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危途 第四十七章 守墓人
接下來再聊已是與剿屍無關。
更多是些場面客套與拉近關係。
這方面，宗寶恆表現得頗為熱切，引得譚縣令受寵若驚。
在這些官員眼中，修仙者不僅飛天遁地，法力通玄，更關鍵地是，還可下通平民，上通各級達官顯貴。
拋開法力神通不講，單是這層靈活的關係網也讓譚縣令不敢怠慢。
此時見宗伯恆態度之親近，譚縣令立馬心思活泛起來，想著若結識這麼一位仙長，通過其牽線搭橋拉近與知州張大人的關係，那日後的升遷便有了著落。
對於宗伯恆的態度，封樾當然明白其用意。
其年歲已大，估計晉級築基境無望，此番主動聯絡，想是在為日後回歸世俗享福織網鋪路了。
聊到下午，譚縣令早已安排備好宴席款待，並拉來縣裡有功名大戶作陪。
接著一番賓主皆歡的接待之後，三道遁光飛出縣衙奔向目標墳區。
夜幕落下，長樂縣東南墳區遁光一閃，三道人影落了下來，正是封樾、柳化成、宗寶恆。
「咦，怎如此奇怪？」剛一落下，柳化成眉頭微皺道。
「確實有些奇怪，」宗伯恆道，「此時明明已是半夜，還是在這陰森森的墳地，怎麼會有一股暖意。」
封樾來過一趟，當然知道此事，不過此番略一感受，卻發現暖意此時更加明顯了。
不過隨即一想就明白了過來，只因半夜氣溫更低，所以顯得暖意更加突出一些。
「兩位這麼一說，」他附和道，「在下也感覺到了，這股暖意仿佛置身於白日一般。」
柳化成略一沉吟，說道：「先不管這個，我等三人來此主要是剿屍，還是抓緊尋找殭屍再說，兩位覺得如何？」
封樾及宗伯恆點點頭。
考慮地面軟泥，三人如日間封樾一般，掐個法訣，浮於半空尋去。
然而一路探尋下來，並未見到任何殭屍，也未感覺到任何屍氣波動，這倒是令三人納悶不已。
「這譚縣令確定這裡有殭屍嗎，」宗伯恆皺眉道，「怎麼看著一點殭屍存在的痕跡都沒有。」
「可能時候未到，」柳化成觀察一遍四周道，「現在距離子時還有些時間，正常來講，大多數殭屍都喜歡在子時前後出現。」
封樾靜靜聽著，並不插話，只是默默跟著宗、柳二人身後，謹慎觀察四周。
經縣衙和墓地主人多次看到，他是相信殭屍肯定存在的，只是現在見不到確實令人費解，或許如柳化成所說還未到時候。
還有，這股異乎尋常的暖意......感覺此行似乎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如此更要儘可能低調，讓兩位鍊氣十一層的高階修士頂在前面。
這時，他突然察覺前面似乎有幾個人影來回晃動。心裡一驚，提醒道：「前面似乎有人影！」
柳化成、宗伯恆一經提醒也看到了。
柳化成先是一驚，隨即面露喜色：「過去瞧瞧。」說著當先飛了過去。
宗伯恆緊隨其後。
封樾故意緩了一下，見二人都行動，才一掐訣徐徐跟上。
往前行進一段距離，繞開幾棵遮擋的樹木，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極為奢闊的墓地，哪怕在此一眾墳地之中也是氣派至極。
碑亭高大，石像栩栩如生矗立兩側，數米寬的神道一路延伸到墓碑前。
三人陸續落到神道上。
封樾定眼一看，這一墓地正是白日看見的當朝前宰相的墓地。
再看眼前，共有六道人影。
此時天色已黑，加上樹木遮擋月光，看不十分清楚，但大致可見幾人身穿粗布衣袍，身上並無屍氣傳來，看來不是殭屍，似乎是這一墓地的守墓人。
只見六人繞著墓地來回走動，看看這看看那，像是在預防著什麼。
根據他的了解，許多達官貴人的墓地，若是墓地主人不在長樂縣，會僱傭住在附近的百姓夜裡看守墓地，預防被盜，承擔類似守墓人的工作。
而墓地主人則不定期派人過來巡查，確保墓地的安全。
只是近些日子這裡傳出有殭屍出沒，這些人還敢半夜過來，這令他很是驚奇。
柳化成乘興而來，可一見不是殭屍，不由臉色頗為難看。
「這些人想錢想瘋了嗎，半夜來守墓。」宗伯恆大致看出來幾人似乎在預防盜賊，不由抱怨一句，顯然發現不是殭屍後，其心情也好不到哪裡去。
六人見到來人，也不過來質問，只是全往墓碑前縮一縮，一副不願意招惹的樣子。
