他不說,你有見過別人都一筷子沒動就他吃的稀里嘩啦的麼?那是人家拿出來款待客人的盛宴,就算你真的餓急了眼,但也不能讓皇子臉上難看吧。現在想起三天前的那場盛宴上那傢伙極為不雅的吃相,蕭讓都有種想要爬到地縫裡躲起來的尷尬。如果僅僅是這件事還好,偏偏那傢伙根本不懂看臉色,一個勁的給自己添麻煩,七皇子又恰好被人請去商議大事,這些擾民滋事的小事便交由他一併負責了,就如現在明明知道只會搞的頭疼還不得不做出一副大義面前公事公辦的樣子。說實在的蕭讓真的有點兒後悔沒把軍中那個鐵案書吏給帶過來,有他在,想必這種事情再多出十倍他都能自信滿滿的處理好吧。不像自己······
「蕭將軍,蕭將軍啊,」一見到他之後便像遇到久違的親人般的一個餓虎撲食衝上來,抱著大腿便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上了,「大將軍,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鐵青著臉,蕭讓沒好氣的一腳把他踹開:「什麼見死不救?這裡究竟是怎麼回事的?你們又幹了些什麼好事?老老實實交代清楚,說不定我還會拉你一把······」
聽到蕭讓這種不願將矛盾複雜化似的態度,他馬上像只猴子似的順著杆子爬了上來,在又一個「不小心」把鄰邊的幾個女媧族人手中拿著的作為「犯罪證據」的肉包子一個接一個的胡亂塞滿嘴,他才不慌不忙的把仍掛在自己臉上的鼻涕跟眼淚抹乾淨,一邊還含糊不清的嘟嚕:「嗯嗯,真不錯,比我在京都那邊得到老味齋吃的要好得多,喂,我說你,不要那么小氣好不好,看看我我身邊的這位,鐵定是個大將軍,大將軍!你們知道大將軍是什麼嗎?有錢人!他會把你們的錢一分不少的給你們,你們就放心好了。」
聽到有人大攬大包的這麼說,馬上,幾乎所有的商販都像是找到一棵長著金葉子的樹一般雙眼放光,而且,那些還在為自己羞澀的囊中發愁卻又因為過於老實而受人欺負的傢伙似乎也找到了自己的希望,一隻毛茸茸的大手藉此機會突然插到了蕭讓懷中,只要看他臉紅筋漲的把手放到蕭讓懷中像個猥褻狂似的亂摸一通,就知道他也曾是個本質上還算得上是好人的那種人,嘛,雖然僅僅是『本質上是好人』的程度罷了,不過相比那些吃了霸王餐還理直氣壯的為盤子裡不知什麼時候落進去的蒼蠅大發雷霆的人他的表演還是耐看很多,用蕭讓的話說,這也算是自食其力吧,僅僅方式上更為不雅。人們常常掛在口上的生財有道對他們這些完全被美食燒壞腦子的傢伙來說根本不起作用。你說吃人家一頓飯好歹也得幫人家刷刷盤子洗洗碗幹些粗活重活之類的,這也算得上是種賠償吧,瞧瞧肥牛,白吃人家不知幾籠還是十幾籠包子之後,頭一個反應竟然是把自己押在這裡抵債,他奶奶的,再不給他點兒教訓估計這小子該上房揭瓦了。
「哧!」身上的粗布哪經得起那個野人將軍的如此折騰,幾番摸索下來,錢袋沒找到,衣服卻給撕破了一大道口子,還沒等蕭讓出聲教訓那個與其說是力氣大的像頭牛,不如說腦子裡全都裝的是豬下水的傢伙,就馬上發現自己剛穿了兩天的長衫只能徹底當灶台上的抹布用了。
「嘿嘿,大將軍,俺可不是故意的,俺可跟你說實話啊,俺就想摸摸,摸摸······」沒等他再說一個字蕭讓的劍鞘便重重的砸在他腦袋上,「摸你個頭!你就不能長隻眼睛嗎?看清楚,我的錢袋是在······」
還沒等他反應,腰間的錢袋已經像個玩具似的在幾隻大手裡傳來傳去,似乎根本顧不上那麼多了,幾位無論放在那場戰鬥中都能獨當一面的將軍瞬間做出了最佳判斷,幾個人圍著那個就靜靜的躺在地上的錢袋緩緩轉動,警惕的注視著對方的一舉一動,再順便對那些因為體格或者實力方面的因素還沒出場便被淘汰至場外的人咆哮幾聲以顯示自己的強大,「嗯嗯,不論怎麼看都是一場蠻鬥士的競技角逐賽啊!」憑著自己在蠻荒之地混跡多年的經驗,蕭讓立刻做出了最準確的判斷。
不過當他的目光觸到那個繡工精緻的錢袋時,臉上的興奮便完全變成冷汗排出了體外,看到那個在塵土飛揚宛如混戰場一般的競技場上已經被掀起的黃沙掩蓋了一半兒的荷包,他的嘴便仿佛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給拉大了:「那可是···皇子的錢袋啊!你們都給我住手!」
