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肅的冷宮中,江采玉目光凜冽,毫無畏懼的和賀儀舟對峙著。
賀儀舟神情無奈,眼眸中交織著後悔、遺憾、歉疚種種情緒。他想安撫江采玉,又覺得以他的身份,說再多只會更加激怒眼前人。
江家舉家上下尚在天牢中,發配的詔書已下,隨時會迎來更殘酷的命運。
他有何顏面,讓江采玉相信他。賀儀舟想解釋,他從始至終想要報復的只有江尚一人,然而涉及朝廷根本,又豈是他一個小小將軍能夠掌控的。
江家,柳家,顏家,姻親關係錯綜複雜的三家,同時被處理。
朝堂猛然去了這麼多人,竟顯得有些空蕩。凡與江家有關牽連的人,此時無不惶惶不可終日,想方設法探聽上意。
若聖上繼續清洗下去,朝廷將會面臨大換血。
雙雙瞧著自家娘娘不依不撓的模樣,再觀來人器宇軒昂,像個大人物,不由為主子擔憂。
娘娘啊娘娘,您現在朝不保夕,千萬不能得罪人啊。
這男子柔聲細語態度隨和,也許是來救您的呢。
雙雙久居深宮對於朝堂之事一無所知,她腦袋不算靈光,也聽不出兩人言語上的機鋒。
單從兩人言談中判斷,誤以為賀儀舟是來救皇后娘娘的。雖說抽去兩人的血海深仇,她的推測也能說的通。
江采玉對賀儀舟怒目而視,面部肌肉開始僵硬,腮幫子泛酸。
這個可恨的男人,怎麼還不走,她努力瞪大眼睛。在這種靠氣勢取勝的時刻,她若停下來揉臉,豈不是丟了面子。為了撐起一口氣,江采玉維持著凜然不動的姿態。
賀儀舟不曾奢望江采玉原諒自己,但他此番前來是想了解事情真相,用多年戰功換她一命。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現在處境很危險。我相信你不會謀害皇嗣,若你受人構陷,我定會想辦法為你翻案。」
瞧瞧,這話說的,多有水平。
江采玉拍案叫絕,這怎麼會是將江家眾人投於監牢的男人。聖父光環快要閃瞎了她的眼,這分明是手持聖經,前來救贖她的上帝。
為她伸冤?連原主自己都不知道,為何一夕之間,她身上多了那麼多罪名。
幸而,簡雲楊還為她留了些臉面,只將她丟到冷宮之中,而非天牢。若是曾經六宮之主成了階下囚,那該是極有意思的事情。
怎麼才能撕開面前人的偽裝,江采玉想了又想,靈光一閃。
只見一直面容冷肅的江采玉,忽然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昭昭如春雪融化,晃得賀儀舟眼前一花。
正當他以為面前人聽進去了他的勸告時,露出你終於懂我的苦心的欣慰表情時。
一個嬌小的身影毫無徵兆的撲入懷中,暖香溫玉在懷,賀儀舟身子僵直,反手就要推開江采玉。
這到底是什麼鬼,難不成采玉撞邪了。剛才還聲嚴厲色的人,頃刻就化為繞指柔,他不免有些暈頭轉向。
江采玉怎會讓賀儀舟輕易推開自己,她低頭環住他的腰,放聲尖叫:「非禮啦,非禮啦。」
直衝雲霄的喊聲,引得雙雙瞠目結舌,她、她沒有看錯吧。
分明是皇后娘娘抱了這位公子,怎麼反倒喊起了非禮。賀儀舟更是呆若木雞,偏偏江采玉胡亂撕扯著他的衣服,他想推開又怕傷到她。
「皇上駕到。」
兩人曖昧推搡之間,突如其來的傳報聲,讓江采玉和賀儀舟同時震驚了。
她只是想潑盆髒水補個黑刀,簡雲楊那廝怎麼來了,他此刻難道不該蹲到牆角想著如何重振雄風麼?!
一國之主就該忙些生孩子的國家大事,怎麼隨便往跑到冷宮跑。
嫁禍不成反被抓包,指的大概是此刻情形,還能不能做一個好反派了。
風中凌亂的江采玉,維持著強行抱住賀儀舟的姿勢,呆呆的望著,黑著一張臉的簡雲揚。
罪惡的手還環在賀儀舟腰間,對面的小公公,神情不要那麼便秘,她真的無辜的。
非禮……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賀儀舟死命掙扎,江采玉一臉獰笑。誰非禮誰,還需要質疑麼。
賀儀舟如有神助一把推開了江采玉,掀開衣袍,雙膝跪地:「微臣參見陛下,請陛下賜罪。」
說好的先通傳再駕到,為何人到了冷宮,才進行通傳。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就這樣沒有了。江采玉雙膝一軟,目光躲閃,雙雙和賀儀舟一個比一個跪的快,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現在請罪會不會太遲了?
