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已經早記不清那張臉對自己的意義了。放那個令自己最為記掛的人離開後,世子的身上反倒有種說不出的暢怡。她大概再也不會想著要見自己了吧,自己的父王讓她的母親吃了那麼多的苦,又對她百般冷落,縱使她心地善良,也一定會記恨自己那個將她原本平靜殷足的生活一手毀掉的父親吧,她本來不會落到這般像奴婢一樣的生活中來,如果不是因為父王將她的母親擄走,她現在,至少會有一個疼愛她的家吧?
可她偏偏就那麼湊巧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在那個秋圍獵場上,如果不是她,那自己大概早成了那頭飢餓的白狼王腹中的食物。回人對自己所愛之人的感情一向都是奔放而毫不遮掩的,只要看到自己中意的人,只要舒展開的猿臂能將那個女人瞬間攬到自己的馬背上,只要彎起五石的硬弓一箭能射穿一隻角麟的眼睛,只要他的肩膀寬闊的足以讓那個人女人幸福的安睡,那就足夠了。
可當他喘著粗氣盯著那個粉雕玉琢的瓷娃娃般的女孩時,他第一次有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在看到自己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痕時,那個女孩仿佛受到什麼驚嚇般的驚恐異常的表情,就在自己故意裝出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對她嗤之以鼻時,她卻像個看到什麼獵物的角鬥士一般衝過來,一邊細細的用不知從哪裡得來的燒酒清洗自己的傷口,一邊把一包自己根本沒有見過的黑乎乎的藥粉敷在傷口上,就連自己向來都掛在臉上的不許別人多管閒事的兇惡都不能讓她退開半分。
世子第一次有種想笑卻笑不出來的感覺。回人一貫信奉的是跨馬彎弓走天下,這是每個人在小時候都必須去經歷的一次考驗,即使是女孩子也並不見得會比的同齡的男孩子差多少。如果不是因為她們一般都不會去玩狩獵遊戲所以平曰里只帶著一柄小銀刀防身的話,自己都要忍不住笑她們才是一隻只真正的小母狼。可那天就在自己也是用帶著一絲絕望,卻又突然湧現出一種莫名的期望的目光盯著她時,命在旦夕的他頭一個反應竟然是為她那種驚恐的樣子感到十分可笑。
他當然不會傻到去相信會有一個如此嬌小女孩子會因為救他手握著銀刀勇敢的衝過來,他也同樣知道,即使就是最出色的女獵手在看到那頭如此巨大的獵物時也會禁不住心驚肉跳的匆忙退開。回人的勇敢並不代表他們只會魯莽行事,就連草原上的雄鷹都知道不可逆風而飛,更何況是要比狼還要聰明的最純粹的獵手,草原的驕子回紇人呢?在這種情況下只有明哲保身一聲不響的退開才是上策,雖然有人會為此死去,但如果貿然上前的話,死的人一定會由一個變成兩個。
或許就連那隻成精的老狼都清楚的知道她的全無威脅,在用一隻眼睛匆匆斜了她一眼之後便再也不感興趣似的收回目光,把所有的精力放在跟它纏鬥不休的自己身上。雖然直到現在那隻巨狼一隻都未曾咬到他半分,但他知道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長長的稍嫌過重的獵刀就那麼險險的停在自己胸前,碩大的狼嘴正沉沉的往下壓過來,本該會狠狠咬下自己手臂一塊肉的嘴裡被粗糙的刀柄撐到最大,仿佛撲過去的那一瞬間受的傷,鋒利的刀刃已經在那頭巨狼的腹臍下劃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就連比一個成年人巴掌都大的兩隻前爪也因為不慎碰到的關係被割出幾道深深的口子。