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簡雲揚也會想,如果他當時沒有出爾反爾會怎樣,江采玉真的如他想像中那麼惡毒麼。
這後宮中最惡毒的人若是江采玉,自她被貶之後,又是誰屢次三番想要置她於死地,還要將他也算計在內。
有的事不能想,想多了簡雲揚會覺得,他這個皇上當的有些糊塗,要不是異位而處,他要被蒙蔽多久。
江采玉也不著急,拈起鮮紅欲滴在井裡冰過的櫻桃,小口小口的吃了起來。
她不怕簡雲揚不答應,在遇到這麼多次生死劫後,他只要不是個蠢的,都該明白怎麼做才是最好的。
若將江采玉的性格攤開看,她其實是個很光混隨性的人,簡雲揚惹她不高興,她就丟掉什麼大局,直接發作辦他難看。
兩人命運相牽,江采玉就不計前嫌再謀與他合作,用她的話那就是保障兩人生命財產安全。
簡雲揚沒有猶豫多久,抬頭道:「怎麼合作?」
如果說一開始簡雲揚對江采玉有嫌惡輕視之心,那麼在吃了好幾次虧後,他已經開始正視她了。
江采玉不傻,她的手段遠超他的想像,有時簡雲揚會想,假如這一切都是江采玉自編自導的大戲,那該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
他作為局中人,竟然沒有半點感知,但沒有人會做戲做的連自己性命都差點丟進去,簡雲揚眸光瀲灩。
江采玉手心握著櫻桃,沁涼的冰著手,俊朗的眉目像是要透出光來。
相由心生,兩個人在交換靈魂之後,容貌都有些許改變,簡雲揚頂著江采玉的身子氣質愈發冰冷。江采玉坐在龍椅上的日子久了,多了幾分磅礴貴氣,也將簡雲揚銳利的眉眼帶的柔和了許多。
兩人都在改變,不過他們沒有發覺,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對方性格的影響。畢竟一個人要是突然變化太大,會遭人懷疑詬病。
江采玉早有謀算,將櫻桃放下,拍了拍手揚起光潔的下巴,一雙眸子透出攝人的光來:「你幫助我打理朝政,我讓你重歸妃位,登上寵妃之路。」
這不是異想天開,江采玉考慮了很久,兩人靈魂互換不知會持續多久。萬一哪天,兩人莫名其妙的各歸各位,她沒有自保的本事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
靠簡雲揚的良心,江采玉倒想知道,他是否有良心這個東西。
要是有良心的話,也不至於翻臉就將原配打入冷宮,也不會將出了三朝元老的江家扔到大獄中去。
她的建議很有誘惑力,當然簡雲揚看重的不是寵妃之位,而是歸位之後,他不再勢單力薄,手下至少有人可用,也能想辦法聯絡雲煌,籌謀如何請高人將二人身子換回來。
如果一直困在乾清宮中,過著半拘禁的生活,雖然性命無憂,但簡雲揚心中有鴻鵠大志,又怎願意如喪家之犬般生活。
「朕答應你,但你不能無故荒廢政事。」
江采玉懶懶的翻了個白眼:「奏摺交給你批閱,我看看就好,有什麼荒廢的。喏,如今你是戴罪之身,貿然提太高分位,恐遭朝中排斥,先提為婕妤,你意下如何?」
聽到自己被封為婕妤,簡雲揚壓下那份怪異感,勉強到:「可以,但朕不願受制於其他嬪妃,居住在其它嬪妃宮中受到轄制。」
除了皇后可以獨居坤寧宮之外,其它妃子哪怕皇貴妃都要與人共用一宮,簡雲揚的要求明顯有些強人所難。
但他的要求也合理,在沒調查處究竟是誰想要加害江氏之前,簡雲揚住在後宮中,就像在後宮中埋了顆□□。
江采玉沒被難住,來大雍這麼久,她對宮外的世界不甚了解,對宮內布局卻是瞭若指掌。
后妃雖然不能占主位,但後宮中能住人的地方,遠不止嬪妃們住的這些。簡雲揚子嗣不豐,原本該劃分給皇子們居住的內廷西六宮盡數空著。
先皇將乾西前二所改為了重華宮,又在裡面搭建了戲台子,取名漱玉閣,專供皇家看戲用。
簡雲揚勤於政務,疏於宴飲戲樂,漱玉閣空置了很久。
在江采玉瞧來,空著也是浪費,這漱玉閣還讓她想起了當年紅遍大江南北的戲,想到裡面住的幾個人兒,她覺得讓簡雲揚住進去,全當擺上一個戲台子,論起來也不錯。
