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好求救公主了,你久居宮內,有無聽聞皇上與太后娘娘之間,皇上與三王爺之間有什麼鮮為人知的事情?」文圖借著黃白的燭光用眼睛品嘗著公主的靚顏。
「那倒是有些……」公主稍稍側過身子,避過文圖火辣的目光。
兩人傾談著,不時傳出符柔清脆笑聲,是夜,文圖第一次在恭旦帝國守護符柔,為其鋪蓋薄被,安置其睡下,臥著美人的手令其闖入夢中──
蒼黃廣地,萬草爭榮,一道金輪照射著遙遙無際的綠色乾坤,山不見遠,卻渺渺茫茫,河不見流,卻泠泠有聲;古林高聳,木不知名,有風卻不見擺動,輕觸卻潤澤晶瑩……遠處,惶惶然跑來文圖,直奔符柔,面色驚喜又含著茫然……
符柔頓時感到心中激盪無比,鬼使神差撲入文圖懷間……
「你做什麼?」符柔忽然驚醒。
文圖尚未入睡,驚訝地盯向符柔,喃喃問道:「你做什麼?」
符柔突然發現自己衣衫內沒有文圖的手,瞪一眼文圖答道:「沒做什麼!」
廣慈殿雖是花枝招展,眾人卻感覺不到清新。
眾人再次團坐主台之下,賓王似是勝券在握,臉上平淡如水,審視籠中之物一般看著文圖等人。
太后許久緘口不言,一會兒瞧瞧花草,一會兒吩咐宮女忙這忙那。
老丞相看透太后心思,突然開口道:「太后娘娘,微臣以老身諫言,觀星府事關天運國昌,絕不可挪離皇宮……」
太后遠處冷冷瞧一眼賓王,擺擺手,未容丞相繼續下去,立即透著關心道:「老卿家,一個的觀星府,別觸動了肝火,丞相一生助國,人人皆知,無論如何都是為朝廷著想,為哀家籌謀,要是傷了身子,哀家哪還有好日子過?」
「老朽愧不敢當!」丞相欠身恭聲。
賓王卻絲毫不領情,無視太后的提醒,因為他已經看出,太后究竟是為了父皇的顏面放棄了執守,遂直言不諱:「加強皇制,一統天下,這是父皇一貫遵從的古訓,如今大皇朝氣勢磅礴,洪如齊天,若再夾雜著觀星之術的微言,豈不令人心寒。」
太后無奈頭,欲言又止,瞧一眼文圖,卻見毫無發言之意,知道已無方法攔住賓王此詔,乾脆起身走到一株菊花邊,心翼翼觀察著花瓣潤澤,好像什麼也沒發生。
賓王氣定神閒,嘴角泛起一絲冷笑。
其他人卻極為不是滋味,符柔不知道文圖如何安排,內心緊張起來。
半晌,太后方回過身,淡淡道:「罷了,無論何種府衙,只要為皇朝盡力,又在乎位居何處?」她稍稍遲緩一下,準備頒發懿旨。
一聲稟報令滿堂之人驚愕!
「稟太后娘娘,皇上手諭──」一名侍衛急忙跑進來。
太后慌然出聲:「你什麼?!」隨後手才提起來,略帶抖動指著侍衛。賓王等人更是齊刷刷面向侍衛,嚇得跪在地上的侍衛臉色煞白,雙手舉起捲紙,蚊子一般聲音重複著:「是,有人是皇上手諭……」
太后證實自己沒有聽錯,剛想挪動身體又放棄,僵立在原地乾咳一聲,厲色吩咐:「念!」
侍衛起身,不過雙腿已經站立不直,展開手諭宣道:「朕聞朝內欲驅觀星府,實為誤舉,此府彰功顯赫,布工引農,淨慈皇庭,不可輕言搬離。另稟母后,皇兒病恙已愈,唯行動稍有不便,不日即可回宮。欽此手諭,涅帝十年二月二十六。」
太后根本不在乎內容,想親自去觀賞手諭,終究又是止步不前,唯恐失去方寸,招招手令侍衛近前,取過手諭細細觀看,表情複雜起來,還是將手諭傳給丞相。
閔丞相惶恐地接過手諭,一眼看上去,撲通跪在地上,將手諭平鋪地面,不斷地拜叩,口中已是哀聲連連:「皇上啊,皇上啊,老臣拜見皇上,老臣謹遵皇旨……」
賓王側眼瞧去,那是絕對的皇上手跡,也是將信將疑跪下,口齒不清起來,「臣弟遵旨……」
文圖與符柔對視一眼,隨著跪下去,不過二人不敢抬頭。
爾後賓王露出懷疑的目光,卻不敢起身,狠狠注視那名侍衛,兩腮驟然鼓起又松下,突然問道:「何來的皇上手諭?你可見過皇上?」
侍衛立即答道:「回王爺,卑職未見到皇上,而是在宮外值守之時,一陌生男子聲稱傳皇上口諭,令的將手諭即刻傳入廣慈殿,人雖不知真偽,也不敢怠慢,便貿然前來……」
「既然不知真偽,為何敢入母后宮殿宣旨?」賓王步步緊逼。
「只是因為,只是因為……」侍衛不敢回答,怯怕看著太后。
太后想都未想令道:「!」
「那人稱,皇上也帶來口話,,兒時與三王爺爭論志向,王爺志在於天,皇上志在於心,被母后褒獎三日美宴,如今想來均無差別,日後回宮定會犒賞王爺!的琢磨著,應該是暗語證人,便跑來稟告。」侍衛重複著文圖密授的言辭。
太后沒有理會,雖然此事屬實,可是心有芥蒂,淡淡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回太后娘娘,卑職名敕安……」
「下去吧,好好在宮外守著,有什麼音信儘快傳進來!」
「是!」敕安想看文圖一眼又不敢,顫顫巍巍倒退出去。
賓王眼角劇烈跳動起來,這種跡象表明,皇上不但活著,而且就在京中,甚至深諳宮中之事!