被它自己的血刺激的雙眼泛紅的巨狼已經再也容不下自己的貪慾了,兩隻前爪有力的按著自己的胸膛,巨大的狼頭在瘋狂的搖動,企圖讓阻隔它和美食的那段粗粗的木頭從身下還在負隅頑抗的獵物手中飛出。幾乎被撐到極限的嘴裡不時滴出兩三點涎水,那張大嘴離他是那麼近,近的都能聞到濕熱的血臊味,而他只能在這種不利的局勢下苦苦支撐,腰間的那把小刀是他唯一可以倚靠的力量,也是他唯一可以反敗為勝的機會,但在這種情況下,不要說拔出那柄鋒利的小刀,就連動一動指頭他都有拿捏不住那把獵刀的感覺,卡在狼嘴裡的刀柄已經被狼瘋狂的搖動帶出了輕微的鬆動,而刀刃也在自己的錯誤估算之下反向了自己這一面。他心裡只有苦笑,看來自己今天註定要死在這裡了。
最後一次透過那頭巨狼囂張像四周張開的狼毫向那個依然呆呆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小女孩望去時,他的臉上竟然還帶著絲絲的笑意,一張一合的嘴裡念出只有自己能聽到的兩個字:「傻瓜。」他不知道她是不是被現在的情況嚇傻了,但他知道,如果這隻巨狼在意猶未盡的咬斷自己咽喉之後,一定會很樂意再加上一盤味道絕美的點心。
「快走!」他拼盡所有力氣對她吼出最後的兩個字,就如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對一個素不相識的人笑般的,他同樣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那個笨笨的,呆呆的,甚至誰都能看出有點傻的那樣一個會因為害怕而邁不開腳步的人如此上心。在回人的眼裡,即使是一個小女孩,在面對威脅的時候不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只能任由別人宰割的呆呆的站著,也會被所有人瞧不起。在面對比自己更為強大的敵人時逃跑並不是最可恥的事,但如果什麼都不做只知道害怕的話那就會永遠抬不起頭來。
或許是他的怒吼起了作用,小女孩呆呆的表情總算有了一種不同的亮色,而他,已經再也無力去看到,豆大的汗珠從他的臉頰上,額頭上,被浸透的衣服上一滴一滴的滲進身下的泥土裡。大地仿佛是個更為貪婪的怪物,將他的汗水,還有那頭巨狼帶著濃濃腥臊的血一起吞下,又仿佛意猶未盡的舔著嘴,似乎在等待著更多的美味。
被深深楔進的粗大的木柄瞬間從長長的獵刀上拔了出來,早已力竭的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把擋在子身前作為最後屏障的獵刀悠然的從空中划過一道弧線,飛到幾米開外的草叢裡再看不見,他心中一緊,看來自己的遊戲已經結束了,這場獵人反被狩獵的角逐終於分出了勝負,自己已經徹底輸了。
縱然如此,他的心裡還是有種小小的欣慰,畢竟,那個傻傻的,笨笨的呆在那裡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狼固然貪婪,卻也不會放下近在咫尺的食物去追逐另一個,這樣,她應該會是安全的吧。