「嗯,待封號賜下去之後,你就住在漱玉閣中,將一宮主位空著,也沒人能挑出什麼來。」
她現在已經習慣了說朕,每次和簡雲揚一起朕來朕去的,也不覺尷尬,不過要是第三人見了,一定嚇得下巴掉在地上去。
江采玉眼角含著笑意,手指輕輕扣著桌子。
被封到重華宮漱玉閣,簡雲揚臉又黑了,他不喜歡戲台子上咿咿呀呀的唱腔,這才荒了那邊兒,如今卻要住過去。
但相比之下,也沒有比重華宮更合適的地方了,但江采玉的微微彎起的唇角和眉梢,很明顯的暴露出她的心思來。
簡雲揚知道江采玉不能殺他,但隔三差五的被戲弄一次,他也夠鬱結的了。
為了長遠考慮,簡雲揚隱忍道:「就按你說的做吧。」
「除此之外,朕還要重審江家一案。」
江采玉緊接著拋出來了,她本次的真正目的,雙目緊緊鎖定簡雲揚。
不管他是否答應,她都打算重申江家的案子,但為了讓簡雲揚更加配合,她補充到:「將你重新抬到婕妤的位置上,需要理由,江家的案子一直存在疑點,也該重新審問了。」
讓江采玉意外的是,簡雲揚沒有過多猶豫,鎖眉抿唇道:「江家一案重審,官員需由我欽定。」
他這麼好說話,倒讓江采玉意外了,她從金楠木圈椅上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朝簡雲揚走去。
簡雲揚紋絲不動,眸光堅定,直到江采玉伸手摸向他的臉,他才伸手去擋,皺眉問:「你要幹什麼。」
占著身高和體重優勢的江采玉,輕巧的別住了簡雲揚的手,眯起眼睛微微俯身,另一隻手從他眉宇間撫過,語氣有些心疼的說:「都有皺紋了,少皺些眉頭,天生的花容月貌也要被你擰出來川字紋了。」
她剛才一直吃冰鎮的櫻桃,手指涼如冷玉,掃過簡雲揚的眉毛涼颼颼一片。
簡雲揚往後退了一步,江采玉這女人,果然知道如何才能氣死人不償命,他心中焦慮常鎖眉,她卻只關心自己皮囊上額頭多了皺紋。
「干卿何事。」
四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江采玉眉眼彎彎,拍了拍手毫不在意的說:「就這樣愉快的決定好了,你可以期待下即將到來的寵妃之路。」
簡雲揚又要皺眉,江采玉噯了一聲:「那是我的身子,你要是想一直保持這個狀態,就在臉上多添幾道皺紋。」
他皺到一半,生生停住,面部肌肉有些抽搐。
江采玉背過身去,以手握拳掩唇,笑的眼角魚尾紋都舒展了。
兩人初步達成協議,江采玉行動力極快,御史見天兒上奏摺,督促她不可將政事盡數託付六部手中,長此以往之後往往跟著長篇大論,全都是勸諫的話。
每次奏摺上都洋洋灑灑數千字,江采玉剛開始還看,後來乾脆直接閱過。反正,就連芝麻綠豆大的小事兒,御史們都能引申到國家興亡天下安寧百姓安居樂業上。
若非字跡不符,江采玉著實想給個批語:少一點套路,多一點真誠!
以她的想法,最好將這八股文似的上奏方式改掉,朝臣上摺子簡單明了扼要,不要首尾處花費大篇章幅對皇上和江山社稷進行歌功頌德。
江采玉是個行動派,她打算以後要在朝中貫徹這個想法,前提要在她熟悉了朝政之後。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江采玉隨性卻不任性,不會朝三暮四的頒發腦袋一熱產生的政令。
在正式發布封江氏為婕妤的聖旨之前,江采玉草擬了一份和平共處五項原則,讓簡雲揚過目,若他沒有意見的話,需要上面的條款背下來,兩人照章行事。
簡雲揚不知江采玉從哪兒弄來這麼多么蛾子,但掃了一眼,上面沒有過分的東西,也就黑著臉背了下來。
趁熱打鐵,兩人在達成合作意向第二天,江采玉下朝之後,正式下發了將江氏封為婕妤的聖旨。
一石激起千層浪,這道聖旨像是一道閃電,劈到了後宮嬪妃腦門兒上,連宮女太監都被懵了一臉。
廢后江氏被封婕妤,這是什麼鬼?
皇上他中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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