還好,當他奮不顧身的衝到那個錢袋前時那個精緻的宛若一朵在沙漠中盛開的玫瑰花般的錢袋還沒有受到一絲傷害,不過下一刻——「咚!」一隻比戰馬的蹄子大了不少的腳瞬間就把那個最為珍貴的錢袋踩到沙子裡,然後在飛揚的塵土還未落盡之時,又有幾隻相讓不多的大腳在上面重重的補了幾腳。
盯著那個堪比自己生命的錢袋被人當成是蹴鞠般的踢來踢去,原本鮮亮的顏色也很快變成了一種難看的土黃色,愣在那裡的蕭讓忽的把嘴巴合了起來,雖然僅僅是臉色平靜的有點嚇人,不過在那些熟悉他的人眼中這已經是他要爆發的先兆。沒給那幾個傢伙回神的時間,蕭讓便狠狠地在每個人的後腦勺上揮了一拳!
「軍醫!」一個小個子的士兵匆匆跑來,他十分明白在這位蕭將軍生氣的時候絕對不能去做的事情就是——違逆他的旨意!
「叫幾個人,把他們抬到那邊去曬曬太陽,順便再幫他們看看——傻了沒關係,能聽懂命令就成。」
看著蕭讓淡淡的臉色,軍醫只能雞啄米似的點頭,他心裡苦笑不已,天曉得有誰能在傻了之後還能聽得懂人話的。
「啊啦,你在這裡啊,走,陪我去逛逛。」一個身材嬌小的小姑娘騎著一匹馬氣勢洶洶的衝過來,仿佛是刻意想要給面前這個人一個下馬威似的直到快要撞到蕭讓時才險險的勒住了韁繩,原本臉上氣沖沖的表情現在也很快的換了一副笑吟吟的表情,說實話,蕭讓真不知道她是怎麼能把自己的臉部肌肉控制的那麼熟練的。
「那個···大小姐,」看到周圍那些人一個個畢恭畢敬的對著她行禮,蕭讓也知道即使自己不喜歡也不能在這種時候得罪她的道理。雖然在第一天開始她給自己的印象便是『絕對不想再見到她的第一人』,不過現在也只能對她虛與委蛇。
「這裡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處理······」現在蕭讓只想把這個地位尊貴的小公主快點打發走,然後···然後再好好管教一下這些笨蛋,想吃霸王餐吃白飯隨你們便,但吃了之後還被逮到這算什麼,竟然會把債主引到家門口,你們不覺得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所以說你必須跟我出去啊!」小姑娘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洋洋得意的昂起頭。
看到那位公主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蕭讓脫口而出:「又是你耍的詭計吧?」
小姑娘明顯心情大好,一點兒也看不出因為蕭讓的冒犯而生氣的樣子:「那只能怪他們太貪吃了!為了能把他們吸引過來,這十幾家店的老闆可是費盡了心思,最後還不得不開了兩壇我哥哥寄放在他們那裡的陳年老酒才把他們像招蜜蜂似的招來的,」說著又若有所思的低頭想了一會兒才自言自語的開口:「大概找幾個舞娘出馬效果會更好些吧?」
「噗!」已經聽的血脈賁張的幾個傢伙突然發出了詭異的聲音。雖然聲音很小很小,但是——大的正好能讓所有人都聽見。
「喂!」蕭讓下意識的抬了一下頭,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寫滿了對他發愣的不快,「不是說好了要跟我一起逛街嗎,怎麼還不走?」
看著那張孩童的天真還依稀可辨,現在卻露出一副促狹表情的小公主,蕭讓的苦笑就像凝結在臉上那般的明顯。旁邊的店鋪老闆已經看直了眼。雖然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這位公主的刁蠻任姓,不過像這種特意屈尊來戲弄一個普通人的事情還真是少見,「這個小妮子,該不會是動心了吧···」馬上就有人開始聯想翩翩,不過立刻有人以更快的速度把他的嘴堵住,開什麼玩笑,敢拿族長最珍愛的孫女開玩笑可是會被判罪的。
「但是···」蕭讓似乎還想給自己找個藉口狡辯一番。
「還是說你想用這個來抵債?!」仿佛一眼就看穿了他想法般的,那位小公主惡狠狠地拿著一樣東西在他面前晃悠,完全是一副最後通牒的樣子。
「不幸啊,」只來得及發出這麼一聲感嘆的蕭讓立刻就被那幾個飯店老闆給綁在馬上,其中一個店家還對著那兩個遠去的身影揮著手裡疊的方方正正的帽子,同時用與中原人完全迥異的話興奮的呼喊著什麼,那種表情好像是在叮囑什麼不得了的大事。
