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飛葉行上,封樾往下環顧。
諾大個白楊村寂靜無聲,只有王氏一人在街上行走。
「對於里正及王氏所言,兩位師弟怎麼看?」吳師兄站在最前頭,雙手負在身後,開口問道。
周顯榕聞聽到被問,不由一臉認真思考表情,然後回道:「王氏的樣子悲傷欲絕,尤其提及王秀才遺體消失的時候真情流露。」
「我感覺王秀才之死應該如她所言,是自身就有隱疾,而不是里正所懷疑的那樣,被她害死的。」
「至於王氏提到的半夜裡的濃重喘息聲......」
他努力思考,卻是想不出什麼,最終只好無奈道:「我沒見過殭屍,這到底是不是殭屍來襲,倒是沒什麼頭緒。」
「封師弟認為呢?」吳師兄看向封樾。
「在下前面倒是和周師弟的想法類似,」封樾不動聲色道,「另外在下雖然出過兩次簡單的任務,知道殭屍的聲音大多嚎如野獸,聲大不說,還令人心生恐懼。」
「但根據王氏的描述,似是又對不上,所以具體是不是現在也不好說。」
他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覺得王氏是否殺死了王秀才,可能性還是在五五之間。
單看她在里正家的表現,確實如周顯榕所說真情流露不似作偽,但也有可能是其偽裝所致。
而為何會有殺死王秀才的可能性,那就是因為她所說的半夜不甚清晰的喘息聲。
生前有怨,屍變必報,這早已被無數次證實。
雖然按王氏描述不一定是殭屍,但早不發生晚不發生,偏偏這個時候,會不會有些太過巧合了呢。
吳師兄聽到封樾及周顯榕所言,哈哈一笑,說道:「兩位師弟還是太稚嫩了,那王氏長相如此出眾,她的丈夫又死得這麼突然,及有可能王秀才是被王氏所害。」
「至於她說的聽到的聲音,應該是殭屍所為。」
「封師弟做過任務應該知道,殭屍一旦積怨過重,可是要找仇人報復的。」
「所以,真相就是王氏害死丈夫,心裡有鬼,害怕丈夫破墳而出找她索命,這才對外說出來以增加活命的希望。」
周顯榕聽了,一臉恍然,說道:「聽吳師兄這麼一分析,確實如此,還是吳師兄想得周到。」
封樾心裡是覺得吳師兄所言的確有些道理,但也只是一種可能性之一,現在直接下結論還為時尚早。
不過他心裡這麼想,面上卻點點頭,拱手稱讚道:「吳師兄所言令師弟頓時茅塞頓開,感覺之前的任務是白做了。」
聽了封樾及周顯榕的稱讚,吳師兄神情愉悅,說道:「周師弟、封師弟客氣了,兩位師弟雖然修行尚短,但有此推論已很是不易。」
街道上,王氏左轉右轉,最後進入一戶宅院。
三人跟在身後,尾隨而至。
站於飛葉行之上,封樾低頭俯視,只見宅院所處位置頗為偏僻,已是到了村子的邊緣處,只東側幾十米開外有一戶人家,其餘方向皆被荒野包圍,到處都是高大樹木。
再看宅院本身,院子不大,從院門到屋門不過數米之距。
院子正中間建有兩間茅草屋,看起來頗為破敗,似是許久沒有修繕了。
看來這王秀才的家境很是清貧,封樾看著心想。
在王氏入院以後,吳師兄為節約法力,催動飛葉行緩緩降落。
三人一躍而下,落在旁邊一高大樹木之上。
在這個位置,能很清晰得看到宅院及附近所發生的一切。
「原來這位王秀才家如此貧寒,他死得又這麼突然,怪不得里正會懷疑王氏。」吳師兄收起法器,輕笑一聲道。
「吳師兄,接下來我們應該怎麼做?」周顯榕問道。
「王氏不是說前兩天家門口有所謂的奇怪聲響嗎,」吳師兄道,「那我們就先在此靜觀其變,看看聲響發出者會不會出現。」
「若是沒有出現,再去墳地里看看」
封樾點點頭,暗想為今之計也只能如此了。
不知不覺,兩個多時辰過去了。
三人立於樹上也不說話,只是靜靜等待。
對此,封樾之前做任務已是習慣,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周顯榕則一副以吳師兄馬首是瞻的樣子,只要吳師兄沒什麼動作,他就會一直堅持等待下去。
而吳師兄,一開始還是氣定神閒,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其眉頭卻越皺越緊,漸漸流露出頗為不耐煩的神色。
而就在這時,突然有道人影從東側也就是村里住戶的方向閃現而出。
三人一直在四處觀察,此時見到有人影過來,立刻發現。
周顯榕第一次剿屍極為興奮,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悄聲問道:「吳師兄,現在怎麼辦?」