雙眼圓瞪的巨狼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實力,一聲刺耳的開裂之聲之後,竟然將自己一手合握不住的刀柄齊齊咬斷,即使瞬間可以結束他這個令它自信大損的勁敵的生命,已經勝券在握的它,卻仿佛看懂了他臉上的絕望般的高傲的對天長嚎。
那聲仿佛是在欣賞,又像是在炫耀的嚎叫是什麼時候停下的,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再次睜開的眼睛裡唯一看到的,竟然是巨狼那張兩腮的肌肉全被拉起的憤怒至極的臉。
或許它在為一個令它根本不屑一顧的人類竟然敢再次挑戰他的威信而激怒吧,那個明明弱不經風的女孩,竟然會像一個突然殺出勇士般的,將一塊石頭奮力砸在它的頭上。
回人會因比自己弱小的敵人率先發動攻擊而感到恥辱,想必那頭巨狼就更是如此,那一刻我甚至能聽到它已經被完全激怒的磨牙聲,還有那個站在巨狼背後我根本看不到,卻能清晰的感到她的存在的女孩因為恐懼而劇烈的心跳聲。
【世子】
我甚至從那四顆長長的牙齒反射出的白光上讀懂了狼的心思,它的確是很餓,但現在,殺戮蔑視它的人會比進食更令它興奮。
我甚至想不到那個就連普通回人都看不上眼的懦弱的女孩為什麼會來救我,我不禁愣愣的發呆,人品巨狼的大嘴把濕重的空氣噴到我的臉上。
巨狼動了,它的嘴從我的脖子上移開,以一種肉眼看不見的速度撲向敢在它背後襲擊它的那個人類。
我看得出它的憤怒,它的高傲與不屑不容許一個連它眼角都闖不進去的人類小女孩對自己如此侮蔑,為了它的榮耀,它寧可放棄它現在那個最大的敵人。
即使那四顆已經從唇兩側那道黑灰色的褶皺里凸出的狼牙可以很輕鬆的鑲嵌在女孩柔嫩的脖子上,開合之間的巨力可以瞬間粉碎那個女孩的生命,猶如巨蟒一般的嘴可以一下子將女孩動脈中噴涌而出的血咽到乾旱已久的腸胃,可它卻像個紳士一樣用兩隻前爪搭在她不堪重負的肩上,仿佛要將那個敢於踐踏自己尊嚴的人看的更清楚般的緊緊盯著女孩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它大概也在欣賞對方的恐懼吧,人立起來的狼竟然要比一個成年的回人都要高大,鋒利的門齒都快要碰到女孩的鼻尖,可它依然像個仿佛在仔細端詳自己女伴的新郎,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閉起眼睛的女孩。
可它的表情在轉瞬間又變成了疑惑,仿佛在思考,又像是在懷疑什麼般的盯著女孩臉上那滴緩緩滑下的淚,一動不動的站著。
或許,它也在想這個女孩,現在心裡到底想著些什麼吧?
那滴淚,悄無聲息的滑過了女孩的臉頰,下顎,然後,無聲無息的落下。
大地仿佛在發出愉悅而又微微不滿的歡呼,他在催促那頭巨狼,你現在還在等什麼,快點,快點用她的血祭奠我啊!
可那頭狼還是那樣一動不動,呆呆的站在女孩的對面。
或許它在思考為什麼這個如此嬌弱的女孩子會如此拼命的去救那個被自己壓在身下的男孩吧,或許它在思考一個連跟它對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的人類為什麼會為另一個素不相識的人類擁有如此勇氣?
就在那滴淚快要到達它最後的終點時,我,動了。
由下而上的短刀將那滴眼淚輕輕的破成兩半,仿佛是在眷戀那冰冷的刀刃般的任由那柄刀給它們本已凋零的生命注入新的活力。
刀鋒輕輕的划過巨狼柔軟的肚子,在它的喉嚨處輕輕的停下,又像是著魔般的狠狠刺入!
