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五雷轟頂,震的賀儀舟身子微晃。
先發作的卻是簡雲揚,他幾乎是暴喝到:「陛下!」
將曾經的一國之後賜給當朝將軍,還是即將迎娶清寧公主的將軍,聳人聽聞卻都是其次的。問題在於,現在用這個身子的人是簡雲揚!江采玉這是把當朝君王賜給臣子,荒謬之極大逆不道!
簡雲揚氣結,目光中凝成寒冰,恨不得化為千百道冰刺,將江采玉刺的千瘡百洞。
這世上,為何有如此險惡女人。
江采玉目光悠然,放下手中奏摺,改為摩挲玉扳指,眸光瀲灩居高臨下審視著賀儀舟,輕浮的問到:「江氏似乎不太願意,這可如何是好。男兒膝下有黃金,賀卿為江氏跪了三天三夜,情感動天,朕這鐵石心腸都都軟了,江氏如何不允。」
賀儀舟撲通一聲跪下,連磕了幾個頭之後,挺直脊樑沉情到:「臣愧對陛下厚愛,有負聖恩。然,為犯婦江氏求情,實因兄妹之誼,絕無男女之情,還請陛下明察。」
賀儀舟說的鏗鏘有力光風霽月,江采玉心中冷笑,這連篇鬼話,她是半句也不信的。兩小無猜,青梅竹馬,原主年幼時不解事只當江寧是嫡親的兄長。
但於江寧來說,他對江采玉的感情,真的有那麼純粹麼。這情愛一事,瞞得過蒼天日月,可瞞不過胸腔內那顆心。
簡雲揚被憤怒沖昏了頭腦,倒沒注意到二人之間暗流,憤然道:「陛下若此一意孤行,大雍將淪為四周方國笑柄,寡義廉恥如蠻夷!」
他目光似火,整個人如冰似玉散發著寒氣,一身傲骨不曾露出半分俯就之意。
江采玉不過是想要小小噁心二人一下,如今她尚未朝廷內外局勢,還要倚仗於簡雲揚還不至於太過喪心病狂。
成功的激怒了簡雲揚,撩動了賀儀舟春水一湖後,江采玉見好就手:「愛卿平身,是朕疏忽了,賀卿高節厚義讓人讚嘆。朕賜你清銘紫雲硯一方,靈芝白玉如意一對,《西山雲霞圖》一卷。」
賞賜不多又無金銀俗物,更有如意一對聊表君心,賀儀舟卻是又變了臉色,伏首領了賞賜。
「摺子朕會慢慢斟酌,愛卿退下吧。」
江采玉心滿意足的屏退了賀儀舟,她方才賞的東西,看似單薄卻都是從江家被抄的物品中點出的。件件都是江采玉祖父書房中常用物件,尤其那幅《西山煙霞圖》,她倒要看看賀儀舟日日面對恩師遺物,能否真的能心安理得。
待賀儀舟腳步遠去,御書房恢復安靜,簡雲揚再也按捺不住怒氣,上前一步大力拍御案怒斥到:「江采玉,你到底意欲何為!」
簡雲揚這是真的怒了,江采玉身子往後一倒,瞧著白髮美人雙目噴火霞飛雙頰胸前波濤洶湧,深以為美人嗔怒皆是風情。
他怒,她偏不說,只管用輕蔑的笑將挑釁繼續下去。
直到簡雲揚種種念頭交織熱血沖頭,欲跨過御案去掐江采玉的脖子,她這才站起身來,反手擰住他的胳膊說:「簡雲揚,想動手,剛好我也手癢,要不要傳出個江氏先打皇子再打君之名來?」
兩人換了身子,江采玉站起來要比簡雲揚高了一個頭,幾乎貼著他的面頰說出的威脅之語,說完之後,還刻意朝他鬢邊吹氣。
簡雲揚本想用武力制服江采玉,反被她輕浮調戲,用力抽回手,冷靜下來後面上恢復如常:「朕要批改奏摺。」
一句朕,暴露了簡雲揚心緒仍然處於激盪中。
江采玉走出御座,隨手拿起一部書,眉眼帶笑:「去吧。」
這一回合,她勝的徹底,江采玉沾沾自喜。
兩人鬧了這麼一回矛盾後,一直到用膳時分都沒開口說話。巳時之後,簡雲揚批完奏摺,江采玉蓋著薄毯睡了一覺,打著呵欠醒來。她理了儀容衣衫之後喚了宮人移駕回宮,簡雲揚回了宮人住的地方。
今夜,正是十五,花好月圓,清輝滿宮,瓊樓玉宇如仙境一般。以往,初一十五按著祖制,皇帝要擺駕坤寧宮,如今皇后被廢,倒是省了這麼一道。
任憑莊貴妃如何艷羨這月圓人圓的恩典,她也逾不過老祖宗留下的規矩。
江采玉今日捉弄了簡雲揚和賀儀舟出了口閒氣,安置時心情十分快活。
更漏沉沉沉不斷,月色如水水水連天。
簡雲揚是在熟悉的燭火亮光中醒來的,昨日受了江采玉的刁難,忍氣批奏摺到夜裡,他身子倦怠,難得沒在寅時自然醒來。
如今睜開眼睛,宮女儼妝以待,太監小心傳報,一切宛若他無數次上早朝時的情景。
這是夢,簡雲揚心怦怦直跳,垂眸問到:「幾時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壓抑了這麼久,簡雲揚不願連在夢裡都滿腹顧慮。
「回陛下,寅時了。」
李公公掐著嗓子細聲細氣的回著話,簡雲揚坐起身子,攤開手指,熟悉的繭子映入眼帘。
寅時涼意正盛,簡雲揚中衣單薄,被冷氣這麼一凍,意識到這不是夢。
夢裡不會每個細節毒如此清晰,不會冷的如此逼真。
他真的回來了,簡雲揚胸生激盪,混雜著欣喜和不可置信,他終於不再以毒婦的身份生活了,太好了!
這段日子,在簡雲揚心中簡直就是噩夢,他從沒想過在他的雄圖偉略的人生中,還會出現如此荒謬屈辱之事。
宮女次第跪在地上,高捧各種盥洗器具,李公公弓著腰垂手立在旁邊,心中卻是有些急了。
陛下今日為何神思恍惚,若耽擱了上朝的時辰,他們這些奴婢事後又要受罰了。
簡雲揚醒過神後,神情振奮,起身張開雙臂示意宮人更衣,待盥洗完畢穿戴整齊之後,即將上朝之際,他目光流露出狠意,吩咐宮人到:「傳儀鸞司雲煌,爾等暫且退下。」
李公公略帶擔憂的瞧了眼外面晦暗的天色,帶頭下拜離去。
聖上這段時間,常揮退眾人,眾宮人聽到如此命令,從善如流的退守到殿外,只盼陛下莫誤了早朝。
雲煌尚在夢中,忽聞陛下傳召,慌的只將衣服匆匆穿的齊整,三步並做兩步到了聖上寢宮之中。
君臣相見,簡雲揚正皺眉打量著床榻旁放的書籍,一本本連名字都能讓人浮想聯翩出一本春宮來的話本,讓他努力抑制著將這些一把火燒掉的衝動。
「微臣雲煌參見陛下。」
雲煌掀衣單膝跪下,聲中猶帶風霜。
「朕命你帶上毒酒和白綾親自審問江氏,至今夜子時有無結果,一律隱秘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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