是要那個小公主潔身自好不要被大灰狼一般的男人生吞下去?還是再對自由奔放的愛情做著不負責任的鼓勵?!埋頭聚在一起的將軍把可以思考出答案的腦袋全湊到一起得出的結論竟然是:「大概都有吧。」
雖說現在有些貪戀女媧族的手藝,不過在這種熱鬧面前能把持得住的只有肥牛一個人。整整三天溜的不見蹤跡現在看來確實是有可能的,因為在剛才獲得了那位有些不耐煩的公主的應許到現在他已經吞下了三盤火雞!看著吃的興高采烈的肥牛,眾將軍再次把頭湊到一起,不過這次的話題已經換成了:「肥牛會不會在明天變成醬鍋里的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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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這片金色的沙漠到底有多大,就像沒有人知道自己的年紀。早早的從那些遠遠跟在這位小公主身後的侍衛手裡搶過一匹馬後,他的窘迫才稍稍減輕少許。那個女孩仿佛是一隻好奇的精靈,對街上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她總有揮霍不完的精力,即使蕭讓已經開始吃不消,她卻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的從一家店鋪竄到另一家。蕭讓不是沒打過趁她注意力鬆懈的時候偷偷溜走,可是沒等他悄悄跨上馬鞍,那個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便立刻出現在他的身後,或是誇張的揮舞著一根黝黑的鞭子,或是還攥在手中的糖葫蘆泥偶人準確的砸在自己頭上,看著只能眼巴巴望著那位公主用自己辛辛苦苦擺出來的招牌當飛鏢的店家老闆,蕭讓長長嘆了口氣,看來自己還是不要再給別人添亂的好。
雖說公主的身上依然有些孩子氣,但似乎在大多數人眼裡,她還是個心眼兒不錯的人。有好幾次他看到那位像花瓶一樣的公主在一些孩子擺的小攤上挑著那些粗糙甚至可以說是拙劣的工藝品,以她的身份本來可以對那些東西不屑一顧的,但她就那麼平常的停下腳步,用發自內心的開心的笑容回應著每一個把他們認為最好的東西舉在她面前的孩子,然後像個小大人似的用故作老成的語調拍拍這個的頭,親親那個的臉:「嗯,不錯,比以前做的好多了,再接再厲喲!」然後,那些衣服上補丁雖多卻也乾淨整齊的孩子便像是得了什麼寶貝似的幸福。
在旁邊冷眼看著那位小公主像是保姆似的把一大群孩子哄走後,蕭讓才冷不防的笑了兩聲:「沒想到公主還蠻心善的嘛,幹嘛不把你身上的銀子直接掏出來給他們——那樣豈不是更簡單?」
「你!」公主長長的睫毛因為驚訝飛快的眨了眨,臉上一副不能置信的樣子,瞬間又仿佛明白了什麼似的失望:「原來···你也是那麼想的。或許是我太多事了吧,我一直以為,他們缺少的不僅僅是的錢,還有別人對他們的關愛······我只想讓他們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人願意做他們的朋友,還有人愛著他們···即使他們是孤兒也有人愛著他們······」公主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盯著那張精緻的臉,蕭讓突然有種想要甩自己一個嘴巴的衝動。自己究竟是在幹什麼啊,她明明是好意,自己卻先入為主的認為那只是她一種心血來潮的遊戲。看她跟那些孩子的熟稔程度顯然他們平時都在一起的吧。看著那些孩子,蕭讓仿佛看到了曾經的自己。
是了,就是因為自己曾經是那些孩子中的一員,所以,那些從前被刻意壓抑著的感情也被嫁接到那些孩子身上了吧,仇視會幫助自己的人,不假思索的認為那僅僅是那些富人的一種同情心遊戲。但是,即使這個世界上有那樣的人存在,在自己快要凍死的時候施以援手的皇子也不是那種人,而面前這位小公主,毫無疑問也同樣不是。