我大笑著抱著那個突然發出一聲驚叫的女孩,任由鋒利的狼爪劃破我手臂上的衣服,刺破我的皮膚,直到再也無力帶給我傷害的緩緩倒下。
我能聽到大地發出的怒號,他在為他的精靈的隕落而傷心欲絕。他不甘心自己最精銳的勇士會被兩個弱小的人類打敗,他甚至不明白為什麼那個英勇無畏的戰士會突然在那裡愣住。他更不明白從那個柔弱的女孩子臉上滑下的那滴晶瑩究竟是什麼東西,一如我不明白那個本來和我並不相識的女孩為什麼會來救我一樣。
「你受傷了!」她的聲音像只受驚的小獸,聽起來的擔憂似乎要比臉上擔驚受怕的神色更深。我不屑的撇撇嘴,剛想著要道謝的話也不知被丟在了哪裡。在族人眼中,在戰場上負傷同樣是一種榮耀。我雖然對那些褒獎之詞很是不屑,卻也同樣喜歡聽到別人的讚美之聲。即使今天父王看到,他也會對我讚不絕口吧。偏偏那個我最想要聽到讚美之詞的人沒有對我說哪怕僅僅一句話。
「喂,你看到了嗎?」我忍不住向她誇耀,即使知道她同樣是這件事的參與者:「我殺了那頭狼,那頭巨狼!是我一個人殺得耶!」
「···你受傷了,」她的語調漸漸平靜下來,就連蒼白的臉上也恢復了淡淡的血色,從她的聲音里我只能聽出擔心跟害怕,卻聽不出一點兒替我高興的樣子。
回人以能夠獵殺比自己更強大的獵物為傲。今天的這件事足可以讓所有人對我刮目相看,唯獨只有她······
「當然啦,也有你的功勞···」看著她認真專注的替我包紮,我不禁訕訕的補充了一句。
「你受傷了,」這是她第一次抬頭看我,目光中的不僅僅是猶豫,不僅僅是擔心,不僅僅是害怕與驚恐,還有一份···仿佛是姐姐對弟弟的心疼。我一時愣在了那裡,原以為她在生氣我沒有把她的功勞計算在內,現在我才發現,自己真的錯的很厲害。
「別動!」她那雙好看的眼睛仿佛是在瞪著我一般,又好像是道歉似的看了我一眼,小心翼翼的問:「疼不疼?我幫你吹吹,我受傷的時候,奶奶就是這樣子幫我吹的······」
輕柔的風從她的嘴裡緩緩吐出,仿佛是一把用鵝毛做成的刷子在我的傷口上撓,如果不是因為看到她臉上的擔憂的話,說不定我早已癢的笑了出來。
「你還笑!」她再次用那種仿佛是在責備一般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似乎早已發現我上揚的嘴角。我牢牢地封緊自己的嘴努力不讓笑聲從嘴裡傳出來,可是她卻似乎仍然能聽到似的盯著我。
「我沒有!」廢了好大力氣我才把臉上的肌肉擺回了原位。我從小便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即使父王說東,我也偏要走到西證明給他看看。被一個個頭都比我小了很多的女孩如此說教,習慣姓的擺出了自己的脾氣。
「你!」她的聲音哽到了嘴邊,眼中立刻多了些東西。似乎還想要說什麼似的,又像是在刻意逃避我灼灼的眼神般的低下頭:「下次不要強迫自己去做那麼危險的事,如果受傷的話···會有人擔心的。」
我愣了一下,強迫?不對不對,我怎麼會是被人強迫,我可是自己主動闖進來的,原以為已經沒什麼危險的狩獵場裡竟然還有那種兇猛的獵物,不過令我最感興趣的還是後面那一句:「···你是說······你會為我擔心?」
她那雙閃亮的大眼睛突然眨了兩下,很認真的對我說:「對啊,因為你救了我啊,」
在聽清楚她說的那一霎那,我仿佛再也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她剛剛說了什麼?我救了她?嘛,雖然看結果確實是這樣,但我心裡很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她把那隻狼引開的話,我可能早已被那頭巨狼要斷了脖子。
不過在看她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流露出一種敬佩時,我再也忍不住的驕傲起來,不管怎麼說,女人的崇拜,永遠都是勇士最喜歡看到的。