「皇上,賀儀舟對罪婦圖謀不軌。」
「陛下,微臣逾矩了,還請降罪。」
兩人同時說話,簡雲揚目光一沉,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
賀儀舟前襟被扯開,江采玉披頭散髮衣帶半解形容狼狽。初進宮門就瞧見兩人這副模樣,簡雲揚心下自然不會高興。
他嫌惡了瞥了江采玉一眼,露出仿佛看到臭蟲般的神情:「江采玉收起你的齷齪心思,朕不是瞎子。賀愛卿平身,江采玉狡猾多變,你莫要被她騙了。」
鏘——江采玉腦海里一聲鑼響。
君臣之間的信任,實在催人淚下。難道他就一點不介意,無論誰主動,他的皇后可是實打實的跟別的男人抱了滿懷啊。
江采玉目光在兩人之間流轉,簡雲揚身材高大蜂腰翹臀,一身帝王常服,面色沉靜如水,宛若九天神祗。
這個心狠手辣的男人,生的倒是一表人才,江采玉如此想著,忽生想起一句詩。
朕與將軍解戰袍,從此君王不早朝。
難不成,簡雲揚如此信任賀儀舟,是因為兩者之間不可告人的關係。她積極腦補著,模樣愈發顯得痴傻。
簡雲揚會出現在冷宮,只因他聽說江采玉如今已經神志不清。他怕這是江采玉的另一個陰謀,親自來探個究竟。
另外,御醫秘密研製著解藥,忙了近一個月,沒有絲毫進展。
簡雲揚心中煩躁,先再審訊江采玉,試試能不能逼問出解藥的下落。賀儀舟在宮門外跪了三天,他於心不忍,才讓他見江采玉一面。
沒想到江采玉不知悔改,反而用拙劣手段,想要陷害賀儀舟。
江采玉思索著,閹了皇帝又明目張胆的爬牆,這罪可是大發了。別說下跪,就是匍匐前進抱著簡雲揚大腿哭,也是無濟於事。
乾脆,她就省下這一跪,裝傻充愣得了。
簡雲揚對於江采玉早已到了看一眼都噁心的地步,見她迎駕不知行禮,更加厭惡。
但是接下來的事,有關皇家辛秘,他按捺心中不爽吩咐到:「賀愛卿,江采玉執迷不悟,你不必再費心了在,暫且退下。改日,朕再宣你,商議你與清寧的婚事。」
「微臣遵命。」
賀儀舟拱手告退,不再多言,留下獨自消化他和清寧公主婚事的江采玉。
清寧公主,江采玉分明記得,她早年前已經被她做主許配給江家三郎。也罷,江家已經落敗,聖上又怎捨得將御妹下嫁。
江采玉發愣間,轉瞬間,冷宮中人全都撤出,只剩下她與簡雲揚。
回過神來的江采玉發現,四下無人,頓時生出幹掉皇帝的一百零八個辦法。不過,江采玉從原主記憶中知道,簡雲揚不僅武藝高強,身邊還有暗衛。
憑著她在現代時身手,想在簡雲揚手下過招極為艱難。
既然不能反抗,江采玉乾脆緘默不語,等著他發話。反正她已經被打入冷宮中,要殺要剮也就一條命而已。
破罐子破摔的江采玉鼓起眼睛,惡狠狠地瞪著簡雲揚。
簡雲揚板起面孔,俯視著她,嫌棄的問:「你下的到底是什麼藥,究竟如何才能解開。現在從實招來,朕還可以留你一條活路。」
藥?江采玉轉瞬一想,就知他問的是那包能讓人不孕不育的神藥。
只是她哪裡有解藥,江采玉思前想後,也編不出高智商謊言來,遂老實交待:「皇上,那藥罪婦也不知如何化解。」
簡雲揚本以為江采玉披頭散髮神智不清,見她露出清明的神情,心中更加反胃。這樣一個滿肚子壞水的女人,竟會是他的枕邊人。
江采玉完全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被簡雲揚解析成另一種含義。
得知身上所中之毒無藥可解,簡雲揚更是煩躁。
然而為君多年,他早就喜怒不形於色,即使心中不虞也沒有顯露出來,飛速思考著如何擊中江采玉軟肋。
「你若交出解藥,朕許諾留江家一族性命。」
比起子嗣來,江尚等人的死活對於簡雲揚來說,已經無足輕重。
「聖上若是開恩饒了江氏一族,江采玉願為陛下佛前祈禱。但這藥,罪婦實在無藥可解。」
天空一下子暗了下來,光芒萬丈的太陽,被陰影慢慢覆蓋著。
江采玉正對著太陽,顧不得和簡雲揚說話,這還是她頭一次見如此完整的日食。
簡雲揚同樣被突如其來的陰影驚到,他回眸神情複雜的說:「天狗食日。」
天降異象並非吉兆,身為大雍帝王,他不由擔心起民間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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