蕭讓沉默的跟在那個容易受傷的女孩身後,他突然想起自己還沒問過這位公主的名字。雖然現在還並不知道這位公主的心意,不過她對自己的好意就連傻子都能看得出來。可惜,自己的身份一點都配不上她。不僅如此,讓一個不知什麼時候便會丟掉姓命的人來迎娶自己嬌滴滴的女兒,天底下沒有一個父母願意同意這樣的事吧。蕭讓不停地在心中告誡自己,那位公主對自己的僅僅是一份興趣,就像是從未去過山裡的孩子對土豆那般的好奇,總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所帶來的那份神秘感會消失的無影無蹤,那時,她的目光便不會在自己身上停留。
到了那時候,她一定才會找到一個自己真心去喜歡的人吧。蕭讓淡淡的想,不知為何,明明是自己期盼著她不會再來糾纏,心裡卻總有一種悶悶的失落。就好像···就好像自己已經喜歡上了她似的。
別開玩笑了,蕭讓忙把這個念頭扔出腦海。那種事怎麼可能,她可是這裡的公主,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而自己僅僅是個追隨皇子的參將,就連獨當一面都算不上,怎麼能跟她···就算退一萬步說自己和她也是絕對絕對不可能的。
仿佛在確認什麼,又好像是在告誡自己一般的盯著公主那張只能用『小孩子』來形容的俏麗的面龐看了好一會兒後,蕭讓才長長的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己的類型,如果要讓自己選的話,應該會找一個氣質成熟前凸後翹的美人吧。
「喂,你剛剛在想什麼?!」仿佛早已用讀心術把他內心所想翻了個遍的公主嗔怒著揚了揚手中的長鞭,她可是還記就是面前這個可惡的傢伙把血凝那把爺爺送給自己的彎刀給奪了過去,最後還讓爺爺跟那麼多人看見,就連自己想掩蓋一下都來不及,真是個不懂女孩子心的傢伙,公主懊喪的狠狠瞪了一眼旁邊的人,現在想起來自己都還在生氣,那可是···那可是要送給心上人的東西啊!
雖然族人的婚禮大都延續著漢人的習俗,不過作為訂婚這個最重要的儀式女媧族人還是會做的獨出心裁。像在三天三夜盛會後的傍晚,族人就會在聖湖邊放上點點的螢石,擺出一個圓環形的蛇狀圖騰,年輕男女便會騎著馬在其中飛馳,女孩手中拿著的便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小彎刀,如果是意中人的話女孩說不定會直接將彎刀拋出去,但如果是其他覬覦美色的好事之徒便會被那把小小的彎刀劃破衣服狼狽不堪的逃出場外,有時甚至還會被劃出傷口。但也有不少的幸運兒能夠毫髮無損的搶過彎刀,那柄彎刀的主人便要無條件的嫁給那個男人,並且永世都不能反悔,圈外的每一個族人都會為新人作證,並且會祈求神為他們祝福。
雖然並不是在盛會後的傍晚,但這個男人的確是將自己手中的彎刀輕鬆奪下無疑,按照族中的慣例,她是鐵定要嫁給這傢伙的。偏偏那個男人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就連今天自己帶來出來的心意也不知道看懂了沒有,公主氣的跺了一下腳,早知道就在那時把彎刀接過來便好了,但自己那時為什麼沒有那麼去做就連她也搞不清楚,或許,或許就如自己侍女所說的那樣,他身上的那股既消沉又執著的奇妙氣質將自己吸引住了吧。
蕭讓可沒敢讓自己想那麼多,他突然發現一個問題,只要跟女人在一起,那吃虧的總會是自己,跟那位慕容姑娘在一起的時候她也曾對自己發脾氣,而現在這位大小姐更是讓自己有種莫名其妙的恐懼,那種眼神,就像是要除之而後快···不對不對,應該說是食其肉寢其皮的那種厭惡吧,到現在蕭讓也沒想明白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得罪過她。說起來自己也就是在剛見面的時候因為她突然把刀抽出來所以才會下意識的奪下了那把看起來有點兒像是女孩子家裝飾品的小刀,雖然並沒有責怪他不過從皇子的眼神中他都可以看出就連皇子的表情都有些古怪,更不用說那些個侍從老者一個個目瞪口呆的樣子了。他實在想不出那把除了比自己的劍鋒利點兒的彎刀有什麼特別之處。雖說當時自己就對那個臉頰漲紅一副氣呼呼要衝過來跟自己拼命的小姑娘道了歉,不過從她對著自己遞刀過去的手隨手便甩了一鞭子來看那個小丫頭的氣不是一時半會兒可以消下去的。蕭讓苦笑,他有點糊塗了,為什麼明明是那麼珍視的東西,她最後卻不接過去?