「但我不希望你為我受傷···」她的目光中又充滿著憂鬱,「我不願看到任何一個人受傷,更何況,你還是個孩子······」
我差點跳起來,這個小丫頭,根本就是在蔑視我人的勇氣,要知道,我最喜歡的遊戲是找一件危險刺激的事情可以讓我身上再添上幾道疤痕,而我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別人叫我小孩子。
可我根本不敢反駁,也不願去反駁,我害怕她會再次哭泣,那個我平時里最好的兄弟告訴我,永遠別讓一個女人在你面前哭泣,因為那是你成不了英雄的證明。
我不願意被人說自己不是一個英雄,而我更在意的是,她臉上的那種令人心碎的表情,那是我在同齡的女孩子裡從來沒有見過的表情。她們都崇拜我是一個英雄,卻從來沒有人會為我露出那種表情。
當我發現,我不再硬扛著老老實實的安靜下來看她為我治傷的時候,她強忍在眼中的那些東西也漸漸消失不見。
真是個奇怪的人。
我第一次碰到這樣奇怪的女孩,最令我驚訝的是,我發現,就連母后的話都一向置若罔聞的我竟然會那麼在意她的一顰一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即使在闖禍的時候差點燒了父王大帳都沒有害怕過的我,竟然會害怕她生氣,害怕她會因為我而掉淚。
在一點一點的包紮傷口的時候,我故意跟她離得越來越近,近的直到能聞到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花香。
我知道一個的勇士應該如何去俘獲一個女人的芳心,但我不能肯定,僅憑那種粗魯的方式能否讓她真心留在我身邊。
我不禁開始猶豫,現在,是不是應該抱緊她,向她強要一個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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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如雷動的馬蹄聲漸漸靠近,看到她蒼白的臉色,我突然有種想要保護她的感覺,我可以毫不費力的將她抱起,但我卻不敢這樣做。因為我害怕,那雙在閃爍著微弱恐懼的眼瞳里,是否會看見另一個自己。
她就像個不會再有人去憐愛的洋娃娃,吸引著我全部的注意。
馬蹄聲更近了。
緊緊抓著我的手更加抖得厲害,她甚至連站都站不穩的靠在一棵大樹上,臉上寫滿了驚慌與恐懼。
「別怕,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我不知道我用自己的微笑表達出的到底是些什麼樣的東西,但她的表情,卻再也不是那麼驚恐不寧。
我是回王的兒子,是這方天下霸主的兒子,我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只要我緊緊握著她的手,只要我不讓那隻手的主人離開我的手,她便不必害怕任何人。
可我再一次錯了,當那些衣甲鮮明的侍衛騎著高頭大馬瘋了似的衝過來時,興奮的我早已忘記心裡對她的那個誓約,當那聲充滿著驚喜跟根本不加遮掩的邀寵的聲音闖到我的耳邊時,我才發現,她已經再也不在那棵樹下,依然留在那裡的,只有她放在那裡的藥籃。
她就像是個森之精靈般的消失了,仿佛根本沒有出現過的那樣。可我知道,她並沒有走出多遠,因為依然留在空氣中的那縷淡淡的幽香,一直在我周圍縈繞著。
「殿下,」當足足有數千的侍衛騎著高頭大馬,仿佛一陣狂風似的席捲過來齊齊跪下,我再次像是個英雄一般的站在匍匐在地人面前時,我竟然絲毫沒有以往的那種歡悅。她不在了,她為什麼會離開我,是因為遇到了什麼危險,還是她根本就是在刻意的躲著我?
