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鐵石進來了。
曹玄把鐵石叫到房間裡,告訴他昨夜自己打跑了八個老鬼和四個小鬼的事,讓他從此安心經營銷魂居,再不會發生鬼怪騷擾的事。
鐵石見昨晚一夜過去,曹玄毫髮無損,精神飽滿。而彪形大漢像丟了魂似的,無精打采。他知道這位書生昨晚給他所講所述不僅是真實的,而且這位書生還經歷了一場惡戰。
曹玄昨晚已聽了鐵石對銷魂居和曹家瓷器作坊的介紹,他從與一群老鬼的交戰中,也知道了這兩處地方的大概。此刻,他要鐵石帶他去看看昨夜的戰場,也就是隔壁原來的曹家瓷器作坊里的狀況。
瓷器作坊大門是由兩扇木柵欄組成的,這兩扇木柵欄有一人多高,用一把將軍不下馬的銅鎖鎖住。
自從瓷器作坊做了曹亮一家四口人的墳墓後,鐵石除了在每年清明和春節時候,來這裡上墳祭奠一番外,平時很少進來。
銷魂居經常鬧鬼後,鐵石几乎不敢來此。算起來,這裡已閒置荒蕪兩年多時間了
二人走進瓷器作坊,先看到的是一片圍牆圈起來的露天場地,場子裡尚有一堆堆的黃土、黑土、褐土、細沙和幾件?頭、鐵杴、鐵耙等。
土堆一邊生長著兩棵桃樹,兩棵棗樹,一棵松樹。那棵大松樹上築有鳥巢,有三隻烏鴉在嘰嘰喳喳叫喚著。從幾棵樹的粗細和生長態勢看,有些年成了。
曹玄走到桃樹跟前,這兩棵桃樹有檁條一樣粗,豎干斜枝的桃葉稀稀拉拉。時至深秋,大部分桃葉已敗落,留在樹上的葉子發黃髮褐。
沒有果實的桃枝,有的虬曲多姿,有的短粗茁壯,有的修長細膩。這確實是兩棵老桃樹。
桃樹和棗樹下面有一面石几,石几周圍有四個小石凳,這應該是瓷器作坊里勞作的人,休息喝水的地方。
曹玄聯想到仙女獻桃圖和松鶴延年圖裡的景致,大致就是描繪這裡的景物,只不過真實的情景,沒有畫中和他魂魄離身所見到的景象美妙。桃樹凋零無果,烏鴉變成白鶴,荒蕪的院子成為世外桃源。
儘管如此,曹玄還是欽佩曹亮所託,鐵石構思所畫的畫面。
走過敞開的一片院子,就來到一座起架很高的大房子裡。
這裡擺放著模板,模具,電動器具,尚未進窯焙燒的泥制瓷器和一些半成品陶器,這裡才是真正的作坊車間。
由於作坊車間長時間荒廢,所有器具上落滿厚厚一層塵土,蜘蛛網將這些器具全部連接在一起,縱橫交錯。
在作坊車間一側,曹玄見到四堆黃土,呈前後排列。靠近後牆的地方有並排兩堆黃土。這兩堆黃土前面又堆著一個土堆,這個土堆前面又有一個小土堆。
這四個土堆上都插著幾根哭喪棒,土堆前面都有一個朝南的拱形小門,小門前均有燃燒香、蠟、紙所形成的灰燼。
不用問,這四個呈前後排列的土堆,就是曹亮夫婦,曹張氏和兒子墳墓。
曹玄想起昨晚自己魂魄離身後,跟著白衣仙女打扮的曹張氏,走進她家的三進房屋,那就是她們走過了曹張氏兒子,曹張氏和曹亮夫婦的三排墳墓。她們最後在曹亮夫婦的兩座墳墓里落腳歇息。
那三進四間房子裡的陳設,就是四具棺槨里盛殮的遺物。
二人再往裡走,曹玄看到一座門擋在眼前。這門由兩扇鐵門,鐵門檻和鐵門關組成,將作坊車間和裡面物件隔開。
聽鐵石說,這個鐵門裡面是一座燒瓷窯,為了安全起見,也為了防止爐火的熱量擴散出來,引發火災,就特意用鐵門隔離。
鐵門外邊一側的那堆包穀草引起了曹玄注意,因為昨晚那場戰鬥,最終結束的地方就在這裡。那個使流星錘的白臉老鬼,被扇骨擊倒在草堆跟前。曹亮父女的鬼魂被打趴在草堆上。
曹玄走到草堆跟前,見地上有一個碗大的坑,坑邊有人蜷臥的痕跡。
曹玄知道,那個坑是流星錘落地時砸下的,白臉老鬼倒地後,就蜷縮在這裡。
曹玄在包穀草堆上同樣看到,草捆散開,好多包穀草杆被砸斷的情形。他心裡清楚,這裡是曹亮父女倒趴的地方。
鐵石說:「這堆包穀草是給燒瓷窖點火用的,所以放在窖門外。兩年前,曹亮孫子就是在這裡啃嚼包穀杆子時,劃破手指,引發破傷風而亡的。」
鐵石正說著,突然「咦」了一聲,又自言自語的說:「這兩扇鐵門平時一直關著的,今天怎麼大開著!」
鐵石走到鐵門近前,見門關、門鎖掉落在地上,兩扇鐵門的邊沿正中被砸陷進去。
鐵石試著關門,因門扇走形,已關不嚴實。
曹玄明白,這兩扇鐵門是白臉老鬼逃跑時,用流星錘砸壞的。
鐵石走進鐵門後,越發吃驚。他看到燒瓷窖房裡的器具東倒西歪,人仰馬翻,凌亂不堪。窖口開裂,多處下塌。三層放置瓷器泥具的爐撐被人為破壞,傾斜散架。連天窗口也被碰塌。
鐵石不知道是何人所為,一面奇怪著,一面四處查看,沒有發現人和動物的蹤影。
曹玄至此弄清楚了,他看到的那座拱形宮殿,原來是曹家瓷器作坊里的燒瓷窖,窖里有三層爐撐,八個老鬼就一直隱藏在燒瓷窖里,害死了曹家一家人,也禍害著鐵石一家及隔壁的銷魂居。
曹玄告訴鐵石,昨晚他就是在這裡,打傷打跑八個老鬼和四個小鬼的,燒瓷窖被破壞,就是七個木人和群鬼打鬥時造成的。
鐵石從燒瓷窖里的一片狼藉猜測,這場戰鬥是十分激烈和兇險的。
曹玄說:「目前鬼群已嚴重受傷,他們修煉二百年形成的肉身,已被我所毀。隨著他們寄身多年的肉體灰飛煙滅,群鬼被打回原形,又成為一縷黑影,逃回他們的老巢休養。
「群鬼要想重新修煉人形肉身,談何容易。
「按你所述,果園村曹家和鐵家發生的這一系列事故,起因在東靈山頂。東靈山頂就是群鬼的老巢。
「為了避免東靈山方圓百姓再受其害,我要乘勝追擊,將他們一網打盡,斬盡殺絕,以絕後患。」
曹玄說完,就在銷魂居略作準備,背起褡褳,手執摺扇,直奔東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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