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危途 第八十九章 暗查
午夜時分。
京華城東的一棵粗壯大樹上，一道遁光悄然落了下來，露出一道瘦削身影，月光照耀下顯出老成的面容，正是從乾道宗不遠萬里趕來的封樾。
此刻還不到禁制最為薄弱之日，他提前趕來，就是趁著時間未到，打算先行查探一番。
站在大樹上，放眼望去，可見前方乃是一處差不多數百米高的坡地。
山勢雖然不高，但占地面積不小，延綿而去差不多有數個城池大小，其中各種高大建築點綴各處，建築的四周燈火來回移動。
此山名為榮山，乃是以元國皇室家族榮姓命名。
鑑於此地在附近靈氣最為充裕，為絕佳的風水寶地，皇家陵墓便都建在了此地。
以上是來此之前，得到的有關元國皇陵的大致信息。
手一翻，封樾取出個玉筒貼在額頭，正是之前得自黃門主的京華地形圖，裡面詳細記載了各大陵墓的位置及具體布置。
過了一會，封樾再次確認一遍之後，將玉筒收進儲物袋，催動起白骨鐲，身上氣息馬上降了下來。
接著腳下輕輕一點，身形恍若幽靈般朝前方飄了過去。
臨近火光，可見到處都是身著華麗袍服的大漢來回走動。
他們披著黑色披風，腰佩長刀，步履輕盈而呼吸有力均勻。
封樾暗自點頭，從世俗的角度來看，這已算得上行家高手了。
傳聞元國皇帝陵寢，每陵設一衛，成員由全國各地精挑細選的行家好手組成，今日一見，所言非虛。
然而再一細看，又發現都有些異於尋常。
只見這些陵衛明明人數眾多，高手如雲，可是每個人似乎都面帶緊張，沒走幾步都忍不住東張西望一番，看起來疑神疑鬼。
偶爾稍有什麼動靜，就嚇得左右橫跳，滿臉驚恐，仿佛會遇見什麼可怕的東西一般。
見此情景，封樾眉頭微皺，悄悄放開神識朝四周掃去。
只是查探半天，皇陵除了這些陵衛之外，連個妖獸都沒見著。
「有些古怪。」封樾自語一句，朝各處陵墓所在潛伏而去。
兩個時辰以後，封樾站在一處高大建築頂部，面露疑惑之色，下方不斷有陵衛舉著火把巡視而過，卻根本沒意識到頂上站著人。
整個皇家陵寢，大致轉了一遍，確實和黃門主玉筒內的標識一模一樣，可奇怪的是根本沒有任何地方有禁制波動的痕跡存在。
「難道猜錯了，黃門主那份土屬性禁制研究心得根本與元國皇陵無關？」封樾不禁有些懷疑。
轉而再想又覺得不可能，真要如此，那麼其研究土屬性禁制的心得又是幹什麼用的。
他可不認為對方只是單純出於對土屬性禁制感興趣，或是為了打發時間。
修仙者看似壽元遠勝常人，但為了追求長生，就必須不斷晉級至更高境界，因此時間都寶貴的很，哪有修士會這麼無聊。
且結合遺留儲物袋可知，黃門主主要修煉培靈術，並未兼修土屬性相關秘術，能與這份研究心得有關係的，只有這個詳細標註元國皇陵相關的玉筒了。
所以，皇陵之中必然存在著土屬性禁制，只是自己暫時尚未找到而已。
正這麼想著，下方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嘀咕聲。
封樾往下一看，只見下方大殿兩側守衛竟走到一起聊了起來。
其中一守衛長得極高，深深懶腰道：「總算快要換班了，站了一整夜，累都累死了。」
另一守衛不高但看著甚是粗壯，神色更是鬆一口氣，道：「你才剛加入陵衛沒幾日，哪裡知道，現在在這裡當差累不累倒無所謂，關鍵是這夜班實在讓人擔驚受怕。」
高挑守衛似知道對方所指什麼事，湊過去小聲問道：「我說，那日發生之事是真的嗎？」
粗壯守衛聞言，面露驚恐之色，環顧四周，瞅著無人，才低聲道：「噓，小聲點，小心招來惡鬼。」
「那日我值的夜班，」他以更低的聲音繼續道，「千真萬確，當時太祖陵那邊確實傳來惡鬼嘶吼的聲音，聽著陰森悽厲，我這人向來膽子大，但那次卻被嚇個半死，你沒經歷過不知道，從未聽過那麼滲人的聲音。」
高挑守衛聽得臉色一白：「後來呢，難道真有惡鬼出來了嗎？」
「這倒沒有，但光是那聲音就夠嚇人了，那幾天搞得人人自危，太祖陵衛因為害怕被惡鬼給吃了，都不敢過去巡視了，直到幾個鬧得凶的被朝廷下旨砍了頭，才消停了下來。」