匆匆趕到的侍衛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個個如臨大敵的緊張的盯著周圍茂盛的草叢,仿佛在提防著會突然竄出來傷害我的刺客,一個眼尖的侍衛的視線突然落到了某一處,臉上的表情也在瞬間由驚訝轉回緊張:「有刺客!」說著,他的箭便匆匆搭在了弓弦上。
我一刀將那張硬弓斬落,臉上寫滿了回王最寵愛的世子的威嚴:「不許放箭!任何人都不許放箭!」
把我團團圍在中間的侍衛一臉的不能置信,似乎想用目光跟我探個究竟時我早已拖著那個侍衛的脖子來到了一匹戰馬前:「說!你看到的那個人在什麼位置?!」
匆匆指了一個方向的侍衛至來得及抬起手臂,我便迫不及待的跨上戰馬。其他侍衛在面面相覷的瞪了好一會兒之後,才仿佛驚醒過來似的追了上來。
可惜,那裡什麼都沒有。
我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侍衛,通紅著雙眼大聲命令下去:「找!你們都給我去找!找不到她就都別回來!」
許是看到我的樣子著實可怕,幾乎所有人都不敢多說一個字,千匹戰馬瞬間便消失在了茫茫草場上,我喘著粗氣不停的向四周張望,直到有一個人戰戰兢兢的向我回報:「殿下,您要找的是什麼,好歹也得告訴我們啊!」
直到最後也沒有找到她一絲一毫的蹤跡,雖然不情願,但匆匆來稟的侍衛告訴我,回王就在離獵場不願的大帳中等著我。
我無奈,父王這麼鄭重其事的等一個人是很罕見的事,我雖然可以在其他事情上傲慢無禮,卻不能不在令父王都如此慎重的事情上搗亂。
回去的時候早有夾道的角號齊聲吹奏,仿佛是在慶賀大捷一般的熱鬧,我詫異的抬起頭,正好遇到父王那雙嚴厲而又透著高興的眼。
已經早早有人將那具溫涼的狼屍抬了過來,過道上擠滿了圍觀的人,那幾個侍衛幾乎每走一步,人群中都會發出一陣震耳的歡呼聲。
旁邊已經有國師在大聲稟告,那頭巨狼乃是天降的惡神,卻被我大回還未成年的世子一刀結果,由此可知,世子乃是由天庇佑之人,是可令我大回昌盛繁榮的明君,等等等等。
我只在一旁冷笑,那些所謂的天佑神祝,還不如一個比我還小的女孩子。
從此,我的頭上便多出幾個光環,不但眼中噙淚卻依然掩蓋不住內心驚喜的母后臉上有光,就連父王看我的眼睛裡也是充滿了慈愛。
只有我知道自己的不高興,即使在最後,我都不知道她的名字。
可就在足足一夜的查找無果,我都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她的時候,她又像是第一次我們見面的那樣,突然出現在我面前。
我驚喜的拉起那個滿頭大汗跪倒在地上的侍衛長,一邊把手上套著的一個玉扳指隨手塞給了他,似乎整個人都要飄了起來:「快帶我去見她!」
如果可以,我會毫不猶豫的給自己裝上兩隻長長的翅膀。
我原以為她會驚喜的衝進我的懷裡,我期待她在見到我之後那張精緻的臉上每分每秒的驚喜,我甚至給她準備好了禮物,可我從來沒想到,我竟然會見到一個生命垂危的她。
後來才知道,她在採藥的時候被毒蛇咬傷,是那個在灶房幫廚的老人家把她背回來的。
旁邊一個不識趣的宮中侍衛突然狠狠地衝著哀求我放過那個女孩的老人家踢了一腳,他一定以為是那個女孩在什麼地方冒犯過我,所以才故意把她扔到野外去的。他怎麼可能知道那曰發生的事,他怎麼可能會知道這個女孩在我心中的位置。
被父王親賜的寶刀冷冷的搭在他脖子上,幾個隨同而來的宮人齊齊跪倒,不住的祈求饒命。
就連我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可怕,即使知道我並不會傷害那個女孩,那對老翁老嫗還是顫顫巍巍的跪縮在角落裡,不住用驚慌的眼神盯著看我一眼。
「不要···」一聲輕輕的驚叫傳到我耳朵里,仿佛是察覺到我在她身邊般的,她睜開了眼睛,還未再多說一個字,大滴的淚便從蒼白消瘦的臉頰滑下。雖然她虛弱的仿佛再無力說出一個字,但我卻知道,她一定是在為那幾個不長眼的宮人求情。
「不要···」那聲低低的回音又在我的耳邊迴蕩著,讓我想起那天她為我包紮傷口時眼中映出的驚恐與哀求。
我深吸了口氣,一腳將那個為首的侍衛踢了出去,「傳太醫!誤了時辰我斬了你!」
現在想起那位軍師的話才令人有種追悔莫及的感覺。她是我命中的貴人,會為我而生,亦會為我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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