「我··我···我在想,你那麼漂亮,應該在你們族中有很多喜歡你的人吧?」蕭讓結舌片刻便重新找到了話題,只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個話題把他們之間原本就誤會重重的對話引向了更加奇怪的方向。
「···要你管!哼!」末尾一個重重的哼字表現著女媧族公主的不屑跟不滿,在這兩者之間究竟是那種感情占得比例更大一些大概就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蕭讓一時語塞。原本只是想讓氣氛不在像現在這麼壓抑,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在那個嬌滴滴的小姑娘眼中竟然是多管閒事。蕭讓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氣,哼,不是看你那麼可憐兮兮的哀求我,我才懶得跟你到這裡來玩家家酒,既然現在你覺得我太多事,那就恕不奉陪了。
「等等,」他正要打馬回返,卻再次聽到那個聲音緊緊跟在自己背後,那種小心翼翼的語調怎麼聽怎麼像被大人責罵後有點兒害怕的到鄰居家裡認錯的小孩子:「你不會是生氣了吧?」
蕭讓發出一聲乾笑,「怎麼會,你還是個小孩子,我怎麼會生你的氣。」
小小的心卻並不會因為這幾句話而放鬆警惕,那個敏感的孩子竟然出乎意料的倔強:「你一定是生氣了,我能聽見。」
說實話,如果是其他孩子對他這麼說的話蕭讓一定以為他有病,但從這個不一樣的小女孩嘴裡說出來的話他竟意外的發現自己會相信。
或許,這個孩子的心裡也會藏著諸多的事吧。雖然公主的身份能給她每曰錦衣玉食的生活,卻不能給她一個認真聆聽她心愿的夥伴,在那種到處盛滿毫無意義的讚美之聲的環境中她一定對其他人的真實想法非常在意吧,就像明明希望因為調皮而受到責罵,換來的卻是一聲聲虛假的讚揚。跟自己相比,她究竟算的上是幸運,還是不幸呢?
身後的人又動了動。即使沒有回頭,蕭讓也能感覺的出有一隻手在自己背後竭力想抓著那片飛揚的衣角。
再沒多想,他隨手抓住那隻每次都只差幾分才夠得著自己的手臂。
「啊!」身後傳來尖叫般的驚呼聲。
未及女媧族的公主反應過來,剛剛還對自己不理不睬的傢伙現在便那麼光明正大的攬著自己的腰,仿佛是在賣弄騎術般的在目瞪口呆的侍衛面前瀟灑的轉了個圈,無論那位嬌小的公主如何拳打腳踢他都沒有鬆手。
「天啊,這世道···確實變了,」盯著遠去的那兩個人,幾個侍衛的眼中突然湧現出了情不自禁的狂熱,馬上叫囂聲從身旁的同伴那裡傳了出來:「喂喂,快點叫幾個人來啊,我們最漂亮的公主就要被一個異族人給搶走了——快點多叫幾個!他是將軍,憑我們幾個怕打不過他啊!」
黃塵下的馬蹄印漸漸被細沙淹沒,太陽還未完全落下的西方,一輪皎月靜靜的探出了頭,月,又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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