吳師兄看著人影,也是有些興奮,但還是說道:「再等等,先觀察一下再說。」
封樾倒是波瀾不驚,凝神望過去。
借著月光觀察,等人影靠近宅院一些時,其相貌已是清晰可見。
只見來人衣著不俗,肥頭大耳,竟是一個胖子。
此時,胖子手裡拿著菜刀,上面抹著黑紅色的血液,正左看右望,朝著王氏宅院前行。
封樾見狀頗感意外,在他心裡,本來還是覺得殭屍過來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不是殭屍,竟是活人!」周顯榕有些吃驚道。
「哼,有什麼奇怪的,」吳師兄冷笑一聲,「師兄我早說過王氏有問題,眼前這胖子看著家境不差,估計就是王氏的姘頭了。」
「現在有殭屍出沒,他還敢出來,看來兩人姦情不淺。」
「可是吳師兄,這胖子手裡怎麼拿著菜刀,上面還抹著血,有拿著菜刀去幽會情人的嗎?」周顯榕奇道。
封樾接過來道:「現在村里出了殭屍,這胖子手裡拿著菜刀出來,估計是防身用的,上面抹的沒猜錯的話,應該是黑狗血。」
「周師弟有所不知,尋常兵器若是抹了黑狗血,殭屍的堅硬身軀就能夠砍得動了。」
「原來如此。」周顯榕一臉恍然大悟。
封樾看一眼周顯榕,心裡感嘆這位周師弟真是家境富裕人不愁,進了宗門更是一門心思修煉,連這些民間抵禦殭屍的基本常識都不知道。
吳師兄笑道:「封師弟不愧有些剿屍經驗。」
很快,胖子來到王氏宅院前。
他略微猶豫一下,然後抬手輕敲院門,輕聲喊道:「王家娘子!」
聲音雖然不是特別大,但因院門距離屋門不遠,只要王氏沒睡,肯定是會聽見的。
但胖子喊完,屋裡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見狀,又喊了一聲。
屋裡還是沒有回應。
他又連喊三聲。
終於,屋子裡有了回應,傳來王氏的聲音:「張老爺,你回去吧,我是不會答應你的。我與夫君情深義重,夫君雖死,但我已決定終生不嫁,早晚隨著夫君而去。」
張姓胖子嘆口氣,道:「你這是何苦,你若有了王秀才的子嗣倒也罷了,但你孑然一身,尋個好歸宿不是更好。」
「我張屠夫雖然不是什麼名門大戶,但好歹在村裡有些積累,絕不會虧待於你。」
「你若改嫁我張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轎肯定少不了,而且我還尊你為正妻,這輩子永不背叛。如果不信,我現在就可以對天發誓。」
屋裡傳來王氏一聲嘆氣:「感謝張老爺厚愛,但我意已決,還請張老爺請回吧。」
張姓胖子一番表白被拒,臉色通紅:「那姓王的有什麼好,要錢沒錢,都已經死了你還這麼死心塌地。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到底是從還是不從。」此話說出來,語氣已是遠不如剛才和善
「我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確了,張老爺還請回吧。」王氏態度一樣冷了下來。
聽聞此話,張姓胖子不再說話,站立原地不動,雙手緊握,渾身發抖,臉上猙獰之色一閃而過。
大樹上,周顯榕聽到下面兩人對話,說道:「吳師兄,聽這意思,那王氏對王秀才還是頗為忠心,那張姓胖子也不是她的......」
他話說半截,神色一陣害怕,突然閉嘴不說。
只見吳師兄臉色陰沉入水,默不作聲,對周顯榕的話一點回應都沒有。
之所以如此表情,顯然是因為他那信心滿滿的結論被推翻了。
顯而易見,王氏對王秀才確為真心,而並非吳師兄所斷定的水性楊花之女。
既然對丈夫真心無二,那害人之說也就無從談起了。
封樾見狀,臉上面無表情,心裡卻一陣暢快。
他就喜歡看到這位吳師兄被打臉吃癟的樣子。
而就在這時,張姓胖子突然動起來了。
他緊握菜刀,上前一步,揮刀看向王氏家的院門。
「咔嚓」一聲。
菜刀砍在院門的木質鎖上,傳來一聲響動。
「你要幹什麼!」王氏的聲音從屋裡傳來,語氣驚慌。
「幹什麼,你說我要幹什麼?」張姓胖子淫笑一聲,再度揮刀劈下來。
「你住手,否則我要報官了。」王氏大聲阻止道。
「報官?」張姓胖子淫笑道,「有本事出來報官試試,看看是你能報得了官,還是我能抱得著你。」
「你......你無恥!」
「罵的真舒服,再罵一聲聽聽。」張姓胖子大笑一聲,又一刀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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