「關於此事，朝廷難道沒派人調查過嗎？」高挑守衛緊張地問。
「怎麼沒去，」粗壯守衛道，「京華府衙擅長破案的精英捕快，還有大內侍衛聯合過去調查過，可是查來查去什麼都沒查出來。」
「興許不是什麼惡鬼嘶吼，只是山間無意中發出的落石、塌陷之音呢。」高挑守衛想了想，又道。
「倒是希望如此，」粗壯守衛搖搖頭，「但聽著確實不像。你也看見了，因為這事尚未查出個結果，搞得整個皇陵上下人人自危。無奈之下，朝廷才向上面神仙稟告了，希望派人過來看看到底出了什麼意外。」
此時，封樾已來到兩人跟前靜靜聽著，因為白骨鐲斂息的緣故，兩人毫無所知。
聽到這裡，他心裡一動。
向神仙稟告，豈不就是說此事已經驚動了乾道宗。
按照宗門規定，各國皇室問題，都會派結丹修士過來解決。
這下有點麻煩了。
封樾心裡一沉，朝太祖陵寢方向看一眼，轉身離開了。
「咦？」粗壯守衛一個激靈，面露驚恐之色。
「怎麼了？」高挑守衛疑惑道。
朝四周看看，什麼都沒有，粗壯守衛才面色為之一緩，搖搖頭道：「沒事，可能是我最近太疑神疑鬼了。」
太祖陵即元國開國皇帝的靈墓，位於皇陵群中心位置。
封樾輕車熟路，很快遁了過來，自神道開始探查，一路向上，穿過各大建築，最後來到了名為寢殿的位置。
根據玉筒標註，後方即為開國皇帝埋葬之地。
而發出惡鬼咆哮的地方就在寢殿附近，這是他沿途盤問搜魂其他守衛所得。
站在前方廣場之上，封樾抬頭看著眼前的建築，高約有數十米，長寬各有數百米，放在世俗來看已是極為恢弘氣派。
「既然這裡有惡鬼嘶吼出現，說不定禁制就在此地。」他喃喃一句。
神識跟著放出，朝四周掃過。
可查了半天，附近只有大殿兩側有守衛在旁，除此之外依舊沒發現什麼禁制波動。
封樾想了想，拾級而上，視兩側侍衛如無物。
步入寢殿之內，只見裡面極為空曠，沿著入口兩側擺著些石碑，記錄著開國皇帝的生平偉績。
最前方則擺放著其生前畫像。
因為此地異常，封樾緩緩走了過去，抬頭仔細觀察著眼前的巨大畫像。
這位開國皇帝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模樣，身穿龍袍，留著濃密的鬍鬚，看起來威風霸氣十足。
突然，封樾神色一凜。
「錯覺嗎，怎麼剛才有一瞬間，給人一種心悸的感覺。」
重新再看，卻再也沒有剛才的體會了。
警惕之餘，封樾重新將神識張開。
亦如之前一般，什麼都沒有。
出了寢殿，封樾一臉沉思。
不會錯的，剛才他確認自己的感覺沒錯，確實有一種令人難以言喻的心悸感。
可具體為什麼會這樣，又說不大清楚。
他轉頭看看身後的寢殿，整體來看，不管是否真有剛才守衛所說的鬼吼，單從自己觀察來看，這裡確實存在著異常。
或許土屬性禁制就在這裡。
至於為何會什麼都發現不了，難道跟時候未到有關？
封樾如此猜測著，又有些不大確定。
按照黃門主的土屬性禁制研究心得，到時間後，應是禁制最為薄弱之時，照此推論，現在禁制應該更強烈些才對。
但現在來看，別說強弱，連找都找不到。
還有，接下來說不定還有乾道宗結丹修士的介入。
這次京華之行，果然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出了皇陵，封樾奔向元國都城京華。
趁著禁制最薄弱時候尚未到來，他決定先去京華轉轉，興許從中能有其他收穫也說不定。
天色漸明。
封樾遁於空中，只見下方一座巨大城池出現了面前。
從高空看去，京華占地極廣，與一般城池不同，東西南北各有兩個大門，合計八個城門，門前筆直的官道上此刻早已擠滿了車馬，上面裝滿各種貨物，延綿而去望不到頭。
來之前，封樾收集了不少有關京華的相關資料，得知這裡雖修仙不盛，但物產豐富，往來貿易繁榮，算是周邊數國的貿易中心。
尤其都城京華，更是匯聚了天下物產，商業不可謂不繁華。
現在親見之後，果然名不虛傳。
像是下方設的八個城門，顯然是為了方便來往車馬出入額外增加的。
「吱呀」一聲。
隨著城門的緩緩打開，京華繁華的一日就此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