太后端詳文圖與符柔一眼,卻見不到臉色,只好作罷,揚手吩咐:「你們都下去吧,既然皇上有旨,觀星府的事就先擱擱,待日後皇上回來了在做決算。」
「遵旨……」
太后見眾人紛紛離去,通過殿門瞧向外面,卻一眼發現文圖與公主卿卿我我,談笑風生,腳下像是灌鉛一般難以移動,敬梓早就發現端倪,快速跑過來扶住太后,她仍是蹌踉一下方坐在寬椅上,嘴唇已經發紫,眼中露出少有的驚慌之色,她艱難地指指手諭,令敬梓取過來。
「你瞧瞧……」太后道。
敬梓翻看手諭,越看越是高興,老臉皺紋全散道:「恭喜太后娘娘,這果真是皇上的字跡,皇上自然是無恙啊,娘娘!」
太后冷笑一聲,翻一眼敬梓,意味深長道:「看來,天下只有娘親方能讀得兒女的心,這手諭瞞得了天下人,卻瞞不了哀家的眼睛,這絕非皇上的手書,字體謹慎,正而不強,形似神不似,哀家哪能不識吾兒的字體,若是手諭下旨,自然是氣勢如虹,一揮而就,可你看看,看看,形狀畏縮,倒像是擔驚受怕的樣子,哪裡是皇上?!」
敬梓瞬間嗆住,忍不得咳嗽兩聲,誠惶誠恐起來,低聲道:「太后娘娘,若是如此,有人假冒皇上手跡,可是,可是罪行滔天啊……」
太后終於露出難看神色,抓住太后椅邊沿道:「絕無如此簡單,哀家記得,去年潘兒逆反,葛宬曾面見一位皇上,自然是相貌和聲音同出一轍,如果此書來自他的手中,可是我皇朝的大難啊!」
文圖?!
敬梓忽然想到,是文圖尋到了一位假皇上喝退葛宬,防止了變故!
如今那人又口若懸河,道出母子三人玄機,可謂城府極深!
「不可能,絕不可能,卑職願意用人頭擔保,文府督絕……」
「算了,你先下去吧,哀家要靜一靜,」太后不想再聽,指指桌上的手書,「你去把它燒了吧……」
「是,娘娘!」敬梓愁眉苦臉起來,悻悻離去。
太后身體後仰,合上眼睛,腦海中立刻浮現出一幕幕場景:文圖不惜自己強搶公主,私下與公主情投意合,兩相鍾情;文圖與皇后、太子深有淵源,親眼所見太子每次瞧見文圖那一刻刻,魂不守舍,依依惜別;文圖與公主定是心中有愧,不敢抬頭,還有,那自稱皇上之人,毫無瑕疵的皇上字體……她不敢再想,忙呼出殿後的畢子,剛要追問又放棄,想必孫兒不會扯謊,只是在危難之時受到文圖搭救,皇上與皇后當時已經分離……
文圖自以為高明,沒想到弄巧成拙,令太后大起疑心。觀星府依然在宮內,賓王就不敢任意興風作浪,想著便高興起來,心裡頭竟哼起曲兒,確認無人跟蹤後回到聶府。
剛剛回到自己的東廂,卻見卓姬臉色難看地立在那裡。
「皇后娘娘?」文圖驚疑問道。
卓姬趕忙擺手,連聲道:「恩公絕不可再這麼喚,我不是皇后,只是民間女子,雖然育有太子,也還給了朝廷,本就心疼不已,不要再談及此事,只是,只是……」
文圖發現不對勁,慌張問道:「夫……夫人有何吩咐?」
「文大人,」卓姬謹慎瞧瞧外面,沒有見到人,「昨日公子書寫完那什麼手諭,竟然一夜未眠,惶恐不已,我夫妻二人雖知道大人絕不是加害人家,可是畢竟犯了重罪,所以,民女想與相公一起離開京城,越遠越好,我知道,畢兒永遠都不會再回來,可是這樣煎熬下去,公子一定承受不住的,我就謊稱將畢子託付給你,畢竟你是他的養父……」
「這萬萬不可!」文圖徹底慌了神。
「這麼長時間,公子與卓姬多虧了文大人厚愛,卓姬也是拖累了恩公那麼多年,恐怕今生無法報答……」
文圖見大勢不好,一下子俯下身去,忍者痛楚不斷重複著:「皇后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微臣犯有欺主之罪,望娘娘寬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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