這些人若非家族子弟，只是僱傭看管的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按說很正常。
只是有一件事，封樾很不理解。
按說三人浮空而來，依平時正常百姓的表現，不是害怕就是激動，但眼前幾人卻沒有太大的反應，雖然往後挪一挪，但更像是兼職守墓人一種自保的本能行為。
他心裡一動，再仔細觀察眼前的六人。
確實沒有屍氣，和正常人無疑。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封樾想道，「這些人可能是接觸墓地久了，心理變得陰鬱，所以對三人的浮空行為變得遲鈍。」
目前來看，雖然有些勉強，但也只有這樣才說得通了。
宗、柳二人似乎和封樾有類似的想法。
三人相互看一眼，都默契地離開此地，前往別的地方繼續尋找。
這次為了更加仔細尋找，考慮之前譚縣令提及殭屍不會主動傷人，三人決定分頭尋找，若有情況立即通知其他兩人。
然後兩個多時辰後，三人在一棵大樹的枝幹上集合。
「宗道友可有何發現沒有？」柳化成問道。
「別說殭屍，連點屍氣都沒有。」宗伯恆失望道。
「方道友呢？」柳化成轉向封樾問。
封樾搖搖頭，同樣是一無所獲。
宗伯恆眼神一陣閃爍，開口問道：「兩位，這一晚除了開始遇到的幾個守墓人，此外什麼都沒有發現，會不會守墓人就是殭屍？」
「這個柳某也考慮過，」柳化成道，「這一夜墳地什麼人都沒有，只有那幾人。」
「單看數量，和任務描述類似，又是大半夜，按說可能性及大。只是那六人身上並無任何屍氣，明顯是活人，這又作何解釋。」
宗伯恆一時無語，他就是卡在這裡一直都沒想明白。
柳化成看向封樾，見其在皺眉沉思，問道：「方道友覺得呢？」
聽到問自己，封樾心裡一動，說道：「在下感覺今晚似乎有三大反常。」
「哦？哪三大反常？」柳化成奇道，宗伯恆也被吸引了過來。
「第一，」封樾看看四周，「就是這墳地的暖意極為反常，正常墳地都頗為陰涼，這裡卻剛好相反。」
「第二則是墳地里遇到的幾個守墓人。現在都傳殭屍出沒，守墓人居然還敢出來，他們畢竟是普通百姓，這種行為還是頗令人費解。」
「至於第三，任務里提到有殭屍出沒卻沒有發現，在下覺得殭屍肯定是有的，但確實沒有發現。」
宗伯恆和柳化成一聽，互相望一眼，臉上均閃過一絲嘲弄。
封樾將兩人的反應看在眼裡，心裡一聲冷笑。
他們大概覺得這都是明擺著的事實，哪還需要思考，只是他們哪裡知道自己真正的用意。
三人一陣沉默。
「咦，柳某倒是想到一種可能性。」柳化成突然開口道。
「柳道友快講。」宗伯恆道。
「兩位覺得有沒有這種可能，這股異乎尋常的暖意，守墓人，殭屍之間是不是有著某種聯繫。」柳化成說著看一眼封樾。
他有這個猜測還是得益於封樾剛才的提醒，雖然自己也知道封樾所說三個反常，但沒有化散為整地梳理出來。
剛才經一提醒，將三種反常串聯起來，才有了這個猜測。
「柳道友的意思是，」宗伯恆眼睛一亮，「很有可能殭屍就是那些守墓人，至於為何看起來不像殭屍而是活人，很有可能跟這股暖意有關？」
「柳某正是此意。」柳化成道。
「經柳道友這麼一說，的確有這個可能性。」封樾略一思考說道。
以上猜測在提出三個反常時他就已經想到，但他的真正用意不是自己說出來，而是藉由宗、柳二人的口說出來。
通過陳述三個反常的事實，引導二人的思考方向，同時還能讓自己不引起他們的注意。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過去一探究竟就知道了。」柳化成說著，掐訣遁向守墓人所在。
宗伯恆接上，封樾跟在最後。
很快，三人來到了守墓人所在墓地。
然而此刻，卻什麼人影都沒有了。
封樾望望天空，現在已經即將天色大亮，即使真的是守墓人也該回去了。
看來今晚註定沒什麼收穫。
柳化成也看到了天色，並未有什麼反應，反而陷入沉思。
「有件事，兩位不覺得奇怪嗎，」他說道，「假設因暖意導致殭屍看起來想活人，那為何之前譚縣令他們看到的是殭屍而非活人？」
「還有就是，若跟這股反常的暖意相關，之前破墳而出的殭屍為